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假如没有如果（三）（1/1）
魔都的夜，是泼向天幕的流动星河。外滩万国建筑群披挂鎏金灯带，如同打开的珠宝匣子，把整个银河都倾倒进了人间；隔江相望，陆家嘴的钢铁摩天森林如利剑般刺破苍穹。“东方明珠”的彩球在夜色中悬浮，像个流光溢彩的泡泡梦；“开瓶器”（环球金融中心）和“注射器”（金茂大厦）的几何棱线切割着云层，折射出冷峻而炫目的光刃。黄浦江的江水被两岸的华灯煮沸，化作一池熔化的液态金箔，缓缓流淌。游船犁开水面，拖曳出碎钻般闪烁的尾迹。霓虹广告牌在南京路上翻涌不息，汇成一片彩色的光之瀑布。高架桥上，车流不息，编织成一张巨大、流动、发光的蛛网——整座城市如同一台精密到毫巅的光之永动机，在夜幕下不知疲倦地轰鸣运转。
就在这流光溢彩、纸醉金迷的深夜心脏地带，曾小贤一身灰色西装笔挺（至少他自己这么认为），坐在他那间算不上宽敞的电台直播间里，对着话筒，用他那标志性的、带着点午夜电台特有“贱气”的腔调，为这一天画上句号：
“九十岁老太为何起死回生？数百头母猪为何半夜惨叫？女生宿舍为何频频失窃？超市方便面为何惨遭黑手？在这一切匪夷所思的背后，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是命运的玩笑还是生活的荒诞？敬请锁定明天的《小贤有话说》，让贤哥带你拨开迷雾，探寻真相！记住，好男人就是我——” 他刻意停顿，清了清嗓子，拉长调子，“我就是——曾——小——贤！”
尾音落下，他熟练地切掉麦克风，长长吁了口气，仿佛刚完成了一项拯救世界的壮举。然后，他装模作样地开始整理桌上那几张早就被他翻来覆去蹂躏过八百遍的稿纸，动作浮夸得像是准备签署国际条约。
“嗨，Lisa。” 他头也没抬，用后脑勺感知到了那股熟悉的、混合着昂贵香水和“核善”气息的气场靠近。
Lisa榕如同一团移动的火焰，一袭正红色长裙，踩着尖细的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了进来，声音带着一丝慵懒和不易察觉的掌控欲：“小贤~装男人杂志社那边，电话都快给我打爆了，哭着喊着想请你这位‘师奶杀手’去拍封面大片呢。”
曾小贤头大地揉了揉太阳穴：“怎么又要拍照？我这档期比春运火车票还紧张呢！” 他试图用忙碌来搪塞。
Lisa红唇微勾，一副“我早就料到”的表情：“知道你贵人事忙~所以呢，我这位金牌制作人，特别、非常、极其贴心地给你安排了——上！门！拍！摄！怎么样？够意思吧？” 她身体微微前倾，眼神里闪烁着促狭的光，“不过嘛…你猜猜，除了这个，我还有几个‘更好’的消息要告诉你？”
曾小贤被她那刻意拖长的、带着点撒娇意味的语调弄得浑身不自在，后背汗毛都竖起来了，小声提醒：“Lisa…别闹了，咱能好好说话吗？” 他感觉这氛围比午夜讲鬼故事还瘆人。
“哎呀~猜猜嘛~” Lisa不依不饶，手指轻轻点了点桌面，“猜出来，我两个都告诉你哟~” 她眨眨眼，那眼神，仿佛在说“不猜就后果自负”。
空气凝固了几秒。曾小贤CPU疯狂运转，试图从Lisa的微表情里分析出“好消息”的蛛丝马迹，结果只分析出“今晚不宜出门”的结论。
Lisa欣赏够了他便秘般的表情，终于大发慈悲地揭晓答案：“行啦，不逗你了。第一个好消息——”她故意停顿，看着曾小贤瞬间支棱起来的耳朵，满意地宣布，“你！被提名今年的‘星！台！风！奖！’了！”
“噗——！” 曾小贤刚喝进嘴里的水差点全喷在调音台上，眼睛瞪得像铜铃，“真…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巨大的惊喜让他声音都劈叉了。
“上周，” Lisa优雅地撩了下头发，云淡风轻，“我亲自帮你递的申请材料。至于风声嘛…”她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第二个好消息就是——我打听到，这次评委会的十八位评委里，有整整十二个！是我当年干部培训班的同！学！” 她特意加重了“同学”二字，尾音上扬。
曾小贤的眼睛瞬间亮得能当探照灯：“那…那他们…会投我？？” 他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的狂喜和难以置信。
Lisa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切换成“女王凝视”模式，眼神锐利得能刮下曾小贤一层皮，声音斩钉截铁：“不！投！给！你！投！给！谁！啊？！”
这变脸速度堪比川剧大师，吓得曾小贤一哆嗦，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
Lisa的表情又瞬间春暖花开，带着点宠溺（曾小贤觉得是威胁）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啦~小贤贤，你就是我们台的收视率吉祥物！哦不，保障！更何况…”她身体微微前倾，红唇贴近曾小贤的耳朵，吐气如兰，“我哪儿有不‘顶’你的道理呀~” 话音刚落，她真的用她那穿着红裙的、曲线玲珑的臀部，结结实实地“顶”了曾小贤的椅子一下！
“哎哟！” 曾小贤连人带椅子被顶得往前一窜，感觉灵魂都被撞出了窍。
“对了，”Lisa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一张纸，“这儿还有几个媒体采访的问题，你提前准备下。第一个问题：根据最新收视调查，你的核心观众群是三十岁以上的成熟女性，请问你对‘师奶杀手’这个称号，有什么看法？”
曾小贤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摸出手机假装查资料（实则在刷八卦），思考了几秒，努力端出一副“知性男神”的范儿：“嗯…我感到非常荣幸和骄傲。但是，‘师奶’这个词嘛…”他斟酌着用词，力求不得罪金主妈妈们，“我个人觉得，有点过于…嗯…刻板了。女人到了三十岁，才是真正绽放魅力的黄金时期！她们往往更知性，更成熟，更懂得生活，而且…”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性！感！得！无！与！伦！比！”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铿锵有力，仿佛在发表获奖感言。
“噗嗤！” Lisa被他这副“妇女之友”的严肃样儿逗乐了，笑得花枝乱颤，“答得好！满分！下一个问题，你最喜欢什么颜色？”
曾小贤的目光下意识地瞟向Lisa那身极其醒目的红裙，脱口而出：“红色！热情！奔放！有力量！就像…呃…我们节目的精神！” 他硬生生把“就像你今天的裙子”咽了回去。
Lisa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红裙，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哦？是吗？真巧~下一个，你是什么星座？”
曾小贤想都没想，顺口接道：“八月份的尾巴，当然是优雅、完美主义的处——女——座！” 他微微扬起下巴，仿佛处女座是宇宙最高贵的星座。
Lisa瞬间瞪大了眼睛，双手捧心，一副“天哪好神奇”的表情：“哎呀！你怎么知道我是金牛座呀？！我们这算不算心有灵犀？” 她的眼神又开始拉丝了。
曾小贤：“……” 内心OS：我特么哪知道你是金牛座！我只是在背星座书！他感觉自己的尬聊技能正在被Lisa强行点满。
“最后一个问题~” Lisa的声音又甜腻起来，身体几乎要靠在曾小贤的桌子上，“周末晚上…有空吗？”
曾小贤此刻的雷达终于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危险信号，但为时已晚。他条件反射般地、带着“爱岗敬业”的悲壮感回答：“有空！当然有空！如果台里有工作安排，我随时待命！为收视率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挺起胸膛，一副随时准备为电台献身的模样。
Lisa脸上的笑容瞬间灿烂得如同外滩的灯光秀：“太棒了！那我们一起吃饭吧！地方我都订好了，玫瑰天堂，今晚八点，不见——不——散——哦！” 她凑得极近，说完还冲曾小贤抛了个媚眼，然后才心满意足、摇曳生姿地离开了直播间，留下曾小贤一个人在原地，石化、裂开、风中凌乱。
玫瑰天堂？又是玫瑰天堂？！曾小贤感觉自己的胃已经开始隐隐作痛，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这顿饭…怕是比鸿门宴还鸿门宴啊！
翌日清晨，爱情公寓3601。
餐桌上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早餐氛围。唐悠悠、陆展博、以及顶着哪吒头、眼神依旧有点呆滞的吕子乔，三人围坐，对着面前的白粥进行着“考古发掘”。
“噗——！” 唐悠悠刚小心翼翼地把一勺粥送进嘴里，下一秒就全喷了出来，表情扭曲得像吃了柠檬，“咳咳咳！这…这稀饭里面…怎么会有铁丝啊？！” 她捏着一根闪着金属寒光、沾着米粒的细铁丝，声音都在颤抖。用铁丝煮稀饭？这烹饪手法简直突破了她的认知边界！
陆展博淡定地喝了一口自己碗里的粥，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在谈论天气：“淡定，悠悠姐。这说明我老姐她严格遵守了‘先刷锅、后做饭’的厨房黄金操作顺序。看开点，没在里面发现头发丝或者螺丝钉，就已经是老天爷开恩了。”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把一杯茶推到唐悠悠面前，“来，压压惊，喝口茶漱漱口。”
唐悠悠和吕子乔面面相觑，看着陆展博那副“基操勿六”的淡定模样，再看看手里那碗可能暗藏玄机的“金属探测粥”，默默地放下了勺子。吕子乔更是直接把碗推远了点，仿佛那是什么生化武器。
就在这时，一阵旋风般的身影卷了进来！胡一菲一手拿着手机贴在耳边，一手还在飞快地往她那限量版包包里塞文件，高跟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急促的“哒哒”声，嘴里更是如同连珠炮：
“喂！王总！听我的！千万别现在买入！八月！八月是中国股市最最危险的月份！没有之一！什么？其他月份？其他最危险的月份分别是三月、七月、一月、九月、十月、十一月、五月、六月、十二月、四月…哦对了！还有二月！总之记住，八月最坑！…什么？具体操作？稍等我打给你！喂！小李！照我说的做！全！部！抛！出！去！看他能吃多少！给我盯紧盘面！三块八毛二！对！就这个价位！给我全！部！收！回！来！老娘要在今晚收盘之前，把价位给我拉！高！八个点！听清楚没有？这叫微！操！作！市场就是战场！这点任务都搞不定，明天你就别来上班了！…喂！你好！哪位？我跟您说啊…”
她语速快得像开了二倍速，内容更是听得唐悠悠和吕子乔一愣一愣的，仿佛在看现场直播的华尔街金融大战。吕子乔嘴巴张成了O型，连“肾宝”的后遗症都吓退了几分。
唐悠悠压低声音，凑近陆展博，一脸敬畏：“我的天…这…这是《大时代》现场版吗？她每天都这么…风风火火？”
陆展博淡定地咬了一口面包，习以为常地点点头：“基操，基操。习惯就好。记住一条铁律：她打电话的时候，尤其是这种‘分分钟几百万上下’的电话，千万别去惹她！否则…” 他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后果自负。”
吕子乔挠了挠他那倔强的哪吒揪，一脸困惑地问出了灵魂问题：“她…她这么有钱，干嘛不雇人干？自己搞这么累干啥子？”
陆展博用一种看“山顶洞人”的眼神瞥了他一眼：“这不是她的钱！她是金融投资顾问！懂吗？就是帮别人管钱！股票、证券、基金、房产…反正就是负责管理那些‘大盘子’的，洗…洗盘子？” 他试图用最通俗的语言解释，结果好像更混乱了。
“洗盘子？” 吕子乔眼睛一亮，瞬间来了精神，拍着胸脯，“这个我会！”
唐悠悠痛苦地捂住脸，赶紧把一勺（仔细检查过的）粥塞进吕子乔嘴里：“吃你的吧！药效没过就别乱搭腔！快点吃！吃完了我要去写剧本！第四层魔王的设定还没搞定呢！”
陆展博一看时机正好，假装不经意地搅动着碗里的粥（避开可疑金属），开启了“粉丝八卦”模式：“对了，悠悠姐，我听说啊，你们编剧的灵感，很多时候都来自于对演员的…嗯…‘爱’？那你写《决战紫禁之巅》的时候，最喜欢写谁的戏份啊？哪个演员能给你带来最多的火花？” 他眼神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提到这个，唐悠悠瞬间像被按下了开关，眼睛“噌”地亮了，连喂吕子乔的动作都停了下来。她放下勺子，双手捧心，脸上泛起可疑的红晕，声音都带上了梦幻的泡泡音：
“当然是浩二啦” 她一脸花痴状，“我的天！你是没看到他穿上吕布那身铠甲的样子！那叫一个风流倜傥！玉树临风！气宇轩昂！特别是他挥舞方天画戟的时候，那眼神！那气势！简直是吕布本布从剧本里走出来了！我一看到他，灵感就跟喷泉似的，咕嘟咕嘟往外冒！挡都挡不住！” 她激动地比划着，仿佛浩二就在眼前。
陆展博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身体不自觉地前倾：“哇哦！听你这描述…他…他是你的男朋友？” 他感觉自己离偶像剧的幕后真相只有一步之遥！
“男朋友？” 唐悠悠脸上的梦幻泡泡瞬间凝固了一下，随即换上一副羞涩又带着点小得意的表情，手指绞着衣角，声音细若蚊蝇，“目前…还不是啦~” 那扭捏的小模样，活脱脱一个情窦初开的怀春少女。
陆展博：“……” 得，看来这《决战紫禁之巅》的剧情走向，暂时还无法从编剧这里剧透，只能继续追更了。他默默地低下头，继续在粥里“考古”，祈祷别再捞出什么奇怪的东西。而旁边的吕子乔，则完全沉浸在“肾宝”带来的“永不疲劳”（也可能是精神恍惚）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浑然不觉。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