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齐行叫歇(1/1)

骂完,他似乎想起了萧业和谈既白,皇差面前怎能放肆?

连忙向二人拜道:“萧大人、谈大人勿怪,本地民风彪悍,一帮刁民,一个不如意便聚众闹事,无甚紧要,无甚紧要。”

萧业神色悠悠,并不在意,他向那名衙役问道:“那些盐民现在何处?多少人?”

衙役答道:“回大人,现在聚集在城郊的富安盐井,有些人一早就没上工,现在还有六百多号人聚集闹事。”

那富安盐井监闻言,慌忙站起身来,又急又恼,指着一众盐井、盐池监喝道:“怎么都聚在我富安井了?你们,快把你们的人领回去!”

其他盐井、盐池监纷纷叫嚷,“这话说的!又不是我们让他们去的!”

“怎么突然就叫歇了!”

“这制盐的差事可是一天也耽误不得啊!”

“你富安井的人怎么回事?一定是他们将人引过去的!”

“我富安井怎么可能……”

……

一时间,雅间里吵闹不止,声浪冲天。

谈既白喝的已有些晕沉,向萧业问道:“怎么回事,萧大人?怎么就吵起来了?”

萧业悠悠的转着酒杯,“我也不甚清楚,谈大人看着便是。”

吵闹声越来越大,盐民的事无人解决,各个盐池、盐井监却相互推卸起责任来。

“我雪藻池的人一向安分,若不是你三元井御下不严,时常有人逃工,起了坏头,他们怎会有样学样?”

“你个泼贼将人吊起来打也是跟我学的?”

“你裕盐井上个月赶工太多,每日只歇两个时辰,一定是惹恼了他们!”

“你放屁!你花马池上个月死了五个!”

……

曾广和脸色铁青,四下压着,却一个也劝不住,眼见再内讧下去,盐运司的里子都要丢光了,他大喝一声,摔了杯盏!

“都他娘的别吵了!”

霎时,刚刚还四下乱喷、一顿互骂的官吏们安静了下来。

曾广和向萧业和谈既白拜道:“二位大人,下官得去看看,失陪了。”

萧业点点头,表示理解。

曾广和又对盐运司副使说道:“方副使,你在这里陪两位大人饮酒,务必亲自将大人送上船!”

那方副使点头称“诺。”

曾广和瞪了一眼静若木鸡的盐池、盐井们,大手一挥,“都跟本官走,把你们的人领回去!”

话音落地,一群人着急忙慌的出了酒楼雅间,乘车的乘车,骑马的骑马,朝着富安盐井而去。

众人走后,那盐运司副使堆着笑向萧业敬酒。

萧业饮了敬酒,眼里透露着耐人寻味。

“方副使真不过去看看?”

“曾大人命下官在此陪萧大人和谈大人,下官自然要陪好。”

萧业扯了下嘴角,“方副使可别怪本官没有提醒你啊,他们都去了,你却不在现场,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你很被动啊!”

那副使听了这话,眼珠子一转,猛地一拍桌子,“好一个曾广和,打了一手好算盘!怪不得让本官留下,这是有备无患啊!”

萧业自酌自饮,意味深长说道:“一个衙门里,正副之间就是这么微妙啊!”

那副使不敢再延怠,深怕晚去半刻,一口大锅就要从天而降扣在他背上,连忙向萧业请辞。

萧业自然应允,让其快去。

待其走后,谈既白啧啧叹道:“这相州盐运司还真是‘屋顶上的瓦,片片不挨边——勾心斗角’!”

萧业笑问道:“谈大人喝醉了吗?”

谈既白摆摆手,“没有没有,虽然有点儿晕,但还能登船。”

萧业道:“我让谷易在城中采买些东西,他还没办好,不如我们也去富安井看看去。”

说着,已然站起身来,大步朝门外走去。

谈既白忙不迭的追上去,脚步有些虚浮。“萧大人,咱们就别去凑热闹了,不如去船上等着!”

萧业来到酒楼外的拴马柱前,一面解开辔绳,一面慢悠悠的说道:“还是看看为好,万一事情闹大了,你我身在相州,又为天子使臣,陛下追究起来,我们面上也不好看啊!”

说罢,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谈既白的酒意醒了三分,思之此话有理,何况他爹说了要紧跟着萧业,遂慌忙解下马匹,从后追赶而去。

二人一路纵马,很快来到了富安盐井。

勒马伫立,远远看去,制盐场上,几十丈高的天车下,盐运司的官吏和百十位衙役被围在了中间。盐民除了妇孺,几乎个个打着赤膊,手持铁锥、划橇、钉耙,双方持械对峙。

曾广和在衙役们围成的防护墙内,厉声喝道:“大胆刁民!安敢围困朝廷命官,你们要造反吗?”

数百盐民们众口一词,呼喝震天,声嘶力竭的吼道:“我们不反!我们要公道!要公道!要公道!”

那声浪滔天,震耳欲聋,拉车的水牛们似乎被吓了一跳,哞哞的叫着。而随着愤怒的吼声,包围圈渐渐缩小!

谈既白心惊肉跳,凛然变色道:“萧大人,这事真闹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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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业薄唇牵起一抹冷笑……

前两日的州府衙门。

“可我见过那些盐民,他们没有血性,没有血性的人成不了事!”萧业转身离去。

“萧大人要什么样的血性?”罗式谷突然从背后喊道,声音悲壮激昂。

萧业转过身来,目光寒冽犀利,神情威严,不可侵犯!声音中带着雷霆万钧之势!

“破釜沉舟的血性!视死如归的血性!不成功便成仁的血性!”

“好!我给你!民无血性,皆因官无血性!我罗式谷若能拔掉相州这根毒刺,削官罢职又有何妨!”

说着,他抓过书案上的砚台狠狠朝握笔的右手砸去!

电光火石间,一道银光闪过,罗式谷手腕一痛,沉重的砚台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碎成了几块!

“萧大人!”

萧业向前走了几步,弯腰捡起救了罗式谷一只手,掉在地上的银锭,放在手心里掂了掂,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挺重,我接了。”

……

谈既白看着情况危急,心中慌乱,这再闹下去,就是暴民起义了!

“萧大人,我们怎么办?”

萧业双腿一夹马腹,催着那马向前走去,悠悠说道:“自然得去劝劝。”

谈既白听了连忙催马跟上。

包围圈里,曾广和等人见到满脸杀气的盐民们黑压压的从四面八方压过来,刚刚的嚣张气势全变成了恐惧。

“来人,来人!快冲出去去州府搬救兵!”

“曾大人,已经派去了,罗州牧身体不适,州府衙门的门根本进不去!”

“那就再派!再派!刁民暴动造反,他罗式谷身为州牧第一个掉脑袋!他敢不救?来人,给我冲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