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 假如没有如果（二）（1/1）
陆展博正沉浸在“吕布模仿秀”被偶像编剧盖章（虽然是昧着良心）的飘飘然中，眼角余光下意识地往酒吧门口一瞟。
这一瞟，差点让他刚喝下去的马天尼从鼻孔里喷出来！
只见酒吧厚重的大门被推开一条缝，一个身影逆着外面街道的灯光，以一种极其…独特的姿态，缓缓挪了进来。
来人目测身高一米八五往上，肩宽背阔，肌肉线条在紧身的红色篮球背心下清晰可见，标准的运动员体格。然而，这硬汉形象，被他脑袋上顶着的那玩意儿彻底摧毁了——那发型！活脱脱是哪吒闹海同款！左右各扎一个冲天揪，用红绳绑得紧紧的，倔强地指向天花板！更绝的是，他怀里还宝贝似的抱着一个…排球？表情呆滞，眼神茫然，像个走失在花花世界里的巨型婴儿。
陆展博嘴角抽搐，还没来得及发表“此乃何方神圣”的感慨，那“哪吒壮汉”就锁定了唐悠悠，扯开嗓子，带着浓重的四川口音，石破天惊地吼了一声：
“小——姨——妈——！”
这声嚎叫，中气十足，瞬间盖过了酒吧的背景音乐，引得周围几桌客人纷纷侧目。
唐悠悠正被陆展博的“神似吕布”论尬得脚趾抠地，闻声猛地抬头，看清来人，眼睛瞬间瞪圆：“大外甥？！”
那“哪吒壮汉”——吕子乔，看见亲人的喜悦如同火山爆发！他二话不说，把手里的排球像丢垃圾一样随手往旁边一扔（精准地砸中了一个无辜路人的脚面，引来一声痛呼），然后迈开两条长腿，如同人形坦克般轰隆隆地冲了过来！张开双臂，带着一股子蛮牛冲撞的气势，不由分说就把唐悠悠整个儿熊抱起来，双脚离地的那种！
“小姨妈！我终于找到你咯！” 吕子乔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激动，手臂勒得死紧。
“呜…放…放手！子乔！我…我要被你勒断气咯！” 唐悠悠在他怀里艰难地挣扎，小脸憋得通红，手脚乱蹬，感觉自己像被蟒蛇缠住的小鸡仔。
陆展博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小…小姨妈？大外甥？这…这是什么新潮的…情趣称呼吗？” 他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狗血伦理剧桥段。
好不容易从“爱的窒息”中挣脱出来的唐悠悠，大口喘着气，顾不上解释，赶紧抓住吕子乔的胳膊，又急又气：“你！你跑到这儿来干啥子？！你不是有队里的宿舍吗？训练不搞了？”
吕子乔被问到痛处，那副呆萌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手指不安地绞着篮球背心的下摆，用带着哭腔的四川话结结巴巴地说：“我…我遭队里…开除了噻…”
“开除？！” 唐悠悠的声音拔高了八度，一脸难以置信，“哪个队？篮球队？”
吕子乔蔫蔫地摇摇头。
“足球队？”
又摇头。
“排球队？”
还是摇头。
唐悠悠心里咯噔一下，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你…你该不会…”
吕子乔抬起头，一脸沉痛，仿佛天塌了一般：“三个队…都…都把我开除了…”
“啥子安？！” 唐悠悠差点跳起来，“三个队都开除你？！你娃到底干啥子人神共愤的事情咯？！”
吕子乔委屈巴巴，开始讲述他的“悲惨”遭遇：“我前几天不是来这儿参加全国锦标赛嘛。比赛开始之前，在体育馆外面…碰到骗子咯！”
“骗子？！” 唐悠悠心都揪起来了，“被骗了好多钱？报警没得？” 她下意识地就去摸手机。
“钱？” 吕子乔一脸茫然，“没骗我钱啊。他们非要给我钱！喊我帮他们拍广告！”
（闪回：魔性广告时间）
画面瞬间切换到廉价影棚。
背景是亮瞎眼的蓝绿色幕布。
吕子乔穿着紧身小背心，露出健硕的肱二头肌，手里举着一瓶包装极其土嗨、印着巨大“肾宝”字样的药瓶，对着镜头，表情僵硬得像块木头，用毫无感情的棒读腔念着台词：
“男人要肾好，就要喝肾宝！” (镜头给肾宝特写)
“喝了以后——” (吕子乔做出一个极其别扭的奔跑姿势，背景特效抠图极其劣质，脚下冒出五毛钱火焰特效) “比刘翔快！” (接着又做出一个踮脚的投篮姿势，背景抠图把他P得比姚明还高一头) “比姚明高！” (特效极其辣眼睛)
“一瓶提神醒脑！” (吕子乔眼神呆滞)
“两瓶永不疲劳！” (他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三瓶长生不老！噢、耶！” (最后这个“噢耶”，他机械地比了个剪刀手，笑容比哭还难看)
导演画外音（急切地）：“提醒词！提醒词！喝！喝光！表情！陶醉点！”
吕子乔看着手里那瓶可疑的褐色液体，视死如归般拧开盖子，仰头猛灌一大口！瞬间，他的五官痛苦地皱成一团，仿佛喝下了硫酸，强忍着呕吐的欲望，从牙缝里挤出最后一句台词，声音都在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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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肾宝…味道好…极…了…” (最后一个字几乎是气音)
（闪回结束）
吕子乔回到酒吧现场，一脸悲愤：“拍完广告，我回去比赛，尿检！结果他们说我不合格！教练把我喊过去，劈头盖脸一顿骂，说‘吕子乔！你娃是不是嗑药了？！给老子滚！该上哪去上哪去！’ 然后…然后我就上你这儿来了噻！” 他可怜巴巴地看着唐悠悠。
一直在旁边当背景板的陆展博，此刻智商终于上线，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虽然没镜片），镜片（象征性的）闪过一道智慧的光芒：“等等…尿检不合格？拍的又是…‘肾宝’广告？” 他看向吕子乔，眼神充满了同情和一丝“果然如此”的了然，“该不会是…那广告里让你喝的东西，含有…兴奋剂成分吧？”
吕子乔猛地一拍大腿，震得桌子上的酒杯都晃了晃，恍然大悟状：“对头！我教练就是这么说的！他说我肯定是喝了那个东西遭咯！但是！我真的只喝了那一口啊！太难喝了！像马尿兑了辣椒水！” 他一脸委屈。
陆展博看着眼前这个顶着哪吒头、抱着排球（刚捡回来的）、一身腱子肉却散发着浓浓“清澈的愚蠢”气息的巨婴，内心的小人在疯狂呐喊：这生物链的多样性也太丰富了！编剧小姨妈配兴奋剂外甥？绝了！
唐悠悠看着陆展博那“大开眼界”的表情，尴尬得脚趾头都能在酒吧地板上抠出三室一厅了。她赶紧上前一步，试图挽回一点自家外甥的形象：“不好意思啊展博，让你见笑了。我大外甥他…他就是太单纯！太善良！别人给点东西就信！绝对！绝对不是因为二！真的！你信我！” 她用力强调着“善良”和“不二”，眼神真诚得快要滴出水来。
就在这时，酒吧门口又传来一阵骚动。只见胡一菲和曾小贤并肩走了进来，两人似乎刚结束一场愉快的叙旧（或者互怼），脸上都带着轻松的笑意。
“展博！” 胡一菲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弟弟，声音洪亮地招呼道。
“姐！” 陆展博立刻从“哪吒巨婴”的震撼中回过神来。
胡一菲走过来，很自然地拍了拍曾小贤的肩膀，对众人介绍道：“来来来，看看我刚才在停车场‘狭路相逢’的是谁！咱们的老同学，现在可是大红人——曾小贤！”
曾小贤立刻挺直腰板，脸上挂起那副“我是巨星”的标准笑容，正准备接受众人（主要是新认识的编剧）的瞻仰。
然而，他脸上的笑容还没完全展开，就被一个洪亮的、带着四川口音的惊呼打断了！
“哎呀！” 吕子乔像发现了新大陆，一个箭步冲到曾小贤面前，巨大的身躯投下一片阴影，他指着曾小贤，眼睛瞪得像铜铃，兴奋地喊道：“我认得你！你是那个…那个…打羽毛球的！林丹！对不对？！”
“噗——！” 胡一菲和陆展博瞬间笑喷！
唐悠悠痛苦地捂住了脸。
曾小贤脸上的笑容，如同遭遇了西伯利亚寒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冻结、龟裂、然后“咔嚓”一声，碎成了粉末！
空气仿佛凝固了。
偏偏吕子乔毫无所觉，还一脸关切地凑近，用他那带着口音的普通话继续补刀：“林丹老师，你…你也遭队里开除了吗？是不是也喝了那个难喝的肾宝啊？” 他眼神里充满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真诚。
“哈哈哈哈！” 这下连旁边几桌看热闹的客人都忍不住大笑起来。
曾小贤的脸色已经从锅底黑进化成了包公再世，他感觉自己快要原地爆炸了！他咬着后槽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目光像刀子一样射向胡一菲：“胡一菲！这两个‘呆子’！哪个是你弟弟？！” 他特意把“呆子”两个字咬得极重。
胡一菲也被吕子乔的神操作弄得哭笑不得，赶紧打圆场：“咳咳！曾小贤，别生气！展博他平时不这样！他这是跟你开玩笑呢！他的意思是…” 她用力掐了一把旁边还在憋笑的陆展博，眼神疯狂暗示：快！圆场！
陆展博被掐得倒吸一口冷气，瞬间清醒，赶紧挤出一个自以为很友好、实则无比僵硬的笑容：“对对对！开个玩笑！活跃下气氛嘛！曾老师，我常听我姐提起你！‘贱人曾’…啊不是！” 他看见曾小贤杀人般的目光扫过来，舌头立刻打了个结，慌忙改口，“是…是人见人爱的主持人！曾小贤嘛！谁不认识啊！” 他努力让自己的眼神显得真诚。
胡一菲在一旁疯狂点头附和：“对对对！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爆胎的曾大主持人！” 她一边说，一边又暗地里掐了陆展博一下，示意他闭嘴。
陆展博疼得龇牙咧嘴，赶紧转移话题，指向唐悠悠和吕子乔：“姐，曾老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着名编剧唐悠悠老师！《决战紫禁之巅》就是她写的！这位是她的…呃…亲戚，吕子乔。” 他刻意避开了“大外甥”这个魔性称呼。
“幸会幸会！唐编！” 曾小贤一听是编剧，眼睛瞬间亮了！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脸上重新堆起职业化的热情笑容，主动伸出手，“久仰大名！您的戏，那是…脑洞清奇！独具匠心！” 他努力搜刮着赞美之词。
唐悠悠也客气地握手：“曾老师过奖了。”
寒暄过后，唐悠悠想起了正事：“对了，一菲，小贤，正好你们是本地通。我这大外甥…” 她指了指旁边又开始研究手里排球的吕子乔，“…被无良广告商坑了，现在无家可归。我想帮他租个房子，你们有没有什么清净点、靠谱点的小区推荐？价钱好商量，主要是地方安静点，我好写剧本，顺便看着点他。”
热心市民胡一菲立刻开启“房产顾问”模式：“清净点的地方？有啊！城西那片新开发的公寓就不错，绿化好，安保严…”
她话还没说完，旁边的陆展博眼睛一亮，抢着说道：“姐！还找什么别的地方啊！咱们爱情公寓不就空着好几间吗？又大又敞亮！邻里关系还和谐！唐编，子乔，直接搬过来住呗！大家都是朋友！” 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近水楼台先得月！住一起，岂不是能第一时间打探到《决战紫禁之巅》的最新剧情？吕布到底能不能打过苏妲己啊！
吕子乔一听“爱情公寓”，再想想刚才过来时看到的那些高楼大厦和穿着光鲜的路人，脸上立刻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偷偷扯了扯唐悠悠的衣角，用自以为很小声（实则全桌都能听见）的四川话嘀咕道：“小姨妈…我…我没得钱租房子噻…那个龟儿子广告商，钱都没给我…”
唐悠悠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你不是收了人家广告费吗？拍广告的钱呢？”
吕子乔一脸无辜，变戏法似的从他那巨大的破旧旅行包里，“哗啦”一声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里面装满了花花绿绿的盒子——全是“肾宝”！
他拿起一盒，熟练地摆出广告pose，用他那棒读腔大声念道：
“一瓶提神醒脑！” (眼神呆滞)
“两瓶永不疲劳！” (打了个哈欠)
“三瓶长生不老！噢、耶！” (比了个僵硬的剪刀手)
念完，他献宝似的把袋子往唐悠悠面前一递，露出一个憨厚（且愚蠢）的笑容：“小姨妈，他们没给钱，不过送了我一大袋这个！你可以尝尝！效果…呃…可能有点猛？” 他回想起那马尿兑辣椒水的味道，表情有点扭曲。
众人看着那一大袋散发着可疑气息的“肾宝”，再看看吕子乔那张真诚（且缺心眼）的脸，酒吧的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混合着尴尬、同情和强烈想笑冲动的复杂气息。胡一菲和曾小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一个念头：这爱情公寓，以后怕是要热闹得“肾”得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