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9集:深入挖掘新机遇(1/1)

刘好仃早上七点零七分走进车间,比平时早了三分钟。他没去开自己的工位设备,而是绕到小王那边,看见那小子正盯着平板发呆,手指在屏幕上划来划去。

“翻什么呢?”他问。

小王抬头,“档案库……看了快半小时了。这台在城中村小超市的,留言写了六条,最长一条说‘它见过我闺女从一岁长到上小学’。”

刘好仃点点头,“看得出感情。”

“可看多了,心里有点空。”小王把平板转过来,“咱们修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想过,一台机器能装下别人半辈子。”

“那就别只想着修。”刘好仃拍了下他肩膀,“从今天起,咱们也当一回‘读心人’。”

他转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笔写下三个字:**三看**。

“看故障频次,看使用年限,看留言情绪。”他回头,“小李呢?”

小李从后台探出头,“在导数据。刚发现‘依赖型’标签的机器,集中在早餐店、洗衣店、五金铺——都是早上五点到七点开机的。”

“不奇怪。”老黄背着工具包走过来,顺手把扳手扔进柜子,“这种人最守时,机器一响,一天就开始了。换台新的,节奏乱了,饭都吃不下。”

“那就顺着节奏走。”刘好仃把笔帽咔一声按上,“小李,把‘依赖型’用户按城市、行业、机型交叉分析,看看有没有规律。”

小李皱眉,“可我们只有维修数据,生产那边不给历史出货量,没法算市场渗透率。”

“他们不给,咱们就不做?”刘好仃摇头,“数据可以拼。”

老黄冷笑,“拼?你拿维修单反推出厂年份?人家要是换了三次主板,你还当它是十年前的老机?”

“不是猜。”刘好仃拉开抽屉,拿出一叠手写记录,“每台进厂的,我都让小王记下原始序列号、首次报修时间、用户口头描述的使用起始日。三年下来,两千多条,够拼出一条时间线。”

小李眼睛一亮,“我们可以建一个‘服役周期模型’,再叠加上情感标签密度,算出‘高依赖用户’的分布热区。”

“对。”刘好仃点头,“不是为了算得准,是为了看出趋势——哪些地方的老机器快到‘情感觉醒期’了。”

“情感觉醒?”小王挠头。

“就是人突然意识到‘这玩意儿陪我很久了’的那个点。”刘好仃画了条曲线,“一般在第八到十年。前七年是用,后三年是念。念起来了,就不想换。”

老黄哼了一声,“可再不想换,坏到修不了也得换。”

“那就得在‘念’起来的时候出现。”刘好仃盯着白板,“不是等它坏,是赶在它老之前,告诉用户——你舍不得的,我们记得。”

小李忽然抬头,“那我们可以预测‘情感换机窗口’?比如,一台用了九年、标签是‘仪式感’的机器,明年故障率上升百分之三十,我们就提前触达?”

“不叫触达。”刘好仃纠正,“叫‘接住’。人家不是要买新机器,是怕老机器走了,日子断了。我们得接住那份惦记。”

小王喃喃:“所以咱们现在干的,其实是……帮人搬家?把回忆搬进新壳子?”

“对路了。”刘好仃笑了,“修是救急,搬是救心。”

中午饭点,四个人挤在维修间小桌前吃盒饭。小李突然放下筷子,“我刚跑完数据。‘依赖型’用户里,七成机器服役超八年,平均报修间隔从一年一次,变成半年三次——不是机器变差,是人变紧张了。”

“紧张啥?”老黄夹了口青菜。

“怕它突然不行了。”小李翻着平板,“有条留言说:‘最近老修,我夜里都睡不踏实,怕哪天早上它叫不醒我。’”

刘好仃筷子停在半空。

“这不是维修问题。”他慢慢放下碗,“是安全感问题。机器一响,人就知道今天还能照常过。它要是没了,人得重新学怎么活。”

老黄沉默片刻,掏出烟盒,又塞回去,“那咱们能干啥?总不能每家配个心理辅导员吧?”

“不用。”刘好仃看着窗外,“我们有数据。知道谁快到那个‘怕’的点,就主动上门做一次‘健康体检’,不收费,也不推销。就说——我们来看看老伙计,顺便跟您聊两句。”

小王咧嘴,“这招狠。人一感动,十年感情都倒出来。”

“不是为了感动。”刘好仃摇头,“是为了听见。他们说的每一句‘它认我’,都是在告诉我们:哪里没做好,哪里还能补。”

下午三点,生产组来电。

对方语气生硬:“你们要的出货数据,不能给。合规风险。”

小李挂了电话,冲刘好仃摊手。

老黄冷笑:“早说了,人家当咱们是疯子,搞什么‘机器有感情’。”

“不急。”刘好仃翻开笔记本,“咱们有另一条路。”

他带着小李重新梳理近三年返修记录,手动标注每台机器的“情感强度分”——依据留言关键词密度、用户重复报修次数、拒绝换新态度强度,三项加权。

四小时后,结果出来。

“情感分高于七分的机器,平均服役时间比普通机长四年两个月。”小李指着图表,“但一旦更换,九成选同品牌基础款,没一个买高端智能型。”

“说明啥?”老黄凑过来。

“说明忠诚度在,但品牌没接住情分。”刘好仃敲了下屏幕,“我们卖的是机器,人家留恋的是习惯。我们没把习惯变成产品。”

小王忽然插话:“那要是我们出一款‘老用户传承机’呢?预设他原来的操作模式,连启动声音都一样?”

“想法对。”刘好仃点头,“但不能叫‘传承机’,得叫‘老朋友续订版’。”

老黄翻白眼,“这名字比机器还矫情。”

“矫情?”刘好仃笑,“客户留言里比这肉麻的多了。‘它比我老,可不能先倒’——这话你听着像笑话?”

老黄不吭声了。

晚上七点,车间灯还亮着。

刘好仃站在白板前,画出一条曲线:横轴是时间,纵轴是依赖感。

“人对机器的感情,不是一直往上走的。”他指着峰值,“第八到十年,达到顶点。之后要么断——换新机,一切重来;要么缓降——传给子女,慢慢淡了。”

他顿了顿,“我们的机会,不在断点,而在顶点之前。要在他们最舍不得的时候,主动出现。”

小李抬头,“怎么出现?”

“不推销。”刘好仃写下四个字:**记忆迁移**。

“我们不做销售,做迁移服务。告诉用户——你舍不得的那些操作习惯、启动节奏、甚至它吵的地方,我们都能搬到新机器上。不是换,是升级。”

小王眼睛发亮,“那我们可以搞个‘数字遗嘱’功能?用户自己选,哪些习惯要传下去。”

“先别想功能。”刘好仃摇头,“先想需求。我们要挖的,是‘舍不得’背后的市场真空——不是没人想换,是没人敢换。”

老黄忽然开口:“我修过一个老头,七十多了,机器坏了三次,死活不换。问他为啥,他说——‘它知道我手抖,会等我按第二下。’”

屋里静了几秒。

刘好仃轻声说:“那就让新机器,也学会等他。”

他合上笔盖,走到控制台前,点开“老机器档案库”。

搜索框输入:**使用年限>8年,情感分>7,近一年报修≥2次**。

屏幕跳出三百二十七条记录。

他一条条往下看。

“张记面馆,王老板,每日7:15启动,响三声。”

“阿娟洗衣店,十年,留言:‘它洗过我闺女从小到大的衣服。’”

“老周五金店,周师傅,修过五次,拒绝换新:‘它听我骂过儿子,也听过我哭。’”

刘好仃把这页截图,存进新文件夹,命名为:**第一批接住名单**。

小李站他身后,小声问:“什么时候联系他们?”

“不联系。”刘好仃关掉屏幕,“让他们再等等。等他们自己觉得——是时候了。”

他拉开抽屉,取出一张便签纸,写下一行字:

**人机共生周期:感情有峰值,服务要提前。**

然后,他把纸条夹进笔记本,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