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目标易北河（一）（1/1）
会议结束后，威尔斯在装甲坦克里睡得还算安稳：那薄薄的金属椅子是个不错的休憩之地，他可以将头靠在炮塔壁上或者炮尾上，把交叉的手指当作枕头垫在额头下方。
要是整晚都待在坦克里，弹壳便可充当厕所，打开舱门就能排出里面的空气。如此一来，三个人便能在炮塔笼子里过夜，另外两名乘员则留在车体里的座位上。
这片森林里，那个夜晚，威尔斯毫无睡意。环绕着他的“豹”式坦克的森林，看似也在沉睡：充斥着人声、哭喊声、孩子们的哭号声，以及为下一阶段突围做准备的装备整理声。
威尔斯在上衣口袋里翻找，摸到了“豹”式坦克甲板上那位女士临终前送给他的那张年轻女子的照片。一道灰蒙蒙的光线透过炮塔照进来，他爬出车外，仔细端详着照片。
女孩容貌绝美，像所有孤独的士兵一样，威尔斯不禁想象，对于像他这样的男人而言，她或许会是个善解人意的陪伴。照片背面写着一个地址，位于德国美占区易北河以西的一个小镇。女孩没有名字。威尔斯微微一笑，将照片妥善放回口袋。
几只鸟儿在歌唱，可随着炮火声从西边乡村传来，歌声瞬间戛然而止。近处的森林里，喧闹声更大了——喊叫声、咒骂声，还有人们为引起注意而发出的吵闹声。
威尔斯走进树林，想看个究竟。他发现一群士兵在黎明的曙光中弓着身子，趴在地上盯着什么。他凭借在这种战斗环境下身着军官制服所具有的威严，从他们中间挤过去，步兵们缓缓为他让出一条路。他看到一队德军士兵抓住了一个塞德利茨人。
那塞德利茨特工被压在一棵树根上，他那身灰色制服上仅有一只德国鹰徽，却没有纳粹党徽。一名士兵递给威尔斯一个袖章，那是从塞德利茨特工口袋里搜出来的。
为自由德国全国委员会服务
这便是塞德利茨特工对他们组织的称呼。环顾四周，威尔斯意识到这小群人里不光有士兵，还有几名德国妇女，其中一些还带着武器，以及少数十岁到十五岁左右的儿童和青少年。一名妇女上前，将一根绳子抛向空中，绳子悬在最近一棵树的树枝上。
一架飞机从头顶飞过，紧接着又有两架飞机飞得极低，以至于它们的尾流震得树冠都晃动起来。威尔斯听到它们的机炮向东边森林开火，随后那边某处传来缓慢的车辆爆炸声。
就在这样紧张的背景下，塞德利茨人被吊在树上，士兵、青年和妇女围成一圈观看。一个十岁或十二岁的德国男孩抓住他乱踢的脚后跟，用力拉扯，扭断了塞德利茨人的脖子，让他口中发出的可怕声音瞬间消失。
小恬一会后，威尔斯他们缓缓驶向主路，此刻路上早已挤满了从后面赶上来的人车混杂队伍。这些队伍在夜幕笼罩下穿越了噩梦般的村庄，而后进入了这片森林。队伍统一校准了指南针，向西进发。
威尔斯的“豹”式坦克在卡波的“豹”式坦克前方，两辆坦克以步行速度并肩前行身后跟随着无炮虎王，再往后还有一辆“豹”式坦克以及部分轻型装甲车。在他们左侧，从“豹”式坦克的炮塔上，威尔斯能看到远处田野里的树木被爆炸炸得粉碎，燃起熊熊大火。
那里的部队应是某支装甲掷弹兵的残部，正在阻拦红军对他们的进攻。不时会有受伤的步兵出现在路边牧场，有的一瘸一拐，有的抬着战友。他们告知威尔斯，那边的防线仍在坚守，但苏联红军的坦克、步兵以及塞德利茨营的士兵正不断向他们的侧翼发起攻击。
飞机频繁从他们上空飞过，空中几乎时刻回荡着引擎的轰鸣声。在路边一处小树林里，一辆破旧的半履带车上架着一挺高射炮，操作人员是希特勒青年团成员、空军士兵和平民女孩。这群衣衫褴褛的士兵迅速扯下伪装网和树叶，朝着俯冲而下的红色飞机开火。
他们成功击中了一架飞机——曳光弹穿透机翼，喷出一股巨大的火焰。飞机翻滚着仰面坠落，金属碎片在尾流的火焰中四处飞溅，坠毁在前方的森林里。后面的两架飞机很快发现了高射炮，随即用燃烧弹进行攻击，于是机组人员与防空炮一起开始燃烧。
晨曦微露，苏联红军开始试探他们，并向防线发起攻势。威尔斯他们的两辆“豹”式坦克正与一支约五百名与他们一同穿过村庄的步兵和平民队伍同行，面对侧翼持续不断的攻击，他们根本无力抵御。随着太阳升起，威尔斯最担心的事成为了现实。
他们看到三辆斯大林IS-2坦克出现在森林外远处的荒野上，它们在开阔地巡逻，炮塔来回转动，勘察着这片林地。众人立即停下，庆幸车辆被树木遮挡，静静注视着这些斯大林IS-2坦克在远处的地貌上徘徊。
与它们交战必然会引来更多红军坦克部队的攻击，也会导致跟随他们辛辛苦苦逃到这里的人惨遭屠戮。与此同时，步兵和平民纷纷扑倒在森林地表，将牲畜赶进了树林。片刻间，众人数千双眼睛默默注视着三辆斯大林IS-2坦克缓缓驶过他们所在的树线，距离约一公里。
威尔斯当时在炮塔里，他的炮手梅尔脸对着瞄准镜，手紧握击发杆，脚微微挪动炮塔，以使斯大林IS-2坦克始终保持在瞄准镜内。威尔斯能看到汗水顺着炮手脖子一侧滑落，以及他握击发杆时手指的微微颤抖。
对于威尔斯而言，在隐蔽状态下，一个迫在眉睫的战术决策便是是否关闭车辆引擎。引擎即便空转也会发出声响；若敌人因某种原因关闭了引擎，便可能听到这边的动静；或者，若敌人有步兵掩护，当他们远离己方坦克的轰鸣声时，也能听到这边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