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西子娇娘(1/1)

萧业黑眸微微一眯,眼中闪过一丝阴骘,他轻轻捏住了那不安分的手腕,制止了她的意图。

那女子以为是得了回应,柔声媚道:“郎君……”

话还没说完,萧业倏忽加重了力道,俊颜寒冽,“姑娘若是想赚银子就快说,我可没什么耐心!”

说着,力道又加重了一些。

那女子疼的冷汗直冒,弯着腰直不起身来,偏偏萧业拿银子的那只手还虚扶着她,外人看了,只觉得又是一对调情的男女。

那女子忍着疼,勾头看了看自己下来的花船。

萧业警告道:“在他们来之前,你的手肯定是断了!”

那女子听了此话,连忙乖觉的指了路,“那里!柳家不肯多交钱,被河监排在了偏远处!”

萧业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片的灯笼果然是少了许多。

他又转头看了看女子下来的花船,威胁道:“若敢骗我,你断的就不只是一只手!”

那女子忙道:“不敢,不敢!奴家说的全是实话,我不要银子了!”

萧业松开了手,将银子丢给了她,转身朝着柳家六蓬船的方向走了。

那女子收起银锭,低声骂了一句:“俊模俊样,却是个没心肝的!呸!”

在一片不甚多的船只中,萧业很快找到了挂着柳家酒幌的六蓬船。

那船上坐着一个衣衫单薄、盛装艳服的女子,见了萧业亦是娇娇的唤着。

萧业沿着踏板上了船,那女子见了便上前来挽着他的臂弯,萧业没有拒绝,跟着她进了船舱。

这个六蓬船昂首巨腹而缩尾,前后有五个舱室,中舱最为宽阔,是款客之所,铺着鸳鸯软枕,摆着红闺雅器。

萧业甫一进去,便嗅到了吴浦石顶箱柜里那种香气,看来是眼前的女子没错了。

落座之后,船舱里出来一个婆子,向萧业问道:“客官是歇宿还是出外局?”

歇宿,便是留宿;出外局,便是将姑娘带出去过夜。

萧业游走江湖多年,对各行黑话十分门清。

他搁下一个银锭,答道:“品茶。”

那柳四娘子和婆子见其出手阔绰,不禁两眼放光,喜上眉梢。

而且这么一锭银子,只要“品茶”。品茶的客人一般完事儿就走,闹不了她们许久。

只是柳四娘子看着萧业英俊的模样有些可惜,这样的贵气公子都爱往那附庸风雅的青楼钻,她还从未碰到过这么俊俏的郎君呢!

柳四娘子扭了扭腰身,做出一副娇中含羞的模样,朝萧业挪去。

萧业指了指案几对面,清淡的声音道:“你坐那。”

柳四娘子虽是个风月场里调笑的老手,但见萧业不怒而威的仪态,竟然有些发怵,不敢与其撒娇嬉闹,遂略带哀怨的坐在了对面。

那婆子上了茶,自觉的退了下去。

柳四娘子执起茶壶为萧业斟茶,飞了个媚眼,“郎君是第一次来濠口?”

“对,”萧业应道,“第一次来相州公干。”

柳四娘子打量了他一眼,赞道:“怪不得郎君一副富中带贵的仪态,原来是个官身呢。也是缘分,这濠口这么多花船这么多姑娘,郎君偏偏就上了四娘的这条船,这难道就是千里姻缘一线牵?”

说罢,柳四娘子掩嘴娇笑。

萧业也轻扯下嘴角,拉过她的素手,俨然一副浪荡公子的模样。

“四娘的这双手,肤若凝脂,曲丽可人,为何不染蔻丹,岂不是更美?”

他在柳四娘子倒茶时便发现,她这双手没有蔻丹,是洗掉了,还是那凤仙花汁另有主人?

柳四娘子听了这话,脸上带着轻佻的笑,手指在萧业手心里轻轻画着圈,暗暗调情。

“郎君说得对,只是那凤仙花染蔻丹十分麻烦,奴家许久没有摆弄过它了,郎君若喜欢,四娘明日就染上。”

萧业状似惊讶,沉吟道:“哦?难道吴兄说的不是你?”

“什么?”柳四娘子不明所以。

萧业“啧”了一声,微敛着眉头看着她,语气轻浮,“吴兄告诉我,他前几日在相州遇到了一个女子,那染了蔻丹的手柔若无骨,惹人爱怜。色艺更是双绝,让他欲仙欲死,魂牵梦萦。哦,对了,吴兄就是吴浦石。”

萧业说着,那双能洞察人心的眼睛直直看着柳四娘子。

柳四娘子的脸白了又白,尖尖的下巴动了动,似乎在咬银牙。

“好一个吴浦石!怪不得这次待了两天就把我撵走了!说什么公务繁忙,原来是喜新厌旧,另找了相好的了!”

萧业叹惋一声,颇有怜香惜玉之情,“的确可恼,吴兄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四娘是多好的人儿,换了我断舍不得丢开去要旁人。四娘在那两日,就没发觉异常?”

柳四娘子听了萧业的这一番垂怜,更觉委屈起来,忍不住掉了几滴泪,期期艾艾道:

“他那日巡检回来便说忙,无暇顾及我,让我先回濠口。我说过两日再来帮他浆洗衣衫,他说他过两日就去安州,让我不要去寻他,原来竟是骗我……”

萧业也陪着叹息一声,“美人多情啊,可惜负心汉居多。吴兄竟一句实话也没和你说,他哪是要去安州,而是去了越州?”

柳四娘子正低头拭泪,听了这话惊讶的抬起头来,“他去越州干什么?那里又没有盐!”

萧业故作惊讶的问道:“怎么?他以前没去过越州吗?”

“从未有过。”

“好吧,看来这个问题日后我碰到了吴兄,得亲口问问他了。”

说罢,萧业站起身来向外走去。

柳四娘子连忙止住眼泪,慌忙唤道:“郎君哪里去?”

萧业回道:“多谢四娘的茶,告辞。”说着打开舱门,大步走了出去。

柳四娘子焦急喊道:“郎君不是来寻欢的吗?”

但萧业头也没回,径直下了船。

等到离濠口远了,街上行人渐稀。晚风一吹,一股浓郁的香味便带了出来。

萧业皱了皱眉头,这衣衫要连夜洗了。想到这里,他忽然很想念谢姮身上的那种淡淡软香,嘴角不自觉的扬了起来。

他抬头看看明月,这明月照在他肩上,也照在盛京隐庐的窗棂上,不知此时的她在做什么,有没有想自己……

回到盐运司的行署,谷易仍将那名衙役看管在吴浦石的厢房里。

萧业缓步向其走去,那衙役垂着脑袋不敢看他。

萧业语调平淡,缓声问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