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葛叔惊现(1/1)

再睁眼时天微亮。

梦里残影虽没纠缠一夜,但也是搅合得她太阳穴胀痛,乔如意盯着帐篷顶缓了缓,一扭头,身边的睡袋上空空如也。

低头再一瞧,行临的外套不知什么时候盖在了她身上。

恍惚间想起些支离的记忆片段来,好像是行临在她耳边安抚,叫她别怕,是他的嗓音,她应该没听错。

中途她也迷迷糊糊醒过一次,瞧见行临还是保持着平躺的姿势,没越雷池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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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确陪着行临拾了大把枯枝回营地。

篝火早在风沙的侵袭下灭了,燃了一半的炭烬上厚厚一层黄沙。遥远天际抹了一道晕红的描边,东边已楚楚瑰丽,西边还沉沉暗色。

行临左胳膊行动不便,沈确就成了生篝火的主力。太阳未升,气温还凉,两人说话竟都带着哈气。

这个时间,其他人也没有醒来的迹象。

沈确清理篝火堆里的沙土,说话声音刻意放低。“你能被人希伤着也是活久见,还伤得这么重。”

行临择了块枯木桩坐下,试图动动左胳膊,“当时情况紧急,也是没办法的事。”

“你的没办法就是要护着她。”沈确低低道,“我还是那句话,她身手敏捷着呢,还劳你操心?”

行临牵动了一下伤口,皱了皱眉头,“不是大不了的事,昨晚她给我上的药粉还挺管用。”

沈确无奈,“要我说你什么好?常言道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你呢?人家是打你十巴掌,不给你甜枣你都往上冲。”

行临低笑,“我哪有?夸张了你。”

沈确手持着枯枝,朝着他指了指,大有一副气到想死的神情。“你说你……”

行临下巴微微一抬,“快生火吧,冷死了。”

“呵,您老人家还知道冷呢?我以为你已经练成金刚不坏之身了。”沈确冷嘲热讽的口吻。

但口嫌体正直,虽一脸不痛快,但手上动作没停歇半分。

“你把她弄帐篷里一起睡,不就是怕她再遇危险吗?”

行临,“这次黑沙暴起,古阳城又多了不少人希,她惹了人希,我也要提防它们会前来报复。”

沈确将枯枝堆得高,以火引子点了火,扔在枯枝里。眼皮一抬看了行临一眼,没说话。

“还有,什么叫一起睡?这话用在姑娘家身上不好。”行临纠正了句。

沈确被气笑了,“那你告诉我,你俩昨晚没睡一个帐篷里?”

“睡一个帐篷里和一起睡是两回事。”行临手持着一根枯枝晃了晃,“表达要严谨。”

沈确做打住的手势,“行行行,我不跟你聊这些。你就说,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行临将手中枯枝扔进火里,他瞳仁里倒映的小小火苗渐渐升起。

“我们沿途一路找到古阳城,除了被阴兵影响的几位葛家人外就再无其他,没找到葛叔的尸体,也没看见姜承安的影子,很可能都成了人希。”

行临语气淡,“这样的话,只要她找到壁画,我们就撤。”

沈确迟疑,“你进九时墟——”

话刚起头就被行临一个眼神打断,他低语,“我会自己安排时间,沈确,”

他抬眼,眸光熠熠,“别去想九时墟的事,对你不利。”

沈确深吸一口气,叹出,“我是担心你。”

又将嗓音压得更低,“这么说吧,自打乔如意找上你之后,我这颗心就没放下过。”

行临笑,“不过就是幅壁画而已。”

“你明知道那幅壁画就在——”沈确一个情急说了大半截话来,剩下的及时制止。“你这不是引火上身吗?”

“我有分寸。”行临知道他要说什么。

沈确看着他,好半天不知道还要说什么,一个叹气干脆不说了,闷头往篝火里扔枯枝。

见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行临笑了,“放心吧,我又死不了。”

“倒不如死了痛快,我也不用跟着你着急上火。”沈确没好气。

“哎哎哎,这话听着就不好了,诅咒我?”行临挑眉。

沈确嗤笑,“就你,还信这个?”

之后两人就说些有的没的,再然后有人起来的声响,篝火那边逐渐热闹了。

乔如意坐在帐门边,行临和沈确刚刚那番话大多落进她耳朵里,只是偶尔几句没听清。

不是她故意偷听,只是刚想拉帘出去的时候就听见他俩谈论昨晚的事。

果然这城里不止昨晚那一批人希,而且听行临的意思它们还喜欢打击报复?所以昨晚他强留她在帐篷里不是防着她,而是保护她?

后面他们说的话听着就云里雾里了,但大体意思她多少能捋出来,她和陶姜猜得没错,沈确提防她果真是有其他原因。

至于那幅壁画……

乔如意这下能确定了,行临不仅见过,而且一定知道它所在的位置。

既然他有心想要她找到,那她应该不会太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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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吃过早饭,乔如意就做好同行临出发的准备。

沈确以行临身上有伤不放心为由,执意跟着。陶姜一看他要去,一颗心可放不下了,也要跟着。

沈确一脸无奈,“你去凑什么热闹?”

“有你在,我就不放心。”陶姜四两拨千斤的。

果然,又把沈确气着了。

周别本来就跟沈确较着劲呢,见状不干了,“他能去,我也能去。”

最后被行临阻止了,“只是去处理人希,又不是组团旅游,你和鱼人有留下看营地。”

周别还要说什么,鱼人有扯了一下他的胳膊,一脸期待的。

等四人走后,周别皱眉看着鱼人有,“营地一个人看着就行,非得拉上我?”

鱼人有四下看了看,显得神秘兮兮的,说起话来竟显得吞吐,“我一个人哪能看得过来?又是物资又是篝火的,真要是来个什么,都没有给我搭手的人。”

“能来什么?”周别不以为然,“你怕人希?”

“废话!谁不怕那玩意儿?”鱼人有拉着他坐篝火旁,“你可别忘了,我是第一个发现人希的人!”

周别看着他笑了,“放心吧,人希敢来,我就敢替你揍他。”

鱼人有一脸感动的,小肥手一下拍周别肩膀上,“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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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的人希还在。

跟他们昨晚离开时的一样,仍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一进门就能瞧见。

只是没了昨晚令人作呕的腥气和发霉的青苔味,许是昨晚风沙大作把气味给吹散了。

沈确早他们进了屋,却听他惊呼一声,“怎么会这样?”

其他三人一听,三步并两步进了屋。

先是看见地上的六个人希,没什么异样。本来外形就骇人,死后再难看也就那样了。

可第一个……

不是人希!

乔如意上前一看,是具尸体,紧紧贴在半坍的墙壁上。跟被剥了皮的老冯他们几个不同,眼前的就是具很完整的尸体。

尸体还穿着皱巴巴的衣裳,衣料上沾了黑沙,露出来的皮肤黑黢黢皱巴巴的,像是被风干了的干尸,看不出具体长相和年龄来,但能看出是个男人。

最显眼的当属尸体身上的伤口,不小,但早就没了血迹,却还离奇地贴在墙上不掉。

陶姜妈呀一声,“昨晚上也没瞧见这有尸体啊!”

乔如意也一脸懵,是啊,既然被游光所害的人最后都是人希的模样,那眼前这具尸体是怎么回事?

行临上前看了一眼,眸光陡然颤了一下。

沈确则指着尸体,愕然,“他、他不是……”

乔如意一看他俩这个表情,心里明镜了,问,“你们知道他是谁?”

行临面色凝重,“是葛叔。”

葛铁军,这个在家中被害却又消失了的人,没想到就在这个古阳城、在他们的眼前出现了。

还以这种诡异姿态出现。

乔如意闻言也愣了。

她虽没见过葛叔生前的模样,可见过案发现场留下人形印记的墙,眼下的状况怎么形容呢?

就好像是葛叔在家遇害后,尸体从家里的那堵墙洇到了眼前这堵墙里似的。

“昨晚葛叔的尸体在这吗?”沈确皱眉不解,问行临和乔如意。

行临沉默不语。

乔如意则摇头,双臂交叉环抱胸前,在尸体前来回来查看。“我昨晚追人希追到这里,能肯定没有尸体。”

来了这,她就跟人希大打出手,这尸体很显眼,昨晚就在这的话,她不可能看不到。

陶姜紧张,“总不能凭空出现的吧?”

沈确转头看行临,试图从他脸上能得到些答案,可很明显,行临看上去也显得不可思议,显然这是意料之外的事。

趁着乔如意上前查看的功夫,沈确将行临拉至一旁,压低了嗓音,“依葛叔的尸体状态来看,他不像是被游光所害啊。”

行临否定他的说法,“葛叔一家的确是被游光害了。”

沈确是相信他说的话,是不是被游光所害行临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但……

“尸体在那呢。”

行临如实说,“我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沈确还是头一回表现得这么慌,他跟在行临身边这么多年,大风大浪的见过不少了,很少能遇上行临都拿不准的事。

“不会是九时墟里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吧?”沈确小声问。

“不可能。”行临看着地上的六个人希和嵌在墙上的葛叔尸体,低语,“这件事可能跟九时墟没关系。”

“哈?”沈确惊讶。

还想说什么,就见行临脸色微微一变,一把将他推开大踏步往前走。

沈确一个踉跄,再看行临,之所以变脸色是因为瞧见乔如意伸手去碰葛叔的尸体。

沈确:!!

就因为乔如意碰尸体,他就扒拉他是吧?

他差点被他扒拉倒!

沈确走上前,别说满脸了,就是每根头发丝都是不悦。碰就碰呗,又碰不坏。

但行临一把控住乔如意的手腕,看得出是情急之下,用的是左手,于是又牵动伤口,疼得他皱了眉头。

乔如意的注意力都在尸体上呢,冷不丁就被人抓住了手腕,吓了一跳。

别说她了,身边的陶姜都被行临的行为吓一跳,“妈呀,一惊一乍吓人呢。”

守着具尸体,哪有不害怕的。

行临,“别碰。”

乔如意示意了一下,“我戴着手套呢,而且我不大碰,只是想确定一件事。”

“什么事?”行临不解。

乔如意看了一眼他的手,“先放手。”

行临松了手。

沈确瞧见这幕,眼睛眯了眯,可真听话,刚才扒拉他的那个劲呢?

乔如意面朝尸体,将手套往上扥了扥,弯身下来。室内光线略微暗,她轻声说,“打个光给我。”

陶姜行动快,马上从背包里掏出手电筒打开,一束光就直直地照出来,打在乔如意指定的位置上。

尸体腹部。

之前只能大体瞧见有伤口,经手电筒这么一照,其伤口状态就清晰可见了。

像是被刀子直插,留了一道挺长挺深的口子。

乔如意观察少许时间,然后抽出腰间的刀子,锋利的刀尖抵着尸体小腹上的伤口就要扎。

“哎,你干什么?”沈确见状忙阻止。

乔如意头也没回,“说过了,要确定一件事。”

说话间手上的动作没停,当着三人的面就把刀子沿着伤口的位置插了进去。

竟是严丝合缝。

行临一怔,“这……”

乔如意将刀子插进去后没立马拔出来,起身,往后倒了两步,双手合十朝着尸体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葛叔,冤有头债有主,真正害你的人不是我,今天我扎你这么一下,说到底还是为了帮你。”

沈确眉头皱得啊,什么跟什么这是?

行临轻轻拉过她,“什么意思?”

乔如意摘了手套,“葛叔小腹上的伤口是我这把刀子造成的,昨晚就是他将我引到这里,跟我打斗的也是他。”

行临闻言更是不解,“说什么呢?昨晚跟你交手的是人希,还被你扎在了墙上。”

昨晚他赶来时她已经处理掉了一个人希,他看得清楚,一把刀子将人希扎得死死的。

乔如意朝着墙上尸体示意了一下,语气肯定,“没错,葛叔就是昨晚出现的第一个人希,只不过是以人希的形态出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