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3集:新机遇改进计划制定(1/1)

物流车的引擎声还在耳边回荡,刘好仃的手掌刚从样件箱上移开,林晓彤就抱着终端冲了过来。

“印度那边说要提前验收。”

刘好仃没回头,顺手把实验服口袋里的物流单抽出来看了一眼,编号GD-850-02的字样已经被汗水浸得有点发晕。他把纸条折了两下塞回兜里,朝会议室走:“那就边改边验,反正机器又不会嫌累。”

六张会议桌已经拼成了环形,测试报告像雪片一样铺满桌面。林晓彤抽出一叠数据,红笔圈出两个地方:“0.18秒的预补偿偏差还在,而且晶界迁移的抑制率比预期低了6.3%。”

王浩站在三维模型前,手指划过声发射波形图:“稀土扩散不均匀,缓冲层厚度波动超过允许范围。咱们的‘弹簧’有时候太紧,有时候又松了。”

刘好仃拿起马克笔,走到白板前。左边贴着技术参数表,右边是财务组刚送来的成本核算单。他二话不说,撕下右边那张纸,用磁钉把技术表牢牢压在正中央。

“先把机器练成会躲子弹的战士,”他说,“再算弹药贵不贵。”

林晓彤憋不住笑出声,王浩也低头搓了搓脸。实验室的气氛像被戳了个洞,紧绷的气压漏出一丝轻松。

“来,拆问题。”刘好仃在白板上画出两道竖线,“左边是声发射信号补偿,右边是稀土梯度配比。两个一起改,谁也别想单打独斗。”

王浩调出传感器布局图:“按现有方案,声发射监测需要全覆盖,成本撑不住。但如果只在应力集中区加密布点,外围减少密度……”他顿了顿,“用量能压到预算的85%。”

“那就是省了15%?”林晓彤凑过去看。

“省的是钱,”王浩点头,“冒的是风险。万一漏掉一个隐蔽裂纹,信号补偿就晚了。”

刘好仃把烧黑的电路板放在投影仪下,裂纹的走向在墙上放大成一张网。他用激光笔点着几处拐弯:“看,这些裂纹自己会绕路。咱们的传感器不用满地撒,只要卡住它们必经的路口就行。”

“关键路径布防?”林晓彤眼睛一亮。

“对。就像拦小偷,不用把全村都围起来,只要守住出村的桥。”

王浩迅速调整模型,重新计算信号覆盖盲区。几分钟后,新方案跳出:“调整后,监测响应时间仍控制在0.3毫秒内,稀土用量减少22%。”

“这回不光省钱,还更准了。”林晓彤忍不住鼓掌。

刘好仃没笑,转头看向门口。财务总监正站在那儿,手里捏着新打印的成本单。

“每平方厘米涨2.7元。”他开口,“但你们说的寿命周期成本降19%,我算了,前提是机器真能撑够三轮高炉周期。”

“它不止能撑,”刘好仃指着墙上的裂纹图,“它还会学。”

“学?”

“每次裂开,都记得怎么活得更久一点。”

财务总监沉默几秒,把成本单轻轻贴在白板右侧。刘好仃走过去,在两张纸中间写下四个字:**生存经济学**。

红笔划出的分界线还在,但那道线,好像没那么硬了。

“下一步。”林晓彤翻开改进计划本,“声发射模块和喷涂设备资源冲突,两个都得用主控通道,时间对不上。”

王浩调出设备时序图:“声发射采集每17毫秒一次,每次占用通道3毫秒。喷涂设备在梯度沉积时,每20毫秒需要一次校准。”

“差3毫秒,撞上了。”

“但有17毫秒的空窗。”王浩放大时间轴,“只要把喷涂校准塞进声发射的监测间隙,就能错开。”

“动态资源分配?”林晓彤反应过来,“让两个系统轮班用通道?”

“对。就像两个人共用一条网线,一个下载时另一个发消息,不抢带宽。”

刘好仃盯着时序图看了十秒,点头:“可行。那就定下来——声发射优先,喷涂见缝插针。”

“那验证呢?”林晓彤问。

“明天八点,上全负荷。”刘好仃拿起笔,在计划表上圈出时间,“127%超负荷工况,双变量同步测。”

王浩皱眉:“时间太紧,设备调试加参数录入,最少也得12小时。”

“那就现在开始。”刘好仃把计划表折好,塞进物流箱的夹层。箱体侧面,“梯度涂层”四个字被空调吹出的湿气糊得有点模糊。

林晓彤忽然抬头:“印度团队说,他们后天就要看初版结果。”

会议室安静了一瞬。

王浩看了眼倒计时屏:“72小时?”

“不够?”刘好仃问。

“够,”王浩深吸一口气,“但得连轴转。”

“那就转。”刘好仃走到观察窗前,测试舱的灯已经亮起,内部温度缓缓爬升。他掏出那块烧黑的电路板,掰成三截,分别放在三份任务单上。

“这截归声发射组,这截归梯度配比组,”他指着最后一块,“这截,留给没出问题的部分。”

林晓彤笑了:“你是想说,对照组也得拼命?”

“不,”刘好仃把三块板子并拢,“我是说,问题和没问题是同一块板子。裂了,不等于废了。”

王浩拿起任务单,转身走向设备间。林晓彤打开终端,开始编写动态分配算法。财务总监站在门口,没走,也没说话,只是默默把“生存经济学”四个字用记号笔重新描了一遍。

十二点零五分,测试舱启动声响起,低沉而稳定。墙上的倒计时牌开始跳动:71:59:58。

刘好仃靠在观察窗上,玻璃映出他的影子,也映出物流箱里那块烧黑的电路板。边缘的焦痕在冷光下微微发烫,像一块不肯凉透的余烬。

他伸手摸了摸实验服口袋,物流单还在。

窗外,深圳的天刚蒙蒙亮,第一班公交车碾过湿漉漉的路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测试舱的温度升到了三十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