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剑影护花,秘境突围(1/1)
山风卷着碎石灌进衣领,云栖的指尖还残留着沈砚伤口愈合时的温热。
藤蔓断裂的瞬间,她整个人失重坠落,却被沈砚用剑穗死死缠住手腕——那截银铃碎成星子的剑穗,此刻成了悬在悬崖边的最后一根弦。
"抓紧!"沈砚的声音像淬了冰的剑,却在尾音泄了丝颤抖。
他另一只手的剑刃已经捅进左侧追击者的护心镜,鲜血溅在云栖发间,染得她额角碎发成了暗红。
云栖这才看清,围攻他们的不止玄真长老,还有四名持剑修士将退路围得密不透风,最前面的灰衣老者正捻着拂尘冷笑,拂尘上的铜铃与沈砚的剑穗银铃撞出刺耳的和鸣。
"沈堂主当真以为,凭你一人能护得住这颗种子?"玄真长老的拂尘突然展开,十二枚青铜铃震出音波,竟将沈砚刺出的剑势生生震偏三寸。
云栖被音波掀得撞在岩壁上,喉间一甜,尝到铁锈味——这是玄真的"破元铃",专破修士灵力屏障。
她慌忙去摸怀中的木灵种,却触到沈砚不知何时覆上来的手,掌心滚烫如灼。
"别看我。"沈砚侧头,眉骨处正淌血,却笑得像寒夜的月,"记不记得前日在药堂,你说灵植最怕什么?"云栖一怔——前日她替药堂培育回春草,沈砚站在廊下看她翻土,突然问:"若有人要毁了这方药田?"她当时说:"怕断根,怕绝了生机。"
"现在,你是药田。"沈砚的剑突然泛起金光,云栖看见他后颈浮出淡青色纹路,像某种古老的藤痕——那是上古农神的印记,她曾在遗迹壁画里见过。
玄真长老的拂尘突然顿住,瞳孔骤缩:"你...你竟是..."
"走!"沈砚的剑势陡然暴涨,金光裹着剑气劈开三道追击的剑网。
云栖这才察觉他的血滴在地上,竟开出极小的蓝花——是木灵种引动的生机。
她顺着他劈开的缺口冲出去,转身时正看见他被玄真的拂尘抽中胸口,整个人撞在石壁上,嘴角溢出黑血——那拂尘上有毒。
"沈砚!"云栖的喊声被山风撕碎。
她踉跄着冲进遗迹外的通道,掌心的木灵种突然发烫,烫得她几乎握不住。
前方石壁上有道半人高的凹槽,是她前日清理遗迹时发现的,刻着与木灵种纹路吻合的痕迹。
几乎是本能地,她将种子按了进去。
"咔——"
像是天地初开的轻响。
木灵种沉入凹槽的刹那,云栖脚下的青石板裂开细小的缝,嫩绿的芽尖钻出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条、展叶。
通道两侧的岩壁渗出汁水,苔藓疯长成绿毯,枯藤爆发出新枝,连云栖发间沈砚溅的血珠,都成了催发花朵的养分——那是株火红色的曼珠沙华,茎秆却缠着嫩绿的常春藤,两种截然相反的生机在空气中缠绕。
"不好!"远处传来玄真长老的惊喝。
云栖扒着岩壁往外看,只见方才还紧追不舍的修士们被藤蔓缠住脚踝,玄真的拂尘正疯狂劈砍挡路的巨树,可每砍断一根枝桠,就有十根新的藤蔓从断口处窜出,缠得更紧。
沈砚倚在石壁上,胸口的伤已经止住,正用剑尖挑起一缕藤蔓,指腹轻轻抚过藤上的刺——那动作像在安抚一只受了惊的兽。
"云栖。"他突然抬头,眼底的金光与木灵种的柔光交叠,"你看这些藤蔓。"云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藤蔓的脉络竟与修士们的灵力运行轨迹重合,每根藤须都精准地缠在他们的丹田、手肘、脚踝——正是修仙者灵力最薄弱的要穴。
山风突然变了方向,卷起沈砚染血的衣摆。
云栖听见他低笑一声,剑穗上最后一枚银铃轻轻晃动,发出清越的鸣响。
那声音像是某种暗号,方才还在胡乱生长的藤蔓突然静止,所有藤尖同时转向玄真长老的咽喉——
"沈砚!"玄真长老的声音终于带上了慌。
云栖握紧拳头,掌心还残留着木灵种的温度。
她望着沈砚举起剑,剑气在他指尖凝聚成细小的光团,而那些藤蔓正随着光团的移动微微震颤——像在等待主人的指令。
山巅的天光突然暗了暗,有阴云从远处飘来。
云栖知道,真正的风暴,这才刚刚开始。
沈砚的剑尖微颤,那团细碎的光团骤然涨大三寸。
藤蔓上的农神符文泛起青金色微光,顺着被缠住的修士经脉攀爬——正是方才云栖用木灵种催发的生机,此刻成了锁死灵力的枷锁。
玄真长老的拂尘"当啷"坠地,他瞪圆双眼盯着腕间藤蔓,指节因用力攥紧而泛白:"这...这是农神禁术!"
"禁术?"沈砚抹去嘴角黑血,喉间溢出闷笑,"不过是让你们尝尝,被生机反制的滋味。"他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倦意,却又像淬了钢的刃,"陆沧溟给你们的好处,够买这条命么?"
最左边的灰衣老者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藤蔓正顺着他的袖口往心口钻,每寸皮肤都泛起与符文同色的光。
他颤抖着去摸腰间的传讯玉符,手却被藤蔓缠住悬在半空:"沈堂主...我等不过是奉命巡查秘境..."
"奉命?"云栖突然开口,她的声音比山风更冷。
方才沈砚被拂尘抽中的画面还在眼前晃,她攥紧木灵种的手背上青筋凸起,"奉命围杀杂役弟子?
奉命对执法堂主下毒?"她一步一步走向玄真长老,发间那朵曼珠沙华随着动作轻颤,"前日我在药堂翻土时,你说杂役弟子的命不如药草金贵。
现在——"她顿住,指尖轻轻碰了碰缠在玄真脖颈的藤蔓,"这株藤蔓,可比你金贵多了。"
玄真长老的额头瞬间沁出冷汗。
他能清晰感觉到藤蔓正顺着任督二脉往丹田钻,每一丝灵力都被藤蔓上的符文绞成碎片。
余光瞥见灰衣老者已经瘫坐在地,藤蔓正从他的涌泉穴往上爬,那是修士最脆弱的灵力枢纽——他突然想起陆沧溟昨日传讯时说的"沈砚不过是个将死的",喉间泛起苦涩。
"退!"人群中突然有人大喝。
最右边的黄衫修士猛地斩断脚腕的藤蔓,鲜血溅在青石板上,却被藤蔓贪婪地吸收,反而催得藤须更密。
他踉跄着后退两步,声音发颤:"农神血脉...是上古农神...咱们...咱们斗不过!"
这句话像投入油锅的水。
原本还硬撑着的修士们瞬间乱了阵脚。
灰衣老者跪在地上磕头,额头撞在青石板上发出闷响:"沈堂主饶命!
我等再也不敢!"玄真长老的胡须都在发抖,他死死盯着沈砚后颈的藤痕,突然想起百年前门派典籍里那句"农神现世,生机为刃"的记载——原来不是传说。
沈砚的剑穗银铃轻响。
他松开攥着剑的手,指腹在藤蔓上抚过,那些缠着修士的藤须便如被抽走了魂,缓缓退开三寸。"滚。"他说,声音轻得像叹息,"若再让我看见你们出现在后山药田十里内..."他没有说完,只是抬手指了指玄真长老腰间的储物袋——那里装着前日被偷的回春草种子。
玄真长老如蒙大赦,连滚带爬捡起拂尘,头也不回地往密境外跑。
其他修士紧随其后,脚步声震得岩壁落石簌簌。
云栖望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最后一个黄衫修士的衣角消失在转角,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身——沈砚正靠着岩壁缓缓滑坐下去,胸口的衣襟被血浸透,却还在冲她笑。
"沈砚!"她扑过去扶住他,指尖触到他冰凉的脸,"你伤得这么重...那拂尘上的毒..."
"木灵种的生机。"他抓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掌心按在自己心口,"你催发的藤蔓,连毒都能解。"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却还是强撑着抬头看她,"种子...拿到了?"
云栖这才想起一直攥在掌心的木灵种。
方才嵌入凹槽时,种子表面的纹路已经完全展开,此刻正泛着温润的绿光,像块浸透了晨露的玉。
她点头,将种子小心收进贴身的锦囊,又解下自己的外袍披在他肩上:"拿到了。
但方才藤蔓引动的生机...好像和你后颈的印记有关?"
沈砚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她外袍的衣摆。
他能感觉到灵力正随着生机缓缓回笼,可体力还是像被抽干了似的。"农神转世的代价。"他低笑,"不过现在...值了。"
山风突然转暖,带着几分暮色的倦意。
云栖抬头望了望秘境出口,夕阳正从石缝里漏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扶着沈砚站起身,注意到他的脚步虚浮,几乎是半挂在自己身上。"得尽快回山。"她说,声音里带着几分坚定,"你需要灵药,我需要...整理木灵种的用法。"
"回山?"沈砚挑眉,"陆沧溟现在怕是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他突然伸手理了理她被山风吹乱的发丝,指腹擦过她额角那缕染血的碎发,"乔装。"
云栖一怔,随即反应过来。
她摸出腰间的易容丹,又从储物袋里翻出两件粗布短打——是前日去山脚下换农具时买的。
沈砚接过衣服,借着岩壁的阴影快速换好,又将执法堂的令牌塞进她手里:"收好了,说不定有用。"
两人相视而笑。
云栖最后看了眼秘境深处——藤蔓已经缩回岩壁,木灵种的凹槽泛着微光,像只闭合的眼。
她拉着沈砚的手往密境外走,暮色里,两人的身影渐渐融进山林。
山脚下的虫鸣突然响了起来。
云栖听见沈砚低低的喘息,知道他伤得比表现出来的更重。
她握紧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传来,像团烧得正旺的火。
前面的山路拐了个弯,隐着座废弃的土地庙——是他们约好的歇脚处。
暮色渐浓,有乌鸦从头顶掠过,啼声划破山林的寂静。
云栖望着前方模糊的庙檐,突然想起方才秘境里藤蔓上的农神符文。
那些纹路,好像和她在古籍里见过的"耕天图"有几分相似。
而此刻,在他们看不见的山巅,有双阴鸷的眼睛正透过千里镜注视着这一切。
陆沧溟将千里镜重重摔在石桌上,茶盏里的灵茶溅在"耕天图"残卷上,晕开一片污痕:"追!
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木灵种和沈砚的命...给我带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