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十死无生(1/1)

“十死无生……”李长久看着那道古老石门上刻着的血字,喃喃自语,声音在这阴森的葬神窟中回荡,带着几分不可置信与凝重。

自他从南荒与九婴的死战中侥幸脱身,却又意外被发狂的九婴拖入这葬神窟,便好似踏入了一个被世界遗忘的恐怖之地。四周弥漫着浓稠如墨的黑暗,偶尔有诡异的磷火闪烁,似是无数冤魂在低语。地面崎岖不平,满是尖锐的怪石,石缝中不时渗出散发着腐臭气息的黑水,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沼泽边缘,危机四伏。

李长久深知,葬神窟绝非善地,传说这里是埋葬上古神灵的地方,无数强大的存在在此陨落,他们的怨念、不甘,与这特殊的地形相互交融,形成了一种能磨灭一切生机的诡异力量。可他别无选择,这是他探寻神国真相、解开自身宿命的必经之路。

就在他准备踏入石门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声音中带着无尽的愤怒与饥饿。李长久心中一凛,迅速转身,只见一只身形巨大的葬魂兽缓缓从黑暗中浮现。这葬魂兽足有两人多高,全身覆盖着一层斑驳的黑色鳞片,鳞片缝隙间流淌着绿色的黏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它的头颅扁平,两只血红色的竖瞳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嘴里长满了尖锐的獠牙,每一颗都有匕首般长短。

“来得正好,就让我看看,你这葬神窟的守护者,有多大能耐!”李长久深吸一口气,体内灵力运转,手中长剑挽出几个剑花,周身气势陡然攀升。他虽明白这葬魂兽不好对付,但凭借着自身突破紫庭境后的实力,以及对剑道的独特领悟,倒也有几分底气。

葬魂兽似乎感受到了李长久的挑衅,咆哮一声,前爪用力一蹬地面,如同一发黑色炮弹般向他扑来。速度之快,带起一阵腥风。李长久眼神一凝,脚下轻点,身形如鬼魅般向后飘退数丈,避开了葬魂兽的攻击。同时,他手腕一抖,长剑刺出,一道凌厉的剑气呼啸而出,斩向葬魂兽。

葬魂兽却不闪不避,任由剑气击中它的身体。只听“铛”的一声,宛如金属碰撞,剑气竟被它那坚硬的鳞片弹开。李长久见状,心中暗惊,这葬魂兽的防御远超他的想象。

葬魂兽趁势再次扑来,这次它的攻击更加迅猛,两只前爪不断挥舞,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阵黑色的爪影,似要将李长久撕成碎片。李长久身形灵动,在爪影间穿梭,手中长剑不时刺出,试图寻找葬魂兽的破绽。

战斗愈发激烈,李长久逐渐发现,这葬魂兽不仅防御惊人,而且力量无穷,每一次攻击都让他感到手臂发麻。更糟糕的是,这葬神窟中的诡异力量似乎在不断侵蚀他的灵力,让他的灵力消耗速度比平时快了数倍。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李长久心中暗自思索,他必须尽快想出对策,否则灵力耗尽,必死无疑。突然,他脑海中灵光一闪,想到了自己在谕剑天宗剑冢秘境中领悟的那一招“剑破虚妄”。这一招讲究以纯粹的剑意,打破一切虚妄与防御,或许能对这葬魂兽起到作用。

李长久不再与葬魂兽正面硬拼,而是不断游走,蓄积剑意。他的眼神变得愈发专注,手中长剑微微颤动,剑身周围逐渐凝聚起一层淡淡的金色光芒,那是剑意的具象化。

葬魂兽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攻击变得更加疯狂。它不顾一切地向李长久扑来,试图在他施展出那可怕招式之前将其击杀。

就在葬魂兽扑到李长久身前的瞬间,李长久动了。他大喝一声,手中长剑如一道金色闪电般刺出,剑身上的金色光芒瞬间暴涨,形成一道数丈长的金色剑气。“剑破虚妄!”随着李长久的一声怒吼,金色剑气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斩向葬魂兽。

这一次,葬魂兽没有再硬接。它感受到了这道剑气中蕴含的恐怖力量,试图躲避。可李长久的这一招“剑破虚妄”,不仅威力巨大,而且速度极快,如影随形。金色剑气准确无误地击中了葬魂兽,只听一声凄厉的惨叫,葬魂兽的身体被剑气直接贯穿,巨大的身躯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激起一片尘土。

李长久长舒一口气,看着倒地不起的葬魂兽,心中却没有丝毫喜悦。他知道,这仅仅是葬神窟的开始,前方还有更多未知的危险在等待着他。

他转身走向那道刻着“十死无生”的石门,缓缓伸出手,用力推开。随着石门缓缓打开,一股更加浓烈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门后的黑暗,仿佛是一个无尽的深渊,要将他吞噬……

石门后并非想象中的空旷洞穴,而是一条蜿蜒向下的石阶,石阶两侧的岩壁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刻痕,细看之下,竟全是扭曲的人脸。那些人脸双目圆睁,嘴巴大张,似在无声地呐喊,又像是在发出凄厉的诅咒,配上岩壁渗出的暗红色液体,宛如无数冤魂被封印于此,看得人头皮发麻。

李长久握紧长剑,一步踏了下去。脚刚落在石阶上,就听到“咔嚓”一声轻响,仿佛踩碎了什么东西。他低头一看,竟是半截枯骨,看形状像是人类的指骨。这石阶之上,竟不知堆积了多少白骨,岁月将它们磨得光滑,却磨不去那深入骨髓的寒意。

向下走了约莫百级台阶,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巨大的圆形溶洞。溶洞中央,矗立着一座残破的石台,石台上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珠子,珠子通体漆黑,却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将周围的黑暗稍稍驱散。

而在石台周围,站着八道身影。他们身着古朴的铠甲,手持锈迹斑斑的长刀,面容被头盔遮挡,一动不动,宛如雕塑。但李长久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些“雕塑”体内蕴含着一股死寂般的力量,那是属于死者的威压。

“守墓卫……”李长久眉头微皱,他曾在古籍中见过关于守墓卫的记载,传闻是上古时期为守护神灵陵墓而被炼制的傀儡,刀枪不入,力大无穷,且不知疼痛,一旦被惊动,便会不死不休。

他正想绕开守墓卫,直奔石台,却见最左侧的那名守墓卫突然动了。它缓缓抬起头,头盔下的空洞中闪过一丝幽光,手中的长刀“哐当”一声砸在地面上,震得整个溶洞都微微一颤。紧接着,其余七名守墓卫也纷纷苏醒,齐齐将目光投向李长久,那无声的注视,比任何咆哮都更令人心悸。

“看来是躲不过了。”李长久苦笑一声,握紧长剑,主动迎了上去。

最先冲上来的是左侧那名守墓卫,它的动作看似缓慢,实则蕴含着恐怖的力量,长刀带着破风之声劈向李长久的头颅。李长久不敢大意,侧身避开,同时长剑横扫,斩向守墓卫的腰间。

“当!”长剑与铠甲碰撞,发出一声巨响,守墓卫竟纹丝不动,只是铠甲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白痕。

“好硬的铠甲!”李长久心中暗惊,这守墓卫的防御,竟比之前的葬魂兽还要强悍。

就在这时,另外两名守墓卫也围了上来,三把长刀形成合围之势,封死了李长久所有的退路。李长久眼神一凛,体内“太明”权柄悄然运转,周身泛起一层淡淡的金光,速度陡然提升。他脚尖在地面一点,身形如同陀螺般旋转起来,长剑舞成一团剑花,硬生生从三把长刀的缝隙中钻了出去。

落地的瞬间,他反手一剑刺向身后那名守墓卫的关节处——那里的铠甲相对薄弱。这一次,长剑终于刺入了几分,带出一缕黑色的雾气。守墓卫似乎感受到了疼痛,发出一声沉闷的嘶吼,攻击变得更加狂暴。

溶洞中,刀光剑影交织,李长久凭借着灵活的身法和精妙的剑术,在八名守墓卫的围攻下游走。但他也渐渐感到吃力,这些守墓卫不知疲倦,且配合默契,若不是他有“太明”权柄加持,恐怕早已落败。

“这样下去,迟早会被耗死……”李长久心中焦急,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溶洞中央的石台。那颗黑色的珠子,给他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仿佛与他有着某种冥冥中的联系。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长剑之上,长剑顿时爆发出耀眼的红光。“剑焚九天!”李长久一声长啸,将体内剩余的灵力全部灌注到长剑之中,长剑化作一道火龙,朝着守墓卫群冲去。

火龙所过之处,守墓卫的铠甲纷纷被点燃,发出“滋滋”的灼烧声。趁着守墓卫被火龙牵制,李长久身形一闪,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石台。

眼看就要触碰到那颗黑色珠子,一道苍老的声音突然在溶洞中响起:“擅闯神墓者,死!”

话音未落,一道黑影从石台下方窜出,速度快如鬼魅,瞬间出现在李长久面前。那是一个身着黑袍的老者,面容枯槁,双眼浑浊,手中握着一根布满符文的拐杖。

老者一杖挥出,拐杖上的符文瞬间亮起,一道黑色的能量匹练朝着李长久袭来。李长久心中大骇,这老者的实力,竟远超之前的所有敌人,达到了五道境的层次!

他仓促间举剑格挡,能量匹练与长剑碰撞,李长久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地撞在岩壁上,喷出一口鲜血。

“小小紫庭境,也敢觊觎神之遗物,真是不自量力。”老者缓步走向李长久,眼神中充满了不屑。

李长久挣扎着站起身,擦去嘴角的血迹,脸上却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老东西,你以为吃定我了?”

他猛地抬头,双眼之中,金色的光芒一闪而逝,一股属于“时间”的权柄悄然弥漫开来。老者的动作,在他眼中骤然变慢。

“就是现在!”李长久心中大喝,身形再次动了,这一次,他的目标不是老者,而是那颗黑色的珠子!

老者见状,脸色一变,连忙追击。但在李长久的“时间”权柄影响下,他的速度慢了不止一筹。

就在李长久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黑色珠子的瞬间,珠子突然爆发出强烈的黑光,将整个溶洞吞噬。李长久只觉得脑海中一阵剧痛,无数陌生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那些碎片中,有神灵的陨落,有世界的崩塌,还有一个惊天的秘密……

当黑光散去,溶洞中的守墓卫和老者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李长久一人,呆呆地站在石台上,手中紧握着那颗黑色的珠子。他的眼神迷茫,似乎还未从那庞大的记忆碎片中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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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他没有察觉的地方,珠子表面,一道细微的裂痕悄然蔓延开来……

裂痕蔓延的瞬间,黑色珠子突然迸发出刺骨的寒意,李长久手中的皮肤竟结起一层薄冰。他猛地回神,下意识想将珠子甩开,却发现它像生了根般粘在掌心,一股冰冷的气流顺着手臂经脉疯狂涌入体内。

“不好!”李长久心头警铃大作,运起灵力想要抵御,可那股气流霸道无比,所过之处,灵力瞬间冻结,经脉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他低头看向掌心,珠子表面的裂痕越来越密,裂痕中渗出的不是光,而是一缕缕漆黑如墨的雾气,那些雾气落地即化,化作一个个模糊的虚影——竟是之前在石阶上看到的扭曲人脸。

虚影们没有攻击,只是围着李长久盘旋,发出细碎的呜咽,像是在诉说着什么。李长久强忍着剧痛侧耳细听,那些呜咽声中竟夹杂着断断续续的低语:“神国……牢笼……太初六神……谎言……”

这些词语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响,与之前在断界城时间长河中窥见的“羿射九日”记忆碎片隐隐呼应。他忽然想起叶婵宫曾说过的话:“这世间最大的秘密,藏在神国的废墟里。”难道这颗珠子,就是揭开秘密的关键?

就在这时,掌心的珠子猛地炸裂开来!

碎片四溅的刹那,李长久眼前的景象骤然扭曲。溶洞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荒芜的平原,天空是诡异的暗红色,大地龟裂,随处可见断裂的神像残骸。远处,十二道巨大的身影正与六道模糊的光影对峙,杀气直冲云霄,连天地都在颤抖。

“是十二神国之主和太初六神!”李长久瞳孔骤缩,他认出了其中一道身披朱雀羽衣的身影——正是赵襄儿的母亲,朱雀神。而与他们对峙的六道光影中,有一道散发着熟悉的“崩坏”气息,无疑是天藏。

“你们以为封印了‘源’,就能永绝后患?”太初六神中,一道笼罩在混沌中的身影开口,声音仿佛来自亘古,“这牢笼困得住世人,困不住人心,更困不住……轮回。”

“多说无益。”十二神国之主中,罪君上前一步,审判权柄化作一柄巨斧悬于头顶,“今日,要么你们死,要么这世界重归寂灭!”

话音未落,大战爆发。天藏的“崩坏”权柄化作黑色洪流,所过之处,神像崩解,大地塌陷;朱雀神的“世界”权柄展开,无数火焰飞鸟遮天蔽日;罪君的巨斧劈下,虚空都被撕裂出一道长痕……

李长久看得心神剧震,这便是至高存在的力量?可他很快发现不对劲——太初六神虽然攻势凌厉,却始终在刻意避开一处地方,那是平原中央的一块不起眼的青石,青石上刻着一个模糊的“囚”字。

就在双方打得天崩地裂时,青石突然亮起,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光柱中竟浮现出李长久自己的脸!不,那不是现在的他,而是身着帝俊战甲,眼神冷漠的第一世!

“原来……‘源’就是我?”李长久脑中一片空白,前世的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帝俊被囚、羿射九日、师尊挥剑……所有的线索在此刻串联,织成一张冰冷的网。

就在这时,幻境突然破碎,李长久重新回到溶洞,可周围的景象已截然不同。守墓卫和老者的尸体倒在地上,化作飞灰,石台中央出现了一道通往更深层的裂缝,裂缝中传来阵阵令人心悸的咆哮,仿佛有什么恐怖的存在即将苏醒。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的珠子碎片已消失不见,只留下一个金色的“囚”字烙印,散发着与神国枷锁同源的气息。

“十死无生……原来不是指葬神窟的危险。”李长久苦笑一声,握紧了长剑,“是指知道真相的人,从来没有活路。”

他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了那道裂缝。无论前方是万丈深渊,还是更残酷的真相,他都必须走下去——为了自己,为了陆嫁嫁,为了所有被命运裹挟的人。

裂缝深处,黑暗更加浓稠,只有他掌心的“囚”字烙印,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却坚定的光。

裂缝下方是一片粘稠的黑暗,仿佛置身于墨汁之中,连“太明”权柄散发出的微光都被吞噬了大半。李长久感觉不到上下左右,只能凭着下坠的失重感判断自己仍在坠落,耳边是呼啸的气流,却夹杂着细碎的啃噬声,像是有无数看不见的东西在黑暗中穿梭,觊觎着他这“活物”。

“斩!”他反手一剑劈向身侧,剑气撕裂黑暗,带起一串凄厉的尖啸。数道黑影被剑气斩中,化作黑烟消散,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类似腐肉的腥气。李长久心中一凛,这些东西竟能在他的感知之外潜行,若不是仗着剑快,恐怕已经被啃得只剩骨头了。

不知坠落了多久,脚下终于触碰到了实地。那是一片冰冷滑腻的地面,像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苔藓,踩上去能听到“咯吱”的碎裂声。他抬手挥剑,金色剑气短暂照亮四周——这里竟是一处巨大的地下祭坛,祭坛边缘立着十二根刻满符文的石柱,每根石柱顶端都镶嵌着一颗暗淡的晶石,而祭坛中央,躺着一具庞大的骸骨。

骸骨足有数十丈长,骨骼呈现出奇异的暗金色,虽已腐朽,却仍能看出生前的威严。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头颅,生着三只眼睛,此刻眼眶中虽无眼珠,却有幽绿的火焰在跳动,仿佛在凝视着闯入者。

“这是……烛龙的骸骨?”李长久心头剧震。太初六神之一的烛龙,传说中以龙身人面、睁眼为昼、闭眼为夜而闻名,难道竟陨落于此?

他正想上前细看,祭坛四周的石柱突然亮起,符文流转,竟形成一道光幕将他困在其中。同时,那具烛龙骸骨动了!暗金色的骨骼摩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三只眼眶中的幽绿火焰暴涨,一股属于太古神灵的威压扑面而来,压得李长久几乎喘不过气。

“外来者,你身上有‘囚’的印记……”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在祭坛上空响起,分不清是从骸骨口中发出,还是来自石柱的符文,“你窥见了真相,却还敢踏足此地,是嫌死得不够快?”

李长久咬牙支撑着身体,握紧长剑:“我不是来送死的,我是来问答案的——神国为何是牢笼?太初六神隐瞒了什么?‘源’到底是什么?”

“答案?”那声音发出一阵嘲讽的低笑,“真相从来都不是赐福,是诅咒。”

随着笑声,烛龙骸骨猛地抬起头颅,中间的眼眶射出一道幽绿光束,直刺李长久眉心。李长久急忙侧身躲避,光束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击中身后的光幕,激起一片涟漪。他趁机运转“时间”权柄,身形在光幕内高速移动,同时观察着石柱的符文——这光幕看似坚固,却在符文衔接处有细微的破绽,那是力量流转的死角。

“你逃不掉的。”烛龙骸骨再次发动攻击,庞大的骨爪横扫而来,祭坛地面被撕裂出数道深沟。李长久脚下一点,借助反作用力跃起,长剑直指骸骨中间的眼眶:“是不是逃得掉,试过才知道!”

他记得古籍中记载,烛龙的第三只眼是其力量核心,即便死后,这处也是弱点。长剑裹挟着“太明”权柄的金光,如同一道流星撞向幽绿火焰。

“不自量力!”那声音怒吼一声,烛龙骸骨的骨爪瞬间回防,挡在眼眶前。金铁交鸣之声震耳欲聋,李长久被震得倒飞出去,撞在光幕上,喉头一阵腥甜。但他看准了时机——就在骨爪回防的刹那,光幕上的一处破绽恰好亮起!

“就是现在!”他猛地将灵力灌注到双脚,狠狠踹向那处破绽。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光幕裂开一道缝隙,李长久顺势钻了出去,落在祭坛之外。

还没等他站稳,祭坛中央的烛龙骸骨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暗金色的骨骼表面浮现出无数裂纹,裂纹中渗出金色的液体,像是神灵的血液。那些液体汇聚成河,顺着祭坛的纹路流淌,最终渗入地面,消失不见。

而随着血液流失,骸骨三只眼眶中的幽绿火焰也渐渐黯淡。那苍老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着一丝解脱:“原来……你才是‘长明’选定的人……去吧,葬神窟的尽头,有打开牢笼的钥匙……但记住,钥匙的另一端,连着的是……”

话音未落,烛龙骸骨彻底崩解,化作漫天金粉,消散在黑暗中。十二根石柱也随之熄灭,光幕彻底消失。

李长久望着骸骨消失的地方,心中疑窦丛生。“长明”权柄?打开牢笼的钥匙?还有那没说完的话,到底是什么?

他低头看向掌心的“囚”字烙印,此刻竟微微发烫,像是在指引方向。顺着烙印的感应,他发现黑暗深处隐约有一点微光在闪烁。

“葬神窟的尽头吗?”他握紧长剑,眼神变得坚定,“不管是什么在等着我,我都得去看看。”

他朝着那点微光走去,黑暗中,似乎有更庞大的阴影在悄然蠕动,等待着他的到来。

朝着微光前行的路比想象中更难走。脚下的地面越来越松软,偶尔会陷入深不见底的泥潭,泥潭中还会伸出惨白的手臂,试图将他拖拽下去。李长久挥剑斩断那些手臂,剑刃上却沾附上一层洗不掉的粘稠黑气,带着蚀骨的寒意。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微光越来越亮,隐约能看清前方是一处巨大的石窟,石窟顶端镶嵌着无数发光的晶石,将这里照得如同白昼。而在石窟中央,矗立着一座高约十丈的石台,石台上悬浮着一柄古朴的长剑,剑身布满锈迹,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剑意——那剑意中,竟有他无比熟悉的气息,像是陆嫁嫁的先天剑体,又带着剑阁的锋锐。

“这是……”李长久刚想靠近,就见石台周围突然亮起六道光柱,光柱中缓缓走出六道身影。他们身着不同颜色的道袍,面容模糊,周身散发着紫庭境巅峰的气息,正是紫天道门的六道主!

不对,紫天道门只有四道主,且早已折损大半,这六人从何而来?

“李长久,你果然来了。”为首的灰袍人道袍上绣着“十无”二字,声音却与真正的十无截然不同,带着一种非人的冰冷,“葬神窟是你的埋骨地,也是‘源’的终结处。”

李长久瞳孔一缩:“你们不是紫天道门的人,你们是谁?”

“我们?”灰袍人发出一阵怪笑,“我们是秩序的守护者,是太初六神留下的后手。你不该窥见真相,更不该试图打破牢笼——那会让整个世界都坠入混沌。”

话音未落,六人同时出手。十无的“守魂灯”化作漫天鬼火,十一词的符箓结成囚笼,十二秋的折扇掀起狂风……六道攻击从不同方向袭来,封死了所有退路,威力竟比真正的紫天道门四道主强上数倍!

李长久不敢怠慢,将“太明”与“时间”权柄同时运转到极致。金光笼罩周身,身影在光柱间高速闪烁,长剑舞成密不透风的剑幕。他发现这些“假道主”虽然招式逼真,却少了一丝灵动,更像是按照固定轨迹行动的傀儡。

“破绽在他们的道袍下摆!”打斗中,李长久突然想起真正的紫天道门弟子道袍下摆绣着本命符文,而这些假道主的下摆却是空白的。他瞅准一个空隙,长剑陡然下刺,精准地刺穿了十二秋的道袍下摆。

“嗤啦”一声,十二秋的身影如泡沫般消散,化作一缕黑气。其余五人见状,攻势愈发狂暴,却也露出更多破绽。李长久抓住机会,剑如游龙,接连刺破五人道袍下摆,六道身影尽数消散。

解决了傀儡,他终于走到石台前,凝视着那柄古朴长剑。剑身锈迹剥落处,露出一行小字:“天谕剑经·终卷”。

竟是天谕剑经的下卷!严舟长老苦寻多年的东西,竟然藏在葬神窟深处!

他伸手握住剑柄,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脑海——那是天谕剑经的完整心法,其中还夹杂着初代谕剑天宗宗主的手记。手记中记载着一个惊天秘密:太初六神并非创世神,而是外来者,他们为了囚禁某个“威胁”,才建造了神国牢笼,而所谓的“威胁”,正是拥有“长明”权柄的创世余脉,也就是李长久的前世帝俊。

“原来如此……”李长久喃喃自语,掌心的“囚”字烙印突然爆发出金光,与长剑共鸣。长剑上的锈迹尽数脱落,露出璀璨的剑身,剑身上浮现出一幅星图,星图中央,赫然是赵襄儿的身影!

“钥匙……是襄儿?”李长久心头剧震,手记的最后一页写着:“神国牢笼的锁芯与朱雀神国相连,而朱雀神之女,便是锁芯的钥匙。”

就在这时,石窟突然剧烈摇晃,顶部的晶石纷纷坠落。黑暗中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一个覆盖着黑色鳞片的巨大头颅从石窟深处探了出来,三只眼睛死死盯着李长久,正是之前被他击败的九婴!

“你没死?”李长久握紧长剑,严阵以待。

九婴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喷出一口毒火。李长久挥剑斩出一道金色剑气,与毒火碰撞,整个石窟瞬间被烟雾笼罩。

烟雾中,李长久的身影与长剑合二为一,化作一道流光冲向九婴。他知道,必须尽快解决九婴,离开葬神窟——他要去确认赵襄儿的安危,更要弄清楚,自己究竟该如何选择:是打破牢笼,让世界陷入未知的混沌?还是继续被囚禁,做太初六神眼中的“顺民”?

剑光与黑影在烟雾中碰撞,葬神窟的震动越来越剧烈,仿佛整个大地都在为这场决战颤抖。

毒火与剑气碰撞产生的烟雾中,九婴的咆哮如同惊雷般炸响,它那九条粗壮的脖颈在空中疯狂扭动,每一颗头颅都喷吐着不同的攻击——或为寒冰,或为雷霆,或为酸液,将石窟搅得一片狼藉。

李长久脚踩“时间”权柄带来的残影,在密集的攻击中穿梭。天谕剑经终卷的力量正顺着手臂涌入体内,与他的“太明”权柄交融,长剑上的金光愈发炽烈,竟隐隐压制住了九婴的邪气。

“你体内……有羿的气息!”九婴的中间那颗头颅突然开口,声音嘶哑而怨毒,“当年射落我兄长的箭,就是这种味道!”

李长久心中一动,前世羿射九日的记忆碎片再次翻涌——原来九婴与当年被羿射杀的金乌竟是同源?他不及细想,趁着九婴分神的刹那,长剑陡然化作一道金虹,直刺其最中间的头颅!

这一剑凝聚了他所有的力量,“太明”权柄的光明之力与天谕剑经的锋锐剑意交织,竟撕裂了九婴体表坚韧的鳞片。剑尖没入的瞬间,九婴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九条脖颈同时抽搐,庞大的身躯撞向石窟岩壁,碎石如雨般落下。

“还没完!”李长久眼神一凛,他能感觉到九婴并未彻底死亡,反而有一股更狂暴的力量在其体内凝聚。果然,九婴的伤口处涌出大量黑色血气,血气中隐约浮现出无数冤魂的虚影——那是它吞噬南荒生灵后积攒的怨力。

“一起死吧!”九婴咆哮着,身躯开始膨胀,显然是想自爆同归于尽。

李长久瞳孔骤缩,若是被这五道境巅峰的妖物自爆波及,就算他有“太明”权柄护身,也必死无疑。他下意识看向手中的天谕剑经,剑身上的星图突然亮起,赵襄儿的身影变得清晰,仿佛在指引着什么。

“空间权柄……”李长久脑中灵光一闪,赵襄儿掌管空间权柄,而这剑经星图与她相连,或许能借到一丝空间之力!他猛地将灵力注入长剑,同时在心中呐喊:“襄儿,借我一瞬!”

话音未落,剑身上的星图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一道扭曲的空间裂缝在他身前浮现。几乎是同时,九婴的身躯轰然炸开,恐怖的冲击波席卷整个石窟。李长久毫不犹豫地纵身跃入裂缝,裂缝在他身后瞬间闭合。

再次睁开眼时,他已身处一片陌生的山林。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清香,与葬神窟的腐臭截然不同。手中的天谕剑经不知何时已消失,掌心的“囚”字烙印却依旧发烫,只是方向指向了远方的一座城池——断界城。

“活下来了……”李长久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浑身骨骼仿佛都散了架。但他心中却翻涌着更强烈的情绪:九婴自爆前那怨毒的眼神,天谕剑经中关于“创世余脉”的记载,还有赵襄儿作为“钥匙”的真相……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这双手斩过妖,杀过魔,也曾握不住想要守护的人。前世的遗憾,今生的羁绊,还有那被层层掩盖的世界真相,如同无数条锁链,缠绕着他的命运。

“不管是太初六神,还是神国牢笼……”李长久缓缓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眼中重新燃起斗志,“既然我从十死无生的葬神窟爬了出来,就没打算再向谁低头。”

他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断界城走去。他知道,那里有等待他的人,有未解的谜团,更有一场避不开的风暴。而他腰间的长剑,在阳光下闪烁着锋芒,仿佛也在期待着下一场对决。

葬神窟的黑暗已被甩在身后,但李长久明白,真正的“十死无生”,才刚刚开始。

前往断界城的路不算太平,沿途总能遇到些被葬神窟余波惊扰的妖兽,李长久懒得纠缠,仗着“时间”权柄带来的速度,大多时候只是绕着走。直到临近断界城百里外的一处小镇,才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拦了下来。

“七师弟,跑这么快,是在躲谁?”

树荫下,神御穿着一身素白的道袍,手里拎着个食盒,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她身后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落在肩头,竟比李长久的“太明”权柄还要干净几分。

李长久脚步一顿,摸了摸鼻子:“大师姐怎么在这?”他可没忘,上一世正是这位女娲转世的大师姐,轻描淡写就破了他身上的枷锁,如今再见,总觉得对方眼里藏着他看不懂的深意。

神御晃了晃手里的食盒:“路过,给你带了点吃的。”她走上前,将食盒递过来,“师尊让我给你带句话——‘钥匙能开锁,也能毁锁,就看握钥匙的人想怎么做’。”

李长久接过食盒的手猛地一紧。师尊?不可观那位神秘莫测的师尊?还有这句话……显然是在说赵襄儿。他抬头想问什么,神御却已转身,挥了挥手:“断界城有人在等你,别让人家久等。”话音未落,身影已消失在林间,只留下一片飘落的树叶。

李长久打开食盒,里面是几块普通的麦饼,还有一小碟酱菜。他拿起一块麦饼咬了口,粗粮的粗糙感在舌尖散开,竟比山珍海味还让人安心。他忽然想起神御不擅长做饭的传闻,这麦饼怕是她费了不少功夫才做出来的。

“握钥匙的人……”他咀嚼着麦饼,眼神渐渐明了。是赵襄儿,也是他自己。

傍晚时分,断界城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中。这座悬浮于虚空的城池依旧笼罩在朦胧的光晕里,城门处的时间乱流比上次来时更加狂暴,隐约能看到过往行人的虚影在其中穿梭。

刚踏入城门,一道清冷的声音就自身后响起:“你倒是舍得出来了。”

李长久转身,就见司命站在不远处的牌坊下,依旧是那身繁复的神官服饰,只是眉眼间少了几分冰冷,多了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她脚边还卧着一只独脚公鸡,正是血羽君,此刻正用警惕的眼神盯着他。

“怎么,怕我死在里面?”李长久挑眉笑道。

司命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死了才好,省得有人总惦记着我的‘时间’权柄。”话虽如此,脚步却放慢了不少,显然是在等他。

两人并肩走在断界城的街道上,两旁的建筑忽明忽暗,偶尔有穿着古装的行人从墙里穿出来,又在下一个转角消失,仿佛一场永远演不完的戏。

“宁小龄在古灵宗出事了。”司命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木灵瞳没死透,卷走了她一半的轮回权柄,现在古灵宗乱成一团。”

李长久脚步一顿:“小龄怎么样?”

“死不了,”司命瞥了他一眼,“柳珺卓去救场了,不过木灵瞳好像和太初六神的余孽有勾结,这事没那么简单。”

李长久沉默下来。宁小龄、赵襄儿、陆嫁嫁……身边的人似乎都被卷入了这场漩涡。他握紧拳头,掌心的“囚”字烙印再次发烫,这次的感应却指向了断界城深处的时间神殿——夜除曾经的居所。

“还有件事,”司命停下脚步,抬头看向远处那座悬浮的神殿,“神殿里最近总传出异响,有人说看到了无头神的影子。”

无头神,也就是被叶婵宫斩杀的鹓扶。李长久心中一动,鹓扶的权柄是“无限”,而叶婵宫恰好夺了这权柄……难道叶婵宫也在断界城?

就在这时,时间神殿的方向突然爆发出一阵强光,整座断界城剧烈摇晃起来,街道上的行人虚影瞬间溃散,露出底下斑驳的虚空。

司命脸色一变:“来了。”

李长久抬头望去,只见神殿顶端裂开一道缝隙,缝隙中涌出无数黑色的丝线,那些丝线落地即化,化作一个个手持镰刀的黑影,正是太初六神留下的“秩序守护者”,只是这次的气息,竟比葬神窟的傀儡强了十倍不止!

“看来他们不想让我们活着离开断界城。”李长久拔出长剑,金色的剑意冲天而起,“正好,有些账也该算了。”

司命抬手,“时间”权柄在她掌心流转,化作一面巨大的钟:“那就让他们看看,是他们的秩序硬,还是我们的命硬。”

黑影们蜂拥而至,李长久与司命背靠背站在一起,剑光与时间之力交织,在摇晃的断界城中,掀起了又一场血战。而在他们看不到的虚空深处,一道模糊的身影正透过时间的缝隙注视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