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布局收网在即(1/1)
丁义珍挂了电话,手机在掌心还留着一层薄汗。他没起身,只是把笔帽拧下来又拧上去,咔哒、咔哒,像在给某种节奏上发条。
办公室外头阳光正好,照得文件柜边沿泛白,但他眼前还是那张资金闭环图,一圈圈绕着,越收越紧。
他刚放下笔,手机震了一下。不是来电,是一条加密信息,发信人标记为“香江-周”。只有八个字:**网已张,等你点火**。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起身拉开抽屉,取出一张县财政局刚送来的资金拨付确认单,翻到背面,用红笔圈出“应急通道启用”那行字,然后拨通了易学习的号码。
“老易,今天下午两点,主干道首段沥青铺完,通知李达康,我请他剪彩。”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你确定?他还没正式表态支持你这方案。”
“他要是不来,说明他心里还有鬼。”丁义珍把笔一撂,“要是来,那就是破冰。鬼见了光,自然藏不住。”
---
香江,华人华商银行地下指挥中心。
棒梗坐在主控台前,穿着件洗得发白的旧军绿色夹克,袖口磨了边,手指却稳得像铁铸的。
周叔站在他侧后方,手里捏着一份刚打印出来的跨境结算异常报告,眉头拧成个疙瘩。
“三条主通道已经锁死,沈策的三家公司账户全在冻结名单上,动不了。”
周叔低声说,“但甫光那边反馈,他的人已经开始把货船改道,绕开我们监控的港口。”
棒梗没说话,只抬手示意把大屏切到东南亚航线图。红点密密麻麻,像被惊动的蚂蚁群,正从原本的固定航线往外散。
“慌了。”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人一慌,就爱做多余的事。”
他抓起内线电话,拨通林耀东。
“告诉甫光,放两条支线走,留一条主道堵死。别让他们彻底断粮,但得让他们觉得,下一顿饭不知道在哪儿。”
电话挂了,他转头对周叔说:“传我话,信用额度再压百分之十,别让市场崩,但得让风声传出去——汉东有人要动真格了。”
周叔点头记下,又迟疑道:“林耀东说,沈策的瑞士账户在拆解,但动作很隐蔽,背后可能还有人在帮他。”
“我知道。”棒梗站起身,拍了拍周叔肩膀,“这局棋,从来就不只是钱的事。告诉义珍,网已张,箭在弦,但射与不射,要看他能不能把火引到正确的地方。”
---
京海,地下车库。
赵瑞龙靠在车门上,手机贴着耳朵,声音压得极低:“你说什么?三条结算线全被卡了?谁干的?!”
电话那头是沈策的心腹,语气冷得像冰:“不是银行自查,是有人动了信用额度。香江那边,出手了。”
赵瑞龙狠狠一拳砸在车顶,闷响一声。“我爸呢?他到底管不管?”
“你爸现在自身难保。”对方冷笑,“财政厅的IP被查了,钟正国的人已经开始问话。你再搞点动静出来,他第一个把你推出去顶缸。”
“顶缸?”赵瑞龙咬牙,“我替他洗钱、背锅、挡枪,到头来我是炮灰?”
“你现在唯一能做的,”那头声音低下去,“就是搞点乱子,把丁义珍拖住。让他顾不上查账,顾不上报信,拖到沈策把资产转出去。”
赵瑞龙喘着粗气,眼神一转,忽然阴下来:“行,我知道怎么做了。”
他挂了电话,立刻拨通一个号码:“老四,给我找二十个老实巴交的村民,就说县里扶贫款被丁义珍贪了,明天一早去县政府门口堵人。要哭,要喊,要拍桌子,但别动手。”
“真闹出事怎么办?”
“出了事,自然有人兜着。”他冷笑,“我赵瑞龙,还不至于一个人扛。”
---
金山县,县政府大院。
丁义珍刚开完班子会,易学习追出来,手里捏着一张匿名举报信复印件。
“省里有人递上来的,说你违规挪用财政缺口资金,审计组明天就到。”
丁义珍接过信扫了一眼,直接撕成两半,扔进垃圾桶。“让他们来。”
“你不怕?”
“怕什么?”他笑了笑,“账本、会议纪要、审批流程,全在档案室,连我签字时用的那支笔,都在物证柜里锁着。他们查,正好把真相晒出来。”
易学习盯着他看了两秒,忽然笑了:“你小子,胆子是真大。”
“不是胆子大。”丁义珍转身往宣传科走,“是路修到哪儿,账就得晒到哪儿。老百姓看得见的,才是真政绩。”
他推开门,对宣传科长说:“把咱们这三个月所有资金流向,做成图解,今晚就发村广播。”
科长一愣:“这么干?不怕越描越黑?”
“黑不黑,不是我说了算。”丁义珍靠着门框,“是老百姓说了算。”
---
下午两点,金山县主干道首段通车仪式。
李达康的车准时到,他下车时没打伞,日头正毒,照得他额角冒汗。丁义珍迎上去,两人握了手,没多话。
剪彩台上,红绸子系着,剪刀递过来,李达康没接,反而说:“你来。这路是你一锹一镐推出来的。”
丁义珍也不推辞,接过剪刀,咔嚓一声,红绸落地。
台下几百号村民鼓掌,有老人抹眼泪,有孩子蹦着喊“通车喽”。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农挤到前头,从布袋里掏出一包东西,塞进丁义珍手里。
“啥也不说,娃,拿着。”老头嗓音沙哑,“红薯,自家晒的,耐放。”
丁义珍低头看,纸包粗糙,边角还沾着土。他没推,双手接过,说了句:“谢谢叔,我一定慢慢吃。”
李达康站在边上,看着这一幕,忽然开口:“这路,先通主干道,财政补缺口的事,我回去就签批。”
丁义珍转头看他。
“民生不是口号。”李达康盯着远处刚铺完的沥青路,黑亮得能照出人影,“是脚底下踩着的,实实在在的东西。”
---
晚上八点,丁义珍回到办公室。
桌上多了个新信封,没署名,信纸是建工集团的内部便签。他打开,里面是一张照片——赵瑞龙在地下车库打电话,脸色狰狞,手里捏着手机,背景是一辆无牌埃尔法。
背面写着一行字:**车是租的,公司法人是你老同学的表弟,资金流对上了**。
他盯着照片看了两秒,拿起手机,拨通陈书婷。
“你干的?”
“不是我。”她声音清冷,“是建工集团财务部的小王,你上次查账时帮过他妹妹。他说,不能让好人吃亏。”
丁义珍沉默片刻,把照片翻过去,又看了一遍赵瑞龙的表情。
“他在求救。”他低声说,“不是冲我,是冲他爸。可他爸……没接。”
“现在不是谁救谁的问题。”陈书婷说,“是火已经烧到门口了,看谁先开门。”
丁义珍把照片放进抽屉,锁上。
“明天,我去省里见钟书记。”
“你确定要现在点火?”
“火不点,网再密也没用。”他站起身,走到窗前,“他们以为我在查钱,其实我在查人。钱断了,人还在,就得让他们自己撕开脸。”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
“那你小心。”她说完,顿了顿,“别忘了,你还有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