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1/1)

乔同甫额上冷汗涔涔,看看洛怀素,又看看海棠。

忽然,他伸手去抓海棠的手腕,低声道,“婉柔,你先回去,我改日同你细说......”

“改日?”海棠猛地甩开他,声音陡然拔高,“改到何时?改到你洞房花烛,你想让我做见不得光的外室?”

“不,怎么会!”

“那你说,当着洛姑娘的面,你把话说清楚,”海棠抬手直指洛怀素,“是我,还是她?”

乔同甫看了一眼洛怀素,只见她垂目整理衣袖,神情淡漠地仿佛在看一出于己无关的戏。

“婉柔,”他试图去握住海棠的手腕,却被她甩开。

“你素来懂事,何苦在此刻逼我?”

“懂事?”海棠笑出声,“我懂事,懂事到你能来撩拨我的贴身丫鬟?百灵你过来。”

洛曦宁一身丫鬟的装束出现,见洛怀素看她,她眨了眨眼,朝海棠走去。

“小姐......”洛曦宁声音怯生生的,缩着脖子。

海棠取下她头上银簪的时候,她还瑟缩了一下。

“你打她了?”乔同甫声音发颤,拳头攥得死紧。

海棠扬了扬下巴,“她是我的丫鬟,要怎么处置你还无权干涉。这个,是不是你送给她的?”

她将手里的银簪往乔同甫面前一掷。

那只银簪是他亲手为百灵簪上的,里面带着他晦暗的心思。

银簪“叮”的一声落地,乔同甫往后退半步。

“婉柔,你误会了,我当晚只是......”

“只是什么?”海棠嗤笑一声,“见她生得可人,便顺手赏了根簪子?还是说你喜欢她,想要纳她为妾?”

洛怀素闻言,猛地抬头,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几人,眼角泪水滑落。

乔同甫额角青筋暴起,他猛地拉住海棠的手:“婉柔,你信我,那晚我不过是酒后失态,我心里真正......只有你。”

他终于说了出来,洛怀素脚下不稳,险些摔倒。

一只手从旁边扶住了她,正是丫鬟装扮的洛曦宁。

“四妹妹,你说得对,我真是猪油蒙了心。”

洛曦宁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放心,我会让他把这段时间吃进去的,连本带利都吐出来。”

另外一边的乔同甫可没有再理会被他放弃的洛怀素。

他转身,双手捧住海棠的肩,急切得近乎卑微:“婉柔,我和洛姑娘早就过去了。自从你进书院,我眼里便再无旁人。今日是她生辰,我不过碍于旧情,才来走个过场。你信我!”

“真的?”海棠的眼睛微眯,“你嘴里还有真话吗?”

“当然,”乔同甫举手作誓,“若有半点虚言,教我......”

“行了,”海棠轻摇团扇,截断他的誓言。

男人说话能当真,不如相信母猪会上树。

“既如此,你便别再留她的东西,该还的都还了,以后莫要再纠缠不清。”

乔同甫愣了愣,忍痛将怀里仅剩的银票摸了出来。

他快步走到洛素面前,将银票塞进她手里,声音压得极低,却足以让在场每一个人都听见。

“你给我的那对金镯,典了二百两。加上这些日子零零散散的首饰、银票,拢共五百两。这里五百三十两,多的三十两算利息。洛姑娘,我们两清!”

说完,他头也没回,转身走向海棠,脸上堆出讨好的笑:“婉柔,你看,我与她再无瓜葛。”

“再无瓜葛,呵!”洛怀素冷笑,“你诓了我祖母给我的金镯,骗我一年的感情,让我洛家沦为孟城的笑话。区区五百三十两就想两清,你做梦!”

她抬手,银票在掌心拢成整齐的一叠,然后“刺啦”一声,在她指间碎成雪片。纷纷扬扬撒在乔同甫脚边。

“你!”乔同甫脸色骤变,伸手去抓,却只抓住一把碎屑。

洛怀素转身,往外走去:“今日我生辰,我爹也请了山长,现在我便要将当票、书信、证人,一并呈给山长。你既选好了路,便莫要怪我封死了你的桥。

乔同甫僵在原地,海棠则是在旁轻笑,“同甫,听见了吗?人家要断你的青云梯呢。”

乔同甫猛地回身,想再去拉海棠,却见她已退开两步,团扇掩唇,眸光流转,似怜悯,似嘲讽:“别急,先把这身债还清,再谈风月不迟。要不先去前厅看看?”

“婉柔,你?”对他态度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他略感有些不悦。

海棠哪里理会他,带着洛曦宁去往前厅。

......

前厅,洛隐舟正陪着山长饮酒,远远便见女儿步上阶梯。

“父亲,山长大人。”她盈盈一礼,声音清亮。

云鹤书院山长孟德运年过花甲,素以方正闻名,此刻放下酒盏,锊须道:“洛家丫头,今日你生辰,怎的来得这般晚?”

洛怀素抬眼,目光坚毅,“小女子来迟,只因要取几样东西,关乎我洛家门楣,也关乎贵书院清誉。”

“哦?”

她自袖中抽出一叠当票、数封书信,最上面压着一只小小紫檀木匣。

“请山长过目。”

当票是“永丰当”的大印,日期、金额、典当物写得清清楚楚。

书信者分为两类,一类是乔同甫写给她的,字里行间满满全是情意。

另一类是乔同甫写给扮作苏婉柔的海棠的,落款均是“同甫”。

与乔同甫平日交出上来的作业,字迹一般无二。

山长脸色渐渐沉了下来。

洛怀素声音不高,但字字铿锵。

“他人以婚约为饵,诓我祖母之物。以花言巧语,诱我倾囊相助。又在外眠花宿柳,将典当物所得挥霍一空。

如今更要借书院春闱保荐,直上青云。

小女自是不敢隐瞒,亦不敢使山长被其蒙蔽,清名蒙尘。特来呈证。”

厅中一时鸦雀无声。

洛隐舟拍案而起,“我洛家,竟然被这等豺狼骗到头上!”

山长抬手,止住众人喧哗。

他取过当票,细细看过,又翻开一封书信,正是乔同甫写给海棠的信,又取过花娘的画押。

看得山长的眉头紧皱。

“来人,”山长声音不大,却冰冷至极,“请乔同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