第94章 故意伤害(1/1)

可目光一触及沈茉那苍白的脸,他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如同阴云密布的天空,透着一股压抑的冷意。

这女人怎么又出现了?

她像一道挥之不去的阴影,总在最不该出现的时候,悄然现身。

他心头一紧,一股莫名的烦躁和警惕迅速蔓延开来。

她一来,准没好事。

上一次是当众质问粮仓账目,这一回又想做什么?

他立刻冷着脸,站起身,声音冰冷如刀,直直地朝沈茉劈去:

“沈茉,你深夜闯院,想干什么?”

语气里没有丝毫温情,只有毫不掩饰的戒备与敌意。

“该不会我在这休息,你也想抢地方,故意来捣乱吧?”

他刻意加重了“捣乱”二字,试图用强势的态度将她逼退。

说话时,他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闪躲了一下,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影子上,又匆匆收回。

那细微的动摇,藏不住他内心的紧黎——他怕她知道什么,怕她说出什么。

见沈茉依旧沉默,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只死死盯着前方某个看不见的点,许凌云的心猛地一沉。

他心里更慌了,原本强装的镇定开始崩裂,脸上的不安如同潮水般涌出,再也遮掩不住。

他咬了咬牙,怒火中烧,却又无法解释这份恐惧的来源。

终于,他忍无可忍,猛地皱起眉头,大步上前,伸手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沈茉!你又在这装神弄鬼,吓唬谁呢!”

那一推用了十足的力气,力道之大,几乎要将她掀翻在地。

这一推,沈茉猛地一个激灵,像是被冰水浇头,神志瞬间回笼。

她踉跄了一下,扶住门框才勉强站稳,胸口剧烈起伏,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走进了院子,四周站满了人,目光如针般扎在她身上。

她不禁叹了口气,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刚才那种感觉……

好像有种看不见的力量,无形的手,硬生生地把她从梦中拖到这里,推入现实。

她走的每一步,都不是出于自己的意志。

也许,这就是命运在提醒她——有些事,还没到无法挽回的地步,还能改。

只要她愿意睁开眼,直面过往的血与痛。

她刚才梦到的画面,应该就是上辈子的事。

那个血色的黄昏,荒芜的田埂上尸横遍野,饿殍遍地,哭声与哀嚎交织成一片炼狱之音。

而忠义侯府的大门却紧闭如铁,高墙之内酒肉飘香,仆从成群,欢声笑语不断。

上辈子……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袖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让她更加清醒。

沈茉缓缓抬起头,目光如冰锥般刺向许凌云。

她的眼里几乎要结出冰来,寒意刺骨,恨意翻涌。

许凌云,你怎么下得了手?

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她一直想不通,那年闹灾荒,旱情持续三年,百姓流离失所,家家户户缺粮少水,连树皮草根都啃尽了。

为什么偏偏忠义侯府却吃喝不愁,每日仍有肉食进府,粮仓满溢,仆人脸上不见一丝饥色?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原来是因为许凌云暗中调兵遣将,封锁要道,强行抢粮抢水!

他打着“赈灾”“护民”的旗号,实则横征暴敛,将本该分给百姓的救命粮,尽数纳入自家私仓。

天灾之下,她知道人心会扭曲,会变坏,会为了活下去不择手段。

可她万万没想到,许凌云竟能狠到这种地步,干出这等伤天害理、丧尽天良的事!

更可怕的是,这事他可能不是做一次,而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干。

每一次灾情,都是他敛财夺权的机会;每一条人命,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串可以抹去的数字。

好在,现在还没到最坏的时候。

那把沾满鲜血的刀,还未彻底落下。

他还没真正杀人灭口,还没把所有知道真相的人都悄无声息地处理掉。

她还有时间,还有机会。

只要她不死,只要她还记得,一切,都还来得及。

沈茉一直不说话,只是冷冷地盯着他,目光如同寒冰一般,直直地刺进许凌云的内心深处。

那眼神里没有情绪,没有波动,却让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仿佛自己的一切都被看穿了,无处遁形。

许凌云心里越来越不踏实,像是被人剥开了外皮,一层又一层地被剖开,连最隐秘的心事都无所遁形。

他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视线,却又强迫自己重新对上,生怕露出半点怯意。

这女人……

该不会真的知道了什么?

他心里一阵阵发虚,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脊背上爬,冷汗悄悄从额角渗出。

可嘴上却仍强撑着,声音压得有些低,带着几分不耐与警告的意味:“沈茉,你闹够没有?现在已经这么晚了,我们都要休息了,别在这儿碍事。赶紧走,别在这无理取闹,耽误大家的工夫。”

沈茉依旧没有搭理他,仿佛他的话不过是耳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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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缓缓地迈步,目光冷冷地扫过整个院子,一寸一寸,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青石板上残留着拖拽的痕迹,泥土被踩得凌乱不堪,墙角边还倒着一把断裂的锄头,铁头裂开,沾着暗红色的血迹。

这些痕迹太明显了,根本遮掩不住,也无需多想,便能还原出不久前发生的混乱场面。

许明坐在院子的角落里,低垂着头,一只手死死捂住额角,指缝间还渗着血,脸上一片青红交错,嘴角微微抽搐,却一声不吭。

他的衣服也凌乱不堪,靴子一只在脚上,另一只歪在几步之外。

不用别人多说,人人都看得出来——他就是那个“被农具砸伤”的倒霉鬼。

可究竟是农具失手掉落,还是被人故意砸中,就没人能说得清了。

院子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静得连呼吸声都显得格外刺耳。

最后,沈茉的目光缓缓地移向许凌云,嘴角忽然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冷峻又带着讥讽的笑意。

那笑容不像往常那样温柔,反而透着一股让人脊背发凉的锐利。

“侯爷刚才说我装神弄鬼?”

她轻声开口,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那我现在就给您露一手——大变活人,您想看吗?”

这话一出,许凌云心头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