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鬼迷心窍(1/1)
她甚至记得其中一具尸体右手少了一根手指,指甲缝里沾着泥土。
老五脸色凝重地走进来,压低声音:“大娘子,前面出事了。”
他披着外衣,手里提着一盏油灯,火光在他脸上跳动,映出几分不安。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紧迫感。
沈茉点点头,本不想管,可那个梦太真实,压得她心慌,像要成真似的。
她本想装作不知,缩回被子里继续睡觉。
可那梦境的细节太过清晰,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提醒她——这不是普通的梦。
胸口闷得发疼,喉咙发干,仿佛有股无形的力量在拉扯她,让她无法忽视。
最后,她还是站了起来。
回头看了眼熟睡的薛邵红和孩子们,抬脚走了出去。
她轻轻将草堆上的被子掖好,目光在薛邵红脸上停留了一瞬,确认她呼吸平稳后,才悄无声息地迈出脚步。
破庙的木门“吱呀”一声轻响,她已走入夜色之中,老五紧随其后。
她只带了老五,其他人全留在破庙。
沈茉不愿让更多人涉险。
万一前方真有危险,至少破庙里还有人能照看孩子,也能及时应对突发状况。
她回头看了眼破庙昏黄的灯火,心中默默祈愿一切平安。
赶到现场时,那院子门口已经围了一圈人。
土墙斑驳,门框歪斜,院门前挤满了从各处赶来的流民,有的举着火把,有的提着灯笼,人群窃窃私语,神色各异。
火光映照在人们脸上,忽明忽暗,显得格外诡异。
沈茉没有急着往里挤,而是悄悄问了几个先到的人,这才弄明白屋里发生了啥事。
她避开人群的中心,站在角落里,低声向一位满脸皱纹的老妇打听。
老妇一边拍着胸口一边说:“哎哟,吓死人了!是许凌云他们住的院子,一个下人碰倒了农具,砸到了脚,疼得喊起来……可不是把大家都吓坏了。”
原来是许凌云带人来这院子歇脚,结果一个下人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农具,砸到自己,疼得大叫,把大伙儿都吓了一跳。
沈茉听完,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她抬眼望向院内,只见一个身穿粗布短打的男子正抱着脚坐在地上,旁边有人端着水盆给他冲洗伤口。
许凌云站在一旁,眉头紧皱,脸色阴沉,正低声训斥着什么。
大家一听是这种事,也就放心了,纷纷摇头散开,嘴里嘀咕着晦气,好好的清静被搅和了。
人群渐渐散去,抱怨声此起彼伏:“半夜三更嚎什么嚎,吓掉半条命!”
“一点小事就叫得跟杀猪似的,真是没出息。”
“这世道,连个安稳觉都睡不成……”
沈茉看了眼里面,正打算走人。
她确认无事后,转身欲走,脚步轻缓,准备悄然返回破庙。
夜风微起,吹动她的衣角,带来一丝凉意。
可刚迈出几步,她突然顿住了。
她的脚步戛然而止,整个人僵在原地。
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背直冲脑门,心脏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
下一秒,她猛地转身,脸上满是震惊。
她瞳孔剧烈收缩,呼吸急促,眼中的平静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难以置信的惊骇。
她死死盯着那座破旧的院子,仿佛看到了不该存在的东西。
她很清楚,自己这辈子,连同上一世,从没来过这个院子。
记忆在脑海中飞速翻找,前世她流落街头,颠沛流离,从未踏足此地;今生更是随队逃难,方才到达此地。
按理说,她根本不该对这里有任何印象。
可就在刚才,她梦见了这里。
那个噩梦中的地洞不在别处,就在这座院子的地底。
而院子里的布局——门口右边有棵枯树,树下压着石磨,左边摆着几黎矮凳,还有小孩在玩泥巴——竟与梦中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门口右边有棵枯树,树下压着石磨,左边摆着几黎矮凳,还有小孩在玩泥巴……
她的目光一寸寸扫过眼前景象,枯树干裂,树皮剥落,石磨歪斜地卡在树根旁,几黎矮凳随意摆放,角落里真有两名孩童蹲在地上,正用泥巴捏着小人。
这一幕,竟与她梦中所见如出一辙,仿佛她曾在这里生活过,亲眼见过这一切。
刚才那一幕,竟和梦里一模一样。
她的手指微微发抖,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涌上心头。
这不是巧合,绝不是。
梦里的地洞、尸体、腐臭……
还有那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此刻竟与眼前院子的气息隐隐重合。
再往里走,还摆着几个大水缸……
她的视线缓缓移向院内,目光落在靠墙摆放的三个大陶缸上。
缸口盖着破木板,上面落满灰尘,隐约透出几分陈旧的霉味。
而在她的梦境中,其中一个水缸下,就压着一具已经发黑的尸首。
老五盯着沈茉,眼神里满是困惑与惊疑,眉头紧锁,脸上写满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的茫然。
她站在院门口,脚步虚浮,身形摇晃,像是踩在棉花上一般,眼神发直,目光空洞无神,仿佛魂魄早已离体,整个人如同一具被操控的木偶。
她就这样机械地、一步步地走进了院子,动作僵硬,毫无生气。
老五心里猛地一咯噔,大娘子这是怎么了?
中邪了?
还是被什么东西迷了心窍?
其他人也察觉到了异样,纷纷停下手中的事,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沈茉。
有人下意识后退半步,有人皱起眉头,窃窃私语顿时在院子里炸开了锅。
“这忠义侯夫人怎么了?脸色发白,眼神空洞,整个人像丢了三魂七魄似的,该不会是疯了吧?”
一个丫鬟压低声音,手心直冒冷汗,声音里带着几分惧意。
“你还真说对了,我瞧她那样子,确实有点犯癔症,是不是昨夜受了惊,魂还没回来?”
另一个婆子接过话头,语气中夹杂着不屑与怀疑,眼神不住打量沈茉的穿着举止。
“大半夜的,搞什么名堂?穿得这般素净,悄无声息地走进来,吓人好玩是不是?”
一个粗使小厮嘟囔着,心里直打鼓,却故作镇定地往人群后缩了缩。
正说着,许凌云也注意到了沈茉的出现。
他原本正靠在廊下的太师椅上闭目养神,听闻喧闹声,不耐烦地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