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灵泉净化,旧敌再临(1/1)
晨雾未散时,云栖已扶着沈砚踏进灵泉谷。
灵泉的寒气顺着鞋袜往骨头里钻,她却觉得掌心更烫——木灵种隔着帕子抵在掌纹处,绿斑几乎要漫过整个种身,只剩最中央一线若隐若现的黑纹。
沈砚的手指扣着她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却仍在低声叮嘱:"寒玉床在泉心正下方,等种子触到水面,你引《共生诀》第三重,我用锁魂印护住灵脉......"
"我知道。"云栖仰头看他。
他眼尾还带着昨夜的青痕,眉峰却绷得笔直,像把未出鞘的剑。
她忽然想起他昨夜强撑着挡在她身前时,后背浸透的冷汗,喉咙便发紧,"你且歇着,我撑得住。"
沈砚没接话,只将她往身后带了半步。
灵泉谷的晨雾里浮着细碎的冰晶,沾在他玄色衣袍上,倒像落了层霜。
云栖在泉边蹲下。
木灵种离水三寸时,水面突然翻涌,一道幽蓝光柱自泉心腾起,正托住种子。
她指尖微颤,按在自己丹田处——《共生诀》的纹路顺着经脉爬上来,带着熟悉的灼热。
这是她第一次同时引动灵泉与木灵种的力量,灵力如滚水般在体内翻涌,每一缕都要分出三分去安抚种子里残余的魔气,五分去牵引灵泉的清冽,剩下两分,全用来维持自身不被两股力量撕碎。
"小心。"沈砚的声音从头顶落下来。
他站在高处的岩石上,避尘剑横在膝头,神识如网般撒向四周。
云栖抬头看他,正见他喉结动了动,目光猛地凝在东南方——那里的雾色突然浓稠起来,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揉成了团。
"有人来了,修为不低。"他的声音压得极轻,却像根细针扎进云栖耳中。
她的指尖在水面上虚点,灵泉的波动陡然加快,木灵种的绿斑瞬间扩散到边缘,最后那丝黑纹却突然扭曲着反扑,扎得她心口发疼。
"稳住。"沈砚的脚尖在岩石上碾出半道浅痕。
他能感觉到那道灵压越来越近,带着焦糊的火气,是苍梧山长老堂特有的火属性灵诀。
可长老堂的人怎会来灵泉谷?
除非......他的手指扣紧剑柄,指腹擦过剑鞘上的云纹——那是昨夜两个魔教弟子袖口的猩红,是陆沧溟突然加强的巡查,是这半年来所有反常的线索,此刻全在他脑海里炸成一片。
"云栖。"他突然唤她的名字,声音比灵泉更冷,"若撑不住便弃了灵种,我带你走。"
云栖的睫毛颤了颤。
她能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能感觉到木灵种在泉心发烫,像要烧穿她的灵海。
可当她低头看向水面时,却见黑纹正在消退,很慢,却从未停止。
那是她用三个月在药园试种灵草的经验,是被杂役监工抽断三根藤条时咬碎的牙,是沈砚在她被诬陷偷药时挡在她身前的剑影——所有这些,此刻都顺着灵力涌进种子里,将最后那丝魔气一点点挤出去。
"再等等。"她咬着唇,额角的汗滴砸进泉水,荡开细小的涟漪,"快了。"
雾色突然翻涌如沸。
云栖的脊背猛地绷紧。
她能感觉到那道灵压已经到了谷口,带着刺目的火光,将晨雾染成了赤金。
沈砚的剑嗡鸣着出鞘三寸,剑气割碎了几缕雾丝,露出个红纹道袍的身影——周衡,长老堂最善控火的三长老,此刻正负手立在谷口,腰间的火焰纹玉佩闪着妖异的光。
"云栖小友。"他的声音像烧红的铁,"你以为藏在后山种灵草,就能护住那东西?"他抬手指向泉心的木灵种,"掌教说了,这是苍梧山的机缘,岂容你个杂役弟子私藏?"
云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能感觉到灵力在崩溃边缘游走,《共生诀》的纹路几乎要灼穿她的皮肤。
木灵种的黑纹只剩针尖大小,却顽固得像块铁。
她咬着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漫开,逼迫自己再输三分灵力——这三分,是她昨夜替沈砚擦汗时,他突然攥紧她手腕的温度;是他说"我护你"时,避尘剑上未干的血;是他们在藏书阁翻了十七本古籍,才找到的净化之法。
"周长老。"沈砚的声音从岩石上落下来,像片压在剑下的冰,"灵泉谷是苍梧山禁域,长老擅闯,不怕执法堂的规矩?"
周衡转头看向他,眼底闪过一丝阴鸷:"沈堂主这是要护着个杂役?
难道你忘了,当年你娘......"
"住口。"沈砚的剑彻底出鞘。
云栖的耳中嗡鸣。
她能感觉到沈砚的灵力如风暴般炸开,却不敢分神去看——木灵种的黑纹终于开始变淡,淡得像要融在泉水里。
她咬着牙,将最后一缕灵力送进种子,眼前突然闪过一片绿意:是她初入仙门时在后山种的第一株灵稻,是沈砚偷偷塞给她的改良灵肥,是木灵种里突然涌出的,熟悉的、像春汛般温暖的力量。
"成了!"她低喝一声。
泉心的木灵种突然绽放出绿光,黑纹彻底消失,浮在水面上轻轻旋转,像颗被洗去尘埃的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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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等她松口气,周衡的身影已闪到泉边。
他的掌心腾起赤焰,火舌舔过云栖的发梢:"拿来!"
云栖本能地去护种子,却被火浪掀得撞在岩石上。
她咳出一口血,看见沈砚的身影如鹰隼般扑下来,避尘剑的寒光映着周衡的火,在晨雾里划出一道银红相间的弧。
"你想抢夺灵种——"沈砚的声音裹着剑气,劈碎了周衡的火焰,"先问过我的剑。"
云栖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看着周衡的火焰巨龙裹着热浪扑来,连灵泉水面都被烤得蒸腾起白雾。
沈砚的避尘剑在半空划出银弧,剑气如刀裁布帛般将火龙劈成两截,火星子噼啪落进泉里,溅起一串滋滋作响的小水球。
"好胆!"周衡的脸因暴怒涨得通红,腰间火玉突然爆出血色纹路——这是燃烧本命灵核的征兆。
云栖心头一凛,木灵种在她掌心发烫,竟主动涌出一缕生机顺着经脉游走,将她方才被震伤的肺腑缓缓熨平。
她不及细想,指尖掐诀按在地面,后山药园里那些被她照料过的灵草突然簌簌震颤,地下窜出无数青藤,如活物般缠住周衡的脚踝。
"你!"周衡踉跄着栽进灵泉,溅起的水花浇灭了他半袖火焰。
沈砚趁机欺身上前,避尘剑抵住他咽喉:"苍梧山执法堂规矩,私闯禁域、意图抢夺门中重宝——"他手腕微转,剑气透体而入,"当废灵核,逐出师门。"
周衡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喉间却先涌出黑血——原来方才燃烧灵核时,他已暗中服下毒丹,此刻灵力反噬,连魂魄都在焦糊的气息里散成青烟。
云栖看着他瘫软的尸体沉进泉底,灵泉水面浮起一层浑浊的血沫,突然想起三个月前在药堂熬药时,这老头还曾笑眯眯夸她种的九叶芝品相好。
"走。"沈砚的声音突然压在她耳后。
他扯过自己的外袍裹住她肩头,指尖触到她后背浸透的冷汗,眉峰又拧紧几分,"灵力反噬了?"
云栖摇头,却掩不住嗓音发颤:"木灵种......"她摊开掌心,那枚绿玉般的种子正顺着掌纹缓缓转动,表面流转着若有若无的青雾,"它刚才在帮我。"
沈砚低头望去,瞳孔微微收缩。
他曾在古籍里见过记载——上古农神培育的灵种,唯有真正契合的主人才会主动认主。
此刻种子表面的纹路竟与云栖掌心的生命线重合,像在宣示某种血脉相连的羁绊。
"周衡的火玉。"他突然弯腰拾起周衡遗落的玉佩,指腹擦过背面模糊的刻痕,"是陆沧溟的私印。"
云栖的呼吸一滞。
三个月前她被诬陷偷取千年朱果时,审她的正是这位周长老;半月前沈砚查探灵脉异常,在藏书阁被人动了手脚的典籍,封皮上也沾着类似的焦痕。
所有线索突然串成线,她攥紧木灵种,指节发白:"他早就盯上了。"
"不止。"沈砚将火玉收进储物袋,目光扫过谷口方向——晨雾不知何时散了,远处苍梧山的金顶在日光下泛着冷光,"方才打斗时,我感知到三道化神期灵压在山门外盘旋。"他顿了顿,伸手替她理了理被火烧焦的发梢,"陆沧溟要的不是灵种,是你。"
云栖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想起昨夜在药园翻《神农秘录》时,最后一页突然浮现的血字:"农脉现,天下乱";想起沈砚说他娘当年也是因为培育出能沟通灵脉的神稻,才被逐出师门,死在乱葬岗。
木灵种在她掌心发烫,像是在应和某种宿命。
"云栖!"
山风突然卷来一道清越的传音。
两人同时抬头,见一只金羽信鸽正扑棱着落在云栖肩头,爪间系着枚镶嵌红宝石的传讯符——那是掌教殿专属的印记。
云栖的指尖微微发抖。
她解下符纸,灵力注入的瞬间,陆沧溟慈祥的声音便响起来:"小友净化灵泉有功,速来掌教殿一叙。"
沈砚的手在身侧握紧。
他能感觉到云栖的灵力波动突然紊乱,像是被什么无形的网罩住——那是高阶修士设下的追踪术。"别去。"他脱口而出,又意识到自己语气太急,缓了缓道,"至少等我调遣执法堂弟子护你。"
云栖却将符纸收进袖中。
她望着沈砚眼底的担忧,突然想起他昨夜替她挡下魔修攻击时,后背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他要的是我,躲不过的。"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木灵种贴着他手背,"再说......"她扬起嘴角,"我种了十年灵草,总该让他看看,杂役弟子的手段。"
沈砚望着她眼里跃动的光,突然想起初见时,她蹲在后山泥地里,用枯枝在地上画灵稻的种植图。
那时她的手满是泥污,却比任何仙药都干净。
他长叹一声,将避尘剑递给她:"带着它,剑鞘里有我新刻的护心诀。"
云栖接过剑,指尖触到剑鞘上深浅不一的刻痕——那是他这半年来每晚替她护法时,用剑气刻下的。
晨雾彻底散了,灵泉谷的阳光透过树叶洒在两人身上,将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像两株并肩生长的灵树。
"我在掌教殿外等你。"沈砚望着她走向谷口的背影,声音轻得像风,"就算要踏平金顶,我也带你回家。"
云栖的脚步顿了顿。
她没有回头,只是将避尘剑又握得紧了些。
木灵种在掌心发烫,仿佛在应和她加速的心跳。
前方山路上,金顶的飞檐已清晰可见,而山风里,似乎有若有若无的药香飘来,像是某种古老的召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