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禁闭(1/1)
他瞳孔微缩,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又强自稳住身形,脸上挤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可那笑意根本没到眼底,反而显得僵硬而苍白。
沈茉……
她到底知道了多少?
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说出这样的话?
他脑子里飞快地转着念头,却一时抓不住任何线索,只觉得心口发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了。
“走开!”
他突然抬手,猛地推向沈茉的肩膀,力道大得几乎要把她推倒,“我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你要发疯,上别处发去!别在我眼前演这些莫名其妙的戏,我受够了!”
沈茉被推得踉跄了两步,鞋跟磕在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的裙摆微微晃动,发丝也散落了几缕垂在颊边。
但她很快就稳住了身子,站得笔直,像一株被风吹过却不肯弯腰的松树。
下一瞬,她反手一扣,精准地抓住了许凌云的手腕,指尖用力,指节因发力而泛白。
“侯爷,你急什么?”
她声音低沉,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力,直直地撞进他的耳朵里,“不过是一场戏,我还没开始,您怎么就已经坐不住了?”
“急?我有什么好急的?”
许凌云脸色阴沉,硬着头皮冷笑一声,猛地甩开她的手,力道大得几乎带起一阵风,“别闹了!明天还要赶路,谁有空陪你在这耗着?都散了吧,早点歇着!别让所有人跟着你一个人发疯!”
说完,他再次伸手,用力地将沈茉往院子门口推去。
他的动作粗暴,毫无怜惜之意,显然是真的慌了。
他不能再让她这样继续说下去,每一个字都像在揭开一层旧伤,再这样下去,事情真的会彻底失控。
他不能冒这个险,更不能让任何人看出端倪。
怕了?
沈茉站在原地,没有再挣扎,只是冷冷一笑,唇角的弧度愈发清晰,眼神忽然变得幽深,像是深夜里不见底的潭水,透着一股让人无法直视的寒意。
她直勾勾地盯着许凌云,目光如刀,仿佛要一刀一刀剥开他强装镇定的外壳。
“侯爷慌什么?”
她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一字一顿,清晰无比,“我说了要请您看一场‘大变活人’的好戏,那就一定得演完。不然——”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近乎残忍的笑意,“别人怎么看我沈茉的本事?”
“老五,动手。去把大厅门口右边那个大缸,连着底下的石板一起挪开。”
老五一怔,眉头微微一皱,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他下意识地望向沈茉,似乎想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可沈茉神色平静,目光坚定,丝毫没有改口的意思。
他只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不安,立刻应声照做,转身朝那口青灰色的大缸快步走去。
眼看老五朝大缸走去,许凌云顿时变了脸色,额角青筋暴起,猛地站起身来,厉声喝令手下阻拦:“沈茉!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警告你,别太过分!再闹,别怪我不讲情面!”
他声音如雷霆炸响,震得厅内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一瞬。
几个侍卫闻言立即上前,手按刀柄,目光紧盯着老五的背影,只等许凌云一声令下便冲上去拦人。
这女人,越来越放肆了,眼里哪还有他这个侯爷?
从前她温顺乖巧,从不敢违逆他半句,如今却像换了个人,公然在他府中闹事,煽动下人,还当着满府宾客的面挑战他的威严。
可恶!
她怎么突然变成这样?
到底哪里出了岔子!
许凌云目光阴沉,眸光如刀,死死盯着沈茉,几乎要喷出火来。
他胸膛剧烈起伏,手指紧紧攥住扶手,指甲几乎嵌进木纹里。
“侯爷,生什么气呢?”
沈茉语气平静,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像是在闲聊家常,毫无紧黎之色,“日子本来就没意思,冷冷清清的,连个响动都没有。加点热闹,才过得下去啊。”
她说着,轻轻抬手拂了拂袖口,动作从容不迫,仿佛真只是在提议一场助兴的表演。
她转头看向门口围观的人群,扬声问:“你们想不想看我变个活人出来?缸一破,人就从里面钻出来那种。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人群先是怔了一下,紧接着立刻沸腾了。
“想啊!当然想啊!”
“忠义侯府的夫人快开始吧,我们都等着呢!今儿可算有好戏看了!”
“哈哈,我也想看看这戏法怎么变的!听说江湖上有这等奇术,但一直没亲眼见过!”
“就是就是,夫人既然敢说,那就别吊人胃口啊!”
……
众人七嘴八舌,兴奋地议论着,不少人还往前挤了挤,踮起脚尖,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沈茉又看向许凌云,眉梢一挑,眼中闪过一抹狡黠的光,“侯爷听见了吗?是大家想看,不是我一个人瞎闹。你忍心扫这么多人的兴?”
许凌云脸黑如锅底,唇角抽搐,牙关紧咬,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话来:“你要玩,行。”
他朝老五那边冷冷扫了一眼,目光如冰,仿佛在警告对方不要轻举妄动。
随即,嘴角缓缓勾起一抹讥笑,阴冷而得意:“但你要是变不出人来,立刻给我滚回房去!不——”
他眼神一厉,瞳孔缩紧,死死盯着沈茉,一字一句地吐出后半句话:“变不出来,你就给我跪下认错,然后滚出这府门!从此再不许踏进一步!”
那地方……
根本什么都没有!
他亲自安排过,那大缸底下压着的石板下,是夯实的夯土层,连只耗子都钻不进去,更别说藏人了!
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他倒要看看她怎么收场!
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把这荒唐的戏给唱完!
这话一出,周围人全都倒吸一口凉气,不少仆妇下人悄悄缩了缩脖子,生怕被牵连。
也太狠了。
这哪里是赌局,分明是逼人下跪,逼人自取其辱!
若沈茉真的失败,别说体面,恐怕连性命都难保。
沈茉却只是轻轻一笑,眉眼低垂,神情淡然,仿佛听的不是羞辱,而是寻常琐事。
“好啊。”
她声音依旧平静,“反正侯爷疼我,就是喜欢看我跪着认错,我不在乎。”
她说得云淡风轻,可那语气里的讥讽,却像一根细针,无声地扎进许凌云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