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秘境再临,危机四伏(1/1)

晨雾未散时,云栖已蹲在杂役房后的菜窖里,借着漏进的微光整理竹篓。

竹篾边缘还沾着昨夜的露水,她将最后一把灵谷覆在农典木匣上,指腹轻轻压了压——木匣隔着灵谷传来极轻的震颤,像在应和她加快的心跳。

"云栖!"院外传来张婶的吆喝,"该跟采药队碰头了!"

她手一抖,竹篓险些翻倒。

连忙扶稳时,瞥见墙角那盏陪伴了她三年的陶灯——灯芯结着焦黑的灯花,像极了她从前数灵米时的模样。

可今日不同了,她摸了摸腰间新换的青布囊,里面装着沈砚塞给她的易容丹,药香混着晨露的湿意钻进鼻腔。

"来了!"她应了一声,提起竹篓跨出菜窖。

晨风吹得竹篓上的绳结轻晃,绕过杂役房拐角时,正撞见沈砚倚在老槐树下。

他换了身洗得发白的青衫,腰间挂着采药篓,发冠也换成了普通弟子用的木簪。

若不是那双眼依然沉得像深潭,谁能看出这是令全派敬畏的执法堂堂主?

"紧张?"他瞥了眼她攥得发白的指节。

云栖喉结动了动。

昨日在灵泉边他说的"讨回债"还在耳边,可真到了要跨出这一步时,后颈还是泛起细密的冷汗。

她低头盯着自己沾着泥点的鞋尖:"要是被陆沧溟的人认出来......"

"认不出。"沈砚伸手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指腹擦过她耳尖,"你昨日吃疗伤丹时,我往你茶汤里加了隐息散。

现在连化神期修士的神识,都只能探到你杂役弟子的修为。"

他说得轻描淡写,云栖却想起昨夜他在药堂翻找药材的身影——执法堂堂主半夜溜进药堂,若被发现......她攥住他袖口的手又紧了紧:"你总把风险往自己身上揽。"

"风险?"沈砚低笑一声,目光扫过她腰间的竹篓,"等拿到五源种子,这些都不算什么。"他抬下巴指向远处,"采药队来了,跟上。"

云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二十几个弟子正背着竹篓往山门外走,为首的是外门执事李伯。

她心跳如擂鼓,混进队伍时故意落后两步,让沈砚走在她身侧。

李伯的目光扫过来时,她立刻低头拨弄竹篓里的灵谷,听见李伯喊:"都跟上!

秘境入口在苍梧山西麓,走散了被妖兽叼了,可别怪我没提醒!"

山风渐起,卷着松涛声掠过众人头顶。

云栖能感觉到沈砚的体温隔着半尺距离传来,像颗定海神针。

他们沿着山径走了小半个时辰,转过一道崖壁时,沈砚突然拽着她闪进灌木丛。

"巡查队。"他贴在她耳边低语,呼吸扫过耳垂,"每辰时三刻,执法堂会派弟子巡查西麓。"

云栖屏住呼吸,透过灌木缝隙看见四个执法弟子御剑而过,银纹在晨雾里划出四道白痕。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山坳后,沈砚才拉着她继续走。

她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已被冷汗浸透,青衫贴在皮肤上,凉飕飕的。

"快到了。"沈砚突然说。

云栖这才注意到,空气中的灵气变了——不再是灵田那种清甜的草木香,反而带着股黏腻的甜,像泡了太久的蜜水。

她皱了皱鼻子,正要开口,沈砚突然按住她的肩:"别动。"

他的手掌滚烫,透过青衫灼得她肩头发疼。

云栖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前方密林中跳出两头妖兽:皮毛呈诡异的青紫色,双眼泛着猩红,獠牙上还滴着黏液。

左边那头妖兽突然仰天长啸,声线尖锐得像要刺穿耳膜。

"变异妖兽。"沈砚摸出佩剑,剑身刚出鞘三寸,云栖已按住他手腕。

"别杀。"她想起农典里的记载,《共生诀》中说,天地万物皆有灵,变异不过是灵气失衡所致。

她松开竹篓,双手交叠在胸前,轻声念起口诀。

晨雾里的灵气突然开始流动,顺着她的指尖钻进妖兽的鼻腔。

左边的妖兽先是一怔,猩红的眼珠慢慢褪成琥珀色。

它歪着脑袋凑近云栖,湿润的鼻尖碰了碰她的手背。

右边的妖兽却还在低吼,云栖咬了咬唇,从竹篓里摸出一把灵谷撒在地上。

灵谷落地时发出细碎的响,妖兽的瞳孔骤然收缩,竟低下头去啄食。

"它们......"云栖有些发颤,"它们能听见我说话?"

"它们能听见你心里的善意。"沈砚收了剑,目光里带着几分她从未见过的温柔,"农神的传承,本就该与万物共生。"

远处突然传来人声。

云栖心头一紧,瞥见三四道身影从另一侧山径过来,为首的正是药堂的青梧。

她穿着月白裙裾,发间金步摇在雾中闪着冷光,身边跟着两个外门弟子,手里都提着带血的兽夹。

"引它们过去。"沈砚轻声说。

云栖会意,又撒了把灵谷在青梧的方向。

左边的妖兽立刻竖起耳朵,低吼一声冲了过去。

右边的妖兽跟着跃起,青梧的惊呼声混着兽吼传来:"快拦着!

这妖兽怎么突然发疯了——"

沈砚拉着云栖趁机往密林中钻。

他们穿过一片野竹林时,云栖的竹篓勾住了竹枝,木匣在里面重重撞了一下。

她刚要去扶,沈砚突然停住脚步,目光凝在前方。

一座半毁的祭坛出现在晨雾中。

断柱上爬满青苔,石砖缝隙里长着几株叫不出名的灵草。

祭坛中央立着块半人高的石碑,表面的刻痕被岁月磨得模糊,却仍能辨认出几个古老的符文。

云栖屏住呼吸凑近石碑。

她指尖轻轻拂过刻痕,农典突然在竹篓里剧烈震动,震得灵谷簌簌往下掉。

那些符文像是活了过来,随着她的触碰泛起金光。

她眯起眼辨认,终于读出一行:"五种归位,耕神重生;若失其一,天地倾覆。"

"五种......是五源种子?"她转头看向沈砚,"原来这不仅是我们的事......"

"是三界的事。"沈砚走到她身侧,指尖抚过"天地倾覆"四个字,"陆沧溟想要的,不是秘术,是掌控天地的权柄。"

山风卷着雾霭掠过祭坛,云栖突然听见脚下传来细碎的裂响。

她低头,看见石砖缝隙里渗出黑色的黏液,像有什么东西正从地底往上顶。

沈砚突然拽住她的胳膊往后退:"小心——"

话音未落,云栖的脚刚离开刚才的位置,地面便传来闷响。

她回头望去,方才站着的地方裂开蛛网般的纹路,正缓缓向下塌陷......地面塌陷的闷响震得云栖耳膜发疼,她踉跄着后退半步,沈砚的手掌稳稳按在她后腰,将她往自己身侧带了带。

裂开的石缝里涌出腐叶混着泥土的腥气,像地底蛰伏的巨兽突然张开了嘴。

云栖盯着那道黑黢黢的裂隙,能听见深处传来风穿过洞穴的呜咽,像极了三年前冬夜杂役房漏风的窗棂——那时她缩在草席上数灵米,总觉得外头有什么怪物要冲进来。

可此刻的恐惧里,却多了几分滚烫的期待。

"不可贸然下去。"沈砚的声音压得很低,指腹轻轻摩挲她后颈的发尾,像在安抚受了惊的雀儿。

云栖抬头看他,晨雾里他的眉峰紧拧,眼底却浮着层暗涌的光——那是她在灵泉边见过的,提及上古农神传承时才会有的灼热。

她忽然想起昨夜他翻农典时说的话:"地底若有遗迹,必有机关。"

指尖刚触到腰间的青布囊,云栖的呼吸便轻了轻。

她取出一颗鸽蛋大小的灵植探测球,那是她用灵竹髓混着萤火虫的荧光粉熬了七七四十九天制成的。

探测球在掌心转了两圈,她对着球面吹了口气,淡绿色的微光便顺着纹路爬满球体。"去。"她轻声道,探测球应声跃起,划着弧线坠入裂隙。

沈砚的手指下意识扣住她手腕,却在触到她掌心薄茧的瞬间松了力道。

两人盯着裂隙,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三息后,探测球的绿光突然大盛,云栖袖中农典跟着震颤起来,木匣与探测球仿佛隔着地层在共鸣。

她连忙从怀中摸出块刻着符文的玉牌,玉面渐渐浮现出模糊的影像——青石板铺就的长廊,墙壁上嵌着发光的夜明珠,最深处的石壁上刻着巨大的谷穗图腾,穗粒间流转着与农典相同的金色纹路。

"农神遗迹。"沈砚的喉结滚动,声音里带着她从未听过的沙哑。

云栖的指尖抵在玉牌上,能清晰感受到影像里的灵气波动——那是比灵田更纯粹的生机,像春夜第一场雨落在龟裂的土地上。

她正想再凑近裂隙看看,远处突然传来破风声。

"当啷"一声,沈砚的佩剑已横在两人身前。

云栖转头时,七道身影正从雾中穿出,为首的灰袍老者腰间挂着三枚玄铁令,正是陆沧溟最器重的"镇山三老"之一的苍松长老。

他眼角的刀疤在晨雾里泛着冷光,目光扫过云栖手中的玉牌时,瞳孔骤然收缩:"好个杂役弟子,竟能瞒过执法堂的神识。

掌教早说过,那农典有灵,必引你们自投罗网。"

云栖后颈的寒毛根根竖起。

她终于明白昨夜沈砚往她茶汤里加隐息散时,为何特意多放了两味掩去木匣波动的药材——原来陆沧溟早就在监视农典的动静。

苍松长老身后的执法弟子已呈包围之势散开,其中两人举起了缚仙索,银链在雾中泛着冷光。

"云栖。"沈砚的声音突然放柔,他侧过身,用脊背替她挡住大部分视线,"我拖住他们。"

"不行。"云栖攥住他的衣袖,探测球在裂隙里的绿光仍未消散,玉牌上的农神遗迹影像正随着距离变近愈发清晰,"你护了我三年,这次换我——"

"这是命令。"沈砚反手握住她的手,指腹重重按在她腕间的脉门,那是只有他们才懂的暗号。

云栖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在说,相信我。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她望着他染了晨露的眼睫,突然想起初遇时他站在杂役房外,用剑尖挑起她的菜篮:"灵米撒了,罚你去洗三十个药罐。"那时她以为他是最苛刻的执法者,如今才知,他的剑锋永远指向要伤她的人。

"交出农典!"苍松长老的喝声震得石屑簌簌落下。

沈砚的剑穗突然扬起,那是他要动手的前兆。

云栖深吸一口气,趁他拔剑的刹那松开手,转身冲向裂隙。

风灌进她的衣领,她听见沈砚的剑鸣混着自己的心跳:"走!"

裂隙边缘的碎石硌得她脚踝生疼,云栖却顾不上这些。

她抓住岩壁上的藤蔓往下滑,指尖触到潮湿的苔藓时,忽然想起农典里的《潜根章》——真正的生机,总在黑暗里扎根。

下方的黑暗中传来探测球的轻响,绿光像引路的萤火,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当双脚终于触到实地时,云栖抬头望去,裂隙口的天光已成豆大的光斑。

她听见上方传来剑刃相交的脆响,还有沈砚压抑的闷哼。

攥紧怀中的农典木匣,她摸出火折子吹亮,昏黄的光里,一面刻满谷穗图腾的石壁赫然出现在眼前。

石壁下方有个半人高的石门,门楣上的符文正随着她的靠近泛起金光,像在欢迎归人。

云栖的指尖轻轻抚过石门上的刻痕,农典在木匣里震得更急了。

她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混着从石门后传来的、极轻极轻的响动——像是种子破土的声音,又像是谁在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