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3集:新策实施展行动(1/1)

天刚亮,刘好仃就进了车间。包往椅子上一甩,第一件事不是开灯,也不是打卡,而是掏出手机,扫了扫4号台装置上的二维码。

页面跳出来,工龄报告测试版,清清楚楚写着:累计震动387次,最近一次是凌晨两点零七分,持续四秒。后台日志同步更新,时间戳连着,没断。

他点点头,把手机揣回兜里。这玩意儿总算跑起来了。

小李来得比他还早,正蹲在控制柜前接线,听见脚步声头也不抬:“昨晚通宵调的,刚推上去,你扫到了?”

“扫到了。”刘好仃蹲下,看了眼接口,“但数据断过一次,凌晨三点十七分,跳了两秒又接上。你没发现?”

小李手一顿,抬头:“不可能,我加了断电保护。”

“不是断电。”刘好仃掏出本子,翻到一页,“是电压波动,传感器误判。那一秒震了0.3次——人震不了半下,机器能。”

小李皱眉,调出后台日志,盯着看了十秒,忽然“哎”了一声:“还真跳了。要不是你盯着,客户扫出来‘震了半下’,还以为咱们改数据呢。”

“咱们卖的是真。”刘好仃把本子合上,“真东西,容不得半点虚数。你把读取逻辑重写,加个时间校验,哪怕断一秒,也得标出来,不能偷偷接上。”

小李咧嘴一笑:“你这是不让人犯错,还非得把错摆出来?”

“对。”刘好仃站起来,“错也是经历。谁家机器没个喘气的时候?但喘完还得站稳,这才能信。”

小李没再笑,低头就开始改代码。刘好仃拍了拍他肩膀,转身往门口走。刚到台阶,手机响了。

老黄打的。

“第一家修了俩钟头,线全烂了,胶皮一碰就掉渣。”老黄声音沙哑,“我让小王从厂里带了新线,临时改路线,先去二厂那家,风险高。”

“行。”刘好仃边走边说,“记录做了吗?”

“做了,手写的,贴设备背后。我还拍了照,传系统了。”

“好。”

挂了电话,他拐进仓库,拎出两个工具箱。老黄带的是手艺,但他带的是规矩——每一步都得留下痕迹,不能干了活,没人知道你来过。

中午前,小王骑着电动车回来,脸上沾了灰,手里举着手机:“刘叔,你看!第一家客户扫码看了维护记录,回了句‘老黄比亲儿子还上心’。”

刘好仃瞅了一眼屏幕,没笑,只说:“那他下次得写更细,换了几颗螺丝,用的什么型号,都记上。这不是修机器,是立人设。”

小王一愣,随即乐了:“你这词儿新鲜。”

“不新鲜。”刘好仃把工具箱放下,“人信人,才信机器。咱们现在不是卖产品,是给人找安心。”

下午两点,小李发来“伤痕档案”内测链接。刘好仃点开,页面一亮,动画特效哗地铺开,照片慢慢浮现,背景音乐还带点钢琴声。

他直接关了。

回拨过去:“把动画全删了,音乐也砍了。客户扫码是看故事,不是看广告。”

“可这样太素了。”小李嘀咕,“一点氛围没有。”

“氛围不是特效给的。”刘好仃重新打开页面,“你放张图,底下留行字:你说它经历过什么,它就记住什么。别的,别加。”

小李沉默几秒:“那备注栏呢?要不要加个‘感动指数’之类的?”

“不要。”刘好仃说,“感动是人心里的事,不能打分。你加个空白框,让他们自己写。写错字也行,写半句也行,只要是真的。”

小李答应了。十分钟后,新版本上线。首页第一张图,是老烟枪那台装置,按钮上有划痕,电线缠着胶布。备注栏空着,只有一行小字提示,朴素得像张便签。

刘好仃看着,点了点头。

午休时间,他把三人叫到操作台前,没开会,也没坐,就站着,把三样东西摊开:小李的工龄报告截图、老黄手写的维护卡照片、伤痕档案的首页。

“咱们搞了三个东西。”他说,“但其实就一个事——让人知道,这机器不是冷的。”

小王翻了翻维护卡:“可现在三个系统不连,客户扫一个码,看不到全貌。”

“那就连。”刘好仃掏出笔,在台面上画了个圈,“每个装置,给个唯一编号。扫码进去,先看工龄,再看维护,最后看伤痕。三块拼一块,才是它的一辈子。”

小李眼睛一亮:“后台可以打通,统一ID,我下午就能搭框架。”

“搭完告诉我。”刘好仃说,“别搞花的,就一条:数据不能删,不能改,只能加。”

老黄插话:“那以后谁修了,是不是都得登记?”

“必须。”刘好仃看着他,“你去十次,就记十次。谁修的,啥时候修的,换了啥,全写上。以后客户换新机,还能查老机的历史——这机器救过谁,撑过啥,全在。”

小王忽然问:“那……用户自己写的备注,算数吗?”

“最算数。”刘好仃说,“咱们记的是事,他们写的是心。两条腿走路,才走得稳。”

下午四点,第一台打通全生命周期档案的装置完成调试。刘好仃亲自扫了码。

页面加载,三部分清晰呈现:

- 工龄报告:运行216天,震动388次,最后一次为今晨六点十二分,因操作工误触测试。

- 维护记录:2025.4.5,老黄到访,更换电源线2根,紧固螺丝6处,清洁传感器。

- 伤痕档案:照片显示设备右角有油渍,按钮边缘磨损,备注栏写着:“它推我,我没倒。——老陈”

刘好仃看完,没说话,只把手机递给小李。

小李看了眼,低声说:“能行。”

“不是能行。”刘好仃把手机收回兜里,“是必须行。咱们不搞快的,不搞便宜的,就搞真的。”

傍晚六点,车间灯还亮着。小王在测扫码响应速度,老黄在整理明天的维护清单,小李对着屏幕改后台字段。

刘好仃站在4号台前,拿起记号笔,在台面边缘写下一行字:“他用的,别动。”

写完,他退后一步,看了看。

笔迹歪一点,油污蹭了一角,但清楚。

他转身往外走,脚步不重,也不轻。

包还在椅子上,他没拿。

走到门口,又停下。

回头看了眼黑板。

上面什么都没写。

他没再走,返身回去,拿起粉笔。

一笔,一划,写下了一个字。

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