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女帝的砝码(1/1)

金角湾的海风带着咸腥和焦糊味,吹散了圣索菲亚大教堂钟声的余韵。皇宫深处,那间俯瞰着破碎帝都的偏殿里,茶香与墨香交织。上官婉儿端坐案前,素手执笔,笔走龙蛇。堆积如山的卷宗——拜占庭帝国的税册、田亩图、贵族谱牒、军籍名册——在她面前以惊人的速度被分拣、批注、整理。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艺术的韵律感,仿佛不是在处理枯燥的文书,而是在梳理一部千年帝国的脉络。

李琰斜倚在铺着巨大海图的紫檀木榻上,目光却落在婉儿身上。晨曦透过高大的拱窗,勾勒出她专注的侧脸,几缕青丝垂落鬓边,被她偶尔抬手随意拂开。那份沉静中的力量,那份洞悉繁杂的智慧,是任何珠宝华服都无法比拟的魅力。

“陛下”婉儿头也未抬,声音清越,“初步梳理,帝国税赋之弊,根深蒂固,积重难返。贵族、修道院免税田产占十之七八,真正的负担全压在自由民和农奴身上。尼基弗鲁斯穷兵黩武,苛捐杂税多如牛毛,去年仅君士坦丁堡一地,为修缮城墙和建造新舰强行摊派的‘特别捐’,就逼得三百余户匠人举家逃亡色雷斯。”她蘸了蘸墨,笔尖在一份标注着大量红色记号的税册上轻轻一点,“当务之急,是昭告全城,立即废除所有‘特别捐’及近三年新增的杂税。以‘大唐天子令’的名义颁布,同时宣布,自明年起,全面清丈田亩,无论贵族、教会、平民,一体纳税,税率…暂定为十五税一。”

十五税一!李琰眼中精光一闪。这远低于拜占庭之前动辄三税一、甚至二税一的沉重负担。婉儿这一手,看似简单,实则狠辣精准。废除苛捐杂税是收买底层人心最快、最直接的手段。而一体纳税的宣言,则是向盘踞地方的贵族和拥有庞大地产的教会宣战,埋下了未来改革的引线。这消息一旦传出,足以让那些在尼基弗鲁斯统治下苟延残喘的平民和中小商人感激涕零,也能让心怀不满的贵族如坐针毡。

“善!”李琰赞道,“昭告之事,立刻去办。清丈田亩…婉儿,你亲自挑选人手,组建‘度支清田司’,先从君士坦丁堡周边皇室直属庄园开始,树立榜样。阻力…不会小。”

“婉儿明白。”婉儿终于抬起头,清亮的眸子看向李琰,带着一丝自信的笑意,“阻力,亦是看清敌友的明镜。正好,借这面镜子,把这千年帝都的魑魅魍魉,都照个分明。”

就在这时,殿门外传来内侍恭敬的通禀:“启禀陛下,塞奥法诺殿下求见。”

李琰与婉儿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该来的,总会来。紫室的血脉,是塞奥法诺手中仅剩也是最重要的砝码。

“请。”李琰坐直了身体。

殿门开启,塞奥法诺款步而入。她今日换上了一身更为庄重的深紫色宫装,金发高高挽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脸上施了薄粉,却难掩眼底的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虑。她的目光先是在堆积如山的卷宗和伏案疾书的上官婉儿身上快速扫过,带着审视,最后才落在李琰身上,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宫廷礼。

“大唐皇帝陛下。”她的声音努力维持着平静。

“塞奥法诺殿下请坐。”李琰示意一旁的软椅,“昨夜休息得可好?”

塞奥法诺依言坐下,双手交叠置于膝上,指节微微发白。“多谢陛下关怀。只是…帝国遭此剧变,幼主惊魂未定,紫室血脉飘摇,我…实在难以安枕。”她开门见山,直接将话题引向核心,“今日前来,是为君士坦丁,也为紫室的未来。”

她深吸一口气,直视李琰:“陛下昨日在圣索菲亚前的宣言,慷慨而光明,令罗马子民心折。您承诺护佑紫室血脉,直至幼主成年归政。这份恩德,塞奥法诺永世不忘。”她的语气真挚,铺垫着感激,随即话锋一转,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然,君士坦丁年幼体弱,昨夜惊吓过度,至今神思恍惚。他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熟悉且充满关爱的环境来休养身心。作为他的姑母,罗曼努斯陛下唯一在世的血亲,我…恳请殿下,允准由我亲自照料、监护君士坦丁,直至他成年亲政!”

她的请求合情合理,甚至带着一个姑母对侄子的深切担忧。但李琰和婉儿都听出了更深层的意思——她要的是对幼帝的直接控制权!这绝非仅仅是照料起居那么简单。谁控制了幼帝,谁就掌握了紫室这面正统大旗的挥舞权,在未来权力的分配中,将占据极大的话语权。

殿内一时陷入沉默。只有婉儿笔尖划过绢帛的沙沙声。

李琰端起茶盏,轻轻吹拂着热气,目光深邃地看着塞奥法诺:“殿下拳拳爱护之心,令人动容。幼帝的安危与康健,确是帝国稳定之基石。”他放下茶盏,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不过,正因如此,对幼帝的照料与教导,更需慎之又慎。君士坦丁堡初定,暗流汹涌,尼基弗鲁斯的余孽尚在潜伏,各方势力虎视眈眈。将幼帝置于深宫,仅由殿下一人守护,其安全…恐难万全。”

塞奥法诺脸色微变:“陛下的意思是…”

“朕的意思是,”李琰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幼帝的居所,将设于皇宫守卫最森严的‘紫色寝宫’旧址附近。本王会抽调最忠诚精锐的大唐卫士与部分可靠的瓦兰吉卫队(维京卫队)共同守护。至于照料与教导…”他顿了顿,目光转向一旁的上官婉儿,“婉儿精通典籍,明达事理,尤擅蒙童启智。由她亲自负责幼帝的日常起居、学业启蒙,并教导他大唐的仁德之道与治国之理。塞奥法诺殿下作为姑母,可随时探视,并参与重大节庆仪典。如此,幼帝既能得到最妥善的照料与最高明的教导,其安全亦能确保无虞。殿下以为如何?”

塞奥法诺的身体瞬间绷紧,脸色微微发白。李琰的提议,看似给了她探视权,实则彻底剥夺了她对幼帝的实际控制!将幼帝置于大唐卫队的“保护”之下,由上官婉儿这个来自东方的、李琰最信任的女人亲自教导…这分明是要将君士坦丁从小培养成一个亲近大唐、甚至未来可能完全依附大唐的傀儡皇帝!紫室的旗帜,将被牢牢握在李琰手中,而她塞奥法诺,将被彻底边缘化!

巨大的失落感和被剥夺感瞬间攫住了她。她精心准备的说辞,在李琰这看似体贴、实则强硬如铁的安排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她张了张嘴,想反驳,想争取,却发现任何理由在“幼帝安全”和“最高明的教导”这两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下,都显得自私而无力。一股冰冷的绝望从心底升起。

“婉儿…姑娘?”塞奥法诺艰难地将目光转向那个一直安静书写的东方女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她确实学识渊博,令人钦佩。只是…君士坦丁毕竟是罗马的皇子,他需要了解罗马的历史、传统、信仰…”

“殿下放心。”上官婉儿适时地放下笔,抬起头,露出一个温婉却充满力量的笑容,“婉儿虽来自东方,但对罗马的历史、哲人思想、乃至教会经典,亦有所涉猎。教导皇子,定会东西并重,让他既能承继罗马的荣光,亦能理解大唐的包容与智慧。未来,一个兼具东西方视野的罗马皇帝,不正是帝国之福,万民之幸吗?”

塞奥法诺哑口无言。上官婉儿的话语滴水不漏,将她最后一丝挣扎也堵了回去。她看着李琰平静而深邃的眼神,看着上官婉儿温婉中透着睿智的笑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精心守护的紫室血脉,已经彻底成为了别人棋盘上最耀眼的棋子。而她,连执棋的资格都已失去。

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屈辱感淹没了她。她猛地站起身,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勉强维持着最后的仪态:“陛下…思虑周全,安排妥当…塞奥法诺…无异议。”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沉重的分量。她甚至没有再看李琰和婉儿一眼,只是深深地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翻涌的泪光与不甘,行了一个僵硬的礼,“我…告退了。”说罢,几乎是逃也似的,转身快步离开了偏殿。那深紫色的华丽宫装,此刻在她身上,却仿佛成了一道沉重的枷锁和失败的宣告。

塞奥法诺带来的压抑气氛尚未完全消散,另一份来自北方的“礼物”,却裹挟着巴尔干的风雪与阴谋的气息,悄然抵达。

一名风尘仆仆、穿着保加利亚贵族服饰的信使被引入偏殿,他恭敬地呈上一个用火漆密封、烙印着咆哮雄狮纹章的厚实羊皮卷。随同信使而来的,还有一位身披黑色厚重羊毛斗篷、面纱遮住大半容颜的女子。即使裹得严实,依旧能从那高挑的身段和行走间不经意流露的韵律中,感受到一股野性而神秘的气息。

“尊贵的东方大唐皇帝陛下,”信使单膝跪地,用带着浓重斯拉夫口音的希腊语说道,“我奉保加利亚沙皇彼得陛下之命,向您致以最崇高的敬意,并呈上陛下的亲笔书信。愿伟大的腾格里与您的战旗同在!”他顿了顿,侧身示意身后的女子,“这位,是索菲亚公主殿下,沙皇陛下最珍爱的明珠,亦是此次…向您表达友谊与诚意的…使者。”

面纱女子缓缓上前一步,并未行礼,只是微微颔首。面纱上方,一双深邃如多瑙河夜色的眼眸露了出来,瞳孔是罕见的琥珀色,此刻正大胆地、带着毫不掩饰的好奇与评估,直视着李琰。她的目光像带着钩子,充满了异域风情和原始的诱惑力。

李琰示意婉儿接过信件。上官婉儿拆开火漆,展开羊皮卷,迅速扫过上面用希腊文和古保加利亚文并排书写的文字,秀眉微挑,低声向李琰翻译:“陛下,保加利亚沙皇彼得措辞谦恭,祝贺您光复君士坦丁堡,诛除篡逆。他表示,保加利亚愿与大唐缔结‘兄弟之盟’,共同维护巴尔干的和平与繁荣。”婉儿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玩味,“但条件是…大唐需承认保加利亚对马其顿全境及色雷斯部分地区的‘历史性权利’,并…承诺不干涉保加利亚对塞尔维亚部落的‘内部事务’。作为回报和诚意的象征,他愿将索菲亚公主…献于殿下,并附上骏马千匹、黄金五千磅、及…斯拉夫健奴三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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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公主?李琰的目光再次投向那位索菲亚公主。她似乎听懂了婉儿的话,琥珀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但很快被一种更炽热的、混合着野性与挑战的光芒取代。她非但没有退缩,反而迎着李琰的目光,挺直了腰背,丰满的胸脯在斗篷下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我不是任人宰割的礼物!

婉儿的声音继续响起,带着一丝冷意:“信中最后提到…若陛下无意结盟,或认为条件过于优厚…那么,沙皇陛下也不得不考虑与流亡中的希腊僭主们,乃至…正在遭受陛下铁骑蹂躏的萨洛尼卡守军残部,进行一些‘必要的沟通’,以‘自保’。”

赤裸裸的威胁与利诱!承认领土要求、允许其吞并塞尔维亚,换取一个所谓的“兄弟之盟”和一个公主?否则就联合大唐的敌人!这个保加利亚沙皇彼得,打得一手好算盘,趁火打劫的意图昭然若揭。

李琰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他还没说话,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一名甲胄染血的军官冲了进来,单膝跪地,声音急促:“报殿下!金角湾码头出事了!维京人…维京人和我们的人打起来了!”

金角湾码头区,弥漫的鱼腥味被浓烈的酒气和血腥味粗暴地覆盖。场面一片混乱。几十名喝得醉醺醺的维京壮汉,赤裸着满是刺青的上身,挥舞着战斧和圆盾,正与一队负责码头警戒的大唐府兵激烈对峙。地上已经躺倒了七八个人,有维京人,也有大唐士兵,鲜血染红了潮湿的码头木板。

“狗娘养的东方佬!”一个满脸虬髯、眼珠通红的维京头目,正是埃里克的心腹之一“独眼”哈拉尔德,他指着对面严阵以待的大唐府兵队正,用生硬的希腊语夹杂着诺尔斯语破口大骂,“克里特岛!埃里克说了,克里特岛是奥丁赐给我们的!你们答应的!现在为什么不让我们的船靠岸补给?!还扣了我们的人?想赖账吗?!维京人的怒火,要用血来平息!”

他对面的府兵队正,是个年轻但神色刚毅的军官,他横刀在手,毫不退让,用清晰的唐语喝道:“奉大唐天子令!所有舰船靠岸补给,需按序登记,接受检查!尔等维京船只,不仅拒不接受检查,还强行冲撞码头,打伤我巡查士卒,抢夺货物!此乃公然违抗军令,挑衅大唐威严!速速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否则格杀勿论!”

“放屁!”哈拉尔德狂笑,唾沫星子横飞,“检查?登记?那是懦夫的规矩!维京人想去哪就去哪!想拿什么就拿什么!奥丁的勇士,不需要你们东方的狗屁规矩!兄弟们,抄家伙!让这些细皮嫩肉的东方小子尝尝战斧的滋味!”他高举战斧,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身后的维京醉汉们如同打了鸡血,嗷嗷叫着就要往前冲!

大唐府兵们眼神一厉,前排盾牌手瞬间半蹲,厚重的包铁盾牌轰然落地,组成一道钢铁壁垒,后排长矛手寒光闪闪的矛尖从盾牌缝隙中整齐刺出,后排的弩手则已端起劲弩,冰冷的箭簇死死锁定目标!肃杀之气瞬间压过了维京人的狂躁!

冲突一触即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声低沉却如同惊雷般炸响的怒喝,盖过了所有的喧嚣:

“住手!”

这声音仿佛带着无形的力量,让暴怒的维京人和紧绷的大唐士兵都下意识地动作一滞。人群如潮水般分开,李琰一身玄色常服,在数名铁塔般的陌刀手护卫下,龙行虎步而来。他没有穿戴铠甲,但那股久居上位、掌控生死的威严,以及刚刚在圣索菲亚广场上宣告生杀予夺的余威,让最狂暴的维京醉汉都感到一阵心悸。

李琰的目光冰冷如刀,先扫过地上受伤的士兵,然后定格在“独眼”哈拉尔德那张狰狞的脸上。

哈拉尔德被李琰的目光看得心头一寒,酒意都醒了大半,但维京人的蛮横让他不肯低头,强撑着吼道:“大唐皇帝!你的人不讲规矩!扣我们的船!打我们的人!克里特岛…”

“克里特岛?”李琰打断他,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平静,“朕答应埃里克总督的事,自然会兑现。一座繁荣的贸易城邦,足以让他的勇士和子孙后代享用不尽。”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森寒无比,目光如电射向哈拉尔德:“但是!朕也说过,想要财富和荣耀,就得按新秩序的游戏规则来玩!规矩,就是规矩!”他猛地一指地上受伤的大唐士兵和一片狼藉的码头,“这就是你们维京人对规矩的理解?恃勇斗狠,目无法纪,劫掠成性?!你们以为,这里是你们可以随意撒野的北海荒岛吗?!”

李琰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雷霆震怒:“‘独眼’哈拉尔德!你聚众酗酒,冲击码头,抗拒检查,打伤大唐军士,抢夺财物,煽动哗变!罪无可赦!来人!”

“在!”他身后的陌刀手齐声怒吼,声震码头。

“拿下此獠!就地正法!悬首于码头旗杆之上!以儆效尤!”李琰的命令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什么?!”哈拉尔德惊骇欲绝,他怎么也没想到李琰会如此强硬,如此不留情面!他狂吼一声,挥舞战斧就想反抗:“奥丁在…”

“上”字还没出口,一道匹练般的寒光已然闪过!快!快到极致!李琰身后一名沉默的陌刀手,如同鬼魅般一步踏出,巨大的陌刀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毫无花俏地斜劈而下!

哈拉尔德仓促举起的战斧和圆盾,在无坚不摧的陌刀面前如同朽木!咔嚓!噗嗤!连盾带斧被劈成两半,巨大的刀锋去势不减,从他左肩锁骨处狠狠劈入,斜贯整个胸膛,几乎将他劈成两半!鲜血和内脏碎片如同喷泉般狂飙而出!哈拉尔德那双独眼瞬间失去了神采,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尸体轰然倒地,溅起一片血污!

整个码头,死一般寂静!只有海风呜咽,以及尸体倒地的闷响。所有维京人都被这血腥、果断、霸道到极点的一刀彻底震慑!他们看着哈拉尔德那惨不忍睹的尸体,看着那柄还在滴血的巨大陌刀,看着李琰那冰冷无情、如同神只俯瞰蝼蚁般的眼神,一股源自骨髓的寒意瞬间冻结了他们的血液和狂傲!酒,彻底醒了!剩下的只有深入骨髓的恐惧!

李琰的目光缓缓扫过那些面无人色的维京醉汉,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比刚才的怒吼更令人胆寒:“把他的头砍下来,挂上去。其余参与骚乱者,鞭笞一百,押送矿山服苦役三年。再有不遵号令、挑衅大唐秩序者…”他顿了顿,目光如冰锥般刺向每一个维京人,“哈拉尔德,就是榜样!维京人想要盟友的尊重和应得的财富,就用你们的斧头,去砍向大唐的敌人,而不是在这里撒野!明白了吗?!”

“明…明白!”剩下的维京人如梦初醒,看着那具还在抽搐的无头尸体,吓得魂飞魄散,稀稀拉拉地应着,哪里还有半分之前的嚣张气焰。

一场足以引发联盟破裂的巨大危机,被李琰以最铁血、最直接、最震撼的方式,瞬间平息。大唐的秩序和威严,用维京海盗头目的鲜血和头颅,在金角湾码头,铸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铁律!

夜色如墨,再次笼罩了千疮百孔却又暗流汹涌的君士坦丁堡。皇宫深处,一间特意为贵客准备的、充满保加利亚风情的暖阁内,炭火在精致的黄铜火盆中噼啪作响,驱散着春夜的寒意。空气中弥漫着松木燃烧的清香和一种独特的、带着野性甜腻的熏香气息。

索菲亚公主已经褪去了厚重的斗篷和面纱。烛光下,她的真容彻底展露。那是一张充满异域风情的、野性而美艳的脸庞。皮肤是健康的小麦色,鼻梁高挺,嘴唇丰满而红润,如同熟透的浆果。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琥珀色的眼眸,深邃如林间幽潭,此刻正大胆地、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凝视着坐在她对面的李琰。她穿着一身火红色的斯拉夫式长裙,领口开得很低,露出大片光滑细腻的肌肤和一道深邃诱人的沟壑,紧束的腰身下是饱满挺翘的臀部曲线,赤着双足,脚踝上戴着镶嵌绿松石的银环,充满了原始而野性的诱惑力。

“我的父亲,沙皇彼得,”索菲亚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斯拉夫语特有的韵律,像猫爪在轻轻挠着人的心,“他以为把我当作一枚金币,就能买通通往马其顿和色雷斯的道路。他错了。”她端起面前盛满琥珀色蜜酒的银杯,红唇印在杯沿,留下一个暧昧的印记,目光却始终锁着李琰,“我索菲亚,不是任人摆布的玩物。我选择来到这里,是因为…我看到了更强大的力量,更广阔的天地。”她站起身,如同一只优雅而危险的雌豹,迈着无声的步子,摇曳生姿地走向李琰。

暖阁内的空气瞬间变得灼热而粘稠。侍女早已悄然退下。

“大唐皇帝陛下…”索菲亚走到李琰面前,微微俯身,火红的长裙领口垂落,那饱满浑圆的雪峰几乎呼之欲出,一股混合着体香和野性熏香的气息扑面而来,“保加利亚的狼群,只臣服于真正的头狼。我的父亲老了,他的目光只盯着眼前的那一小片草场。而我…”她伸出修长的手指,指尖带着薄茧,那是长期骑马射箭留下的痕迹,轻轻地、带着挑逗的意味,划过李琰放在矮几上的手背,一路缓缓向上,抚过他结实的小臂,“…我看得更高,更远。我知道,巴尔干的未来,属于您,属于大唐的龙旗。”

她的指尖带着电流般的触感,眼神炽热如火,充满了赤裸裸的欲望和征服的野心:“我愿意成为您在保加利亚…最锋利的匕首,最温顺的…母狼。”她的身体几乎贴了上来,温热的呼吸喷洒在李琰的颈侧,丰腴的胸脯隔着薄薄的衣料,轻轻蹭着他的手臂,充满了弹性和诱惑。“只要…您给我想要的。”

李琰没有动,任由她带着薄茧的手指在自己手臂上游走,感受着她身体散发的惊人热力和野性的气息。索菲亚的美,是原始的,充满力量的,带着强烈的占有欲和野心,与塞奥法诺的高贵哀婉、玛利亚的精明算计、上官婉儿的知性睿智、阿史那云的英姿飒爽截然不同。她就像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主动而猛烈地扑向自己看中的猎物。

“你想要什么?”李琰的声音依旧平静,带着一丝探究。

索菲亚的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她凑得更近,红唇几乎要贴上李琰的耳垂,用气声呢喃道:“我要…未来保加利亚沙皇的冠冕!我要成为您统治巴尔干草原的…王后!我要那些看不起我的贵族们,匍匐在我的脚下!”她的声音带着疯狂的野心和炽热的情欲,“而您…将得到保加利亚最忠诚的战士,得到一条通往多瑙河、通往潘诺尼亚平原、通往整个欧罗巴腹地的…畅通无阻的道路!还有…”她猛地吻上李琰的脖颈,带着啃噬般的力度,留下一个清晰的印记,另一只手则大胆地探向他的腰腹之间,“…得到我,索菲亚,全部的…忠诚和…热情!”

暖阁内,炭火噼啪,蜜酒的甜香与野性的熏香混合着情欲的气息,弥漫蒸腾。索菲亚如同一株充满致命诱惑的曼陀罗,将她野性的身躯和赤裸的野心,毫无保留地献祭在大唐皇帝的权座之下。李琰感受着怀中这具充满力量与野性的火热躯体,感受着她毫不掩饰的欲望和野心,眼神深邃如渊。征服的道路上,权力与美色的交易,从来都是最古老也最有效的砝码之一。如何驾驭这匹充满野性的保加利亚母狼,将她的欲望转化为刺向敌人心脏的利刃,将是他下一盘棋局中,至关重要的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