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暗中较量初交锋(1/1)
丁义珍把那份被涂改的草稿放进文件夹时,指节在纸面上顿了半秒。
红笔字歪得像醉汉走路,可意思清楚得很——“你爸保不了你一辈子”。
他没锁抽屉,反而拉开最下层,从一摞会议纪要底下抽出个牛皮纸袋,把照片和原件塞进去,贴身揣进内袋。
走廊灯忽明忽暗,保洁阿姨的拖把声早走远了。他坐回办公桌前,手机屏幕亮起,时间跳到23:07。
通讯录翻到“钟正国”那栏,拇指悬在拨号键上三秒,按了下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那边没出声。
“钟叔,”丁义珍声音压着,“我想汇报一下金山县的情况,十分钟就行。”
听筒里静了三秒,然后是杯盖轻碰桌面的脆响。
“你妈说你最近瘦了。”钟正国的声音不高,像饭后闲聊,“上次体检报告她看了,血脂偏高,是不是又靠泡面撑夜班?”
“工作忙,顾不上。”丁义珍嘴角动了下,“主要是修路的事,现在有点复杂。”
“哦?”杯盖又碰了一下,“说说看,怎么个复杂法。”
“教育经费转到了城投,名义上是配套建设,实际用途没人能说清。我提了民生优先路线,有人不高兴,今天办公室被人动过。”他没提威胁字条,也没说村民大会上的对峙,“感觉不是简单的决策分歧,背后像是有人盯着。”
钟正国没打断,只“嗯”了一声。
“李达康坚持要修景观大道,说是带动旅游,可老百姓要的是能走救护车的路。我昨晚承诺个人出资抢通一段,算是应急。但接下来……”
丁义珍顿了顿,“单靠县里这摊子,推不动。”
电话那头传来翻报纸的沙沙声。“你在基层,看得比谁都真。”
钟正国终于开口,“不过,有些风,不是你一个人能顶住的。该借力的时候,别硬扛。”
“明白。”丁义珍点头,“我只是不想把事情搞大。”
“搞不大,也藏不住。”钟正国轻笑一声,“睡吧,明天还得盯工地。”
电话挂了。丁义珍盯着黑下去的屏幕,又点开一条加密短信,输入:“A3-7,伞在原地,风已起。”发送对象是陈书婷。
他不知道的是,这条信息刚离开发件箱,香江半山一栋老式洋楼的地下室内,警报灯就闪了一下。林耀东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两下,把数据包转给了周叔。
“南洋那边动了。”林耀东递过平板,“新加坡元、泰铢、印尼盾,三小时跌了两个点,抛单来源分散,但结算IP都绕过开曼,最后跳转到瑞士两家空壳公司。”
棒梗站在窗前,手里捏着一枚老式铜钱,边缘磨得发亮。他没回头,只问:“陈书婷那边呢?”
“有人查她十年前在港的户籍记录,还调了她母亲社团的会员档案。”林耀东声音低了点,“手法很熟,像是内部人操作。”
棒梗把铜钱往窗台上一拍,清脆一声。“他们想用孩子牵制父亲?”他笑了,“可他们不知道,抱丹境的耳朵,听得见风里的刀。”
林耀东没接话,只低头继续刷新数据流。
三分钟后,系统标记出一条异常货单:一艘甫光旗下的冷藏船,原定运海鲜去马六甲,临时改道,货品栏写着“精密仪器”,但温控记录显示全程维持在4℃。
“动了。”林耀东抬头,“这是信号。”
棒梗点头:“让船按计划走,别改温。另外,把三年前‘南洋信托案’的备份日志调出来,比对资金节点。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背后数钱。”
与此同时,丁义珍驱车驶出县政府大院。天已全黑,路边路灯间隔太远,车灯扫过一片片模糊的树影。他没回宿舍,而是拐上了去金羊镇的旧路。
金羊镇邮局十点就关门,但他早和值班的老刘打了招呼。车停在门口,他拎着个牛皮纸包进去,递过一本《汉东地理志》。
“寄个家书。我妈爱吃的老字号月饼地址,夹在第89页,别弄丢了。”
老刘戴上老花镜,看了看书,又看了看单子。“收件人写的是‘陈小姐’?”
“表姐。”丁义珍眨眨眼,“不熟的人,写全名她收不到。”
邮戳打下去,时间是1994年10月17日14:03。丁义珍出门时,一辆黑色轿车从街角缓缓滑过,车窗贴膜太深,看不清里面。
陈书婷收到包裹是第二天上午十点。她没急着拆,先用金属探测器扫了一遍,又拿酒精棉擦了书皮。翻开第89页,一张微型存储卡滑出来,背面用铅笔写着“母亲爱吃的老字号月饼地址”。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五秒,忽然笑了。这是他们大学时的暗语——“月饼”代表紧急,“老字号”代表可信来源,“地址”是行动坐标。
她立刻回屋,从床底拖出个旧旅行箱,打开夹层,取出一部从没插过卡的手机。拨通一个海运调度专线,报了一串货单编号,末了说:“沈策动向已知,静待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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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那头沉默两秒:“收到。船已过马六甲,温度正常。”
她挂了电话,走到窗前。楼下街口,一个穿风衣的男人正低头看表,手里捏着烟,却没点。她记得那辆车,昨晚停在县政府对面。
她没拉窗帘,反而打开窗,把烟灰缸里的烟头倒进花盆,又把花盆挪了个位置。
与此同时,省长办公室。
李达康把一份文件轻轻的放在赵立春桌上:“书记,丁义珍这是要造反!他私自承诺出资修路,煽动村民对抗政府,还把民生路线图报到了省里,这是越级上报!”
赵立春慢条斯理地翻着文件,没抬头。“你让教育局把三百七十万转走,也没开会讨论,怎么,就许州官放火?”
“那是统筹!”李达康声音发紧,“一条景观大道能拉动全县GDP,他丁义珍懂什么?他懂的就是刷民心!”
赵立春抬眼看了他一眼。“民心不是刷出来的。你要是能把路修成,把旅游搞起来,谁也说不出话。可你现在,拿不出钱,又压不住人,还指望我给你撑腰?”
“我……”李达康咬牙,“我可以去找财政厅,但丁义珍这么搞,项目批不下来!”
赵立春合上文件,往抽屉里一塞。“你去京海去找赵立冬,他有熟悉的地产公司,最近接了市政配套的单子。你把资金走他那儿,名义上是代建,回头结算。只要账面干净,没人能咬你。”
李达康眼睛一亮:“您意思是……走关联交易?”
“我没说这话。”赵立春站起来,拍了拍他肩膀,“我只说,路要修,项目要推,别让人拿鸡毛当令箭。丁义珍背景再硬,也得讲规矩。”
李达康点头哈腰地退出来,手心全是汗。他没注意到,办公室角落的监控探头,红灯闪了一下,随即熄灭。
香江,华人华商银行地下数据室。
周叔把一份报告递给棒梗:“赵立冬的地产公司,昨天收到一笔两千万注资,来源是京海城投,但资金最初划出账户,是省财政厅下属的‘区域发展基金’。”
棒梗扫了一眼,笑了。“基金去年就停拨了,账户早该冻结。”他把报告往桌上一扔,“查下去,看看是谁在动死账。”
周叔点头:“已经让北平那边的老审计组在核。”
“等等。”棒梗突然抬手,“别用正规渠道。找周长利,让他以商会名义,私下约几个退休的,别提汉东,就说想了解九十年代初的跨境结算案例。”
周叔记下,转身要走。
“还有,”棒梗望着窗外,“告诉甫光,船到新加坡就靠港,别卸货。等风再大点。”
周叔应声出门。棒梗独自站在落地窗前,手指轻轻敲着玻璃。维多利亚港的夜船穿梭如织,一艘冷藏船正缓缓驶向马六甲方向,货舱温度稳定在4℃。
他低声说:“风来了,就看谁先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