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旧都与殿堂（2/1）
幽幽子看着厅堂上的刀架。
她走上前，轻抚着白楼楼观。
她将双剑上的灰尘细细擦去。
......已经，去了那么久吗？
两把名剑在此蕴含着它们的锋芒，这片地方是小庭师练剑的演武场。曾经，妖梦在这里击败过无数的来客。
高傲，剑刃所过之处，是一场又一场的试炼，一次又一次的胜利——
但现在......
这里空无一人。
唯有她的剑，依旧闪着微光，等待着她的破茧重生。
“......我们走吧，紫。”
......
......
......
旧都是巨大的。
漫步在雕花石板的路上，有那么一瞬间，小铃还以为自己回到了人间之里。
这里是地底的另一个世界，建筑与高楼连成一片，天上的“烈日”朝生暮熄。
仔细看去，“太阳”是一颗宽容几百人的、发着热的宏伟光球。它被境界和符文所凝聚，在整个旧都的岩顶高悬。
和天上真正的几乎一模一样。
恍惚看去，一样地刺眼、明亮。
随着钉在天顶峭壁上的、十几面阔如城门的镜子反射下，整个旧都亮如白昼。
甚至，它也会随着时间慢慢由东向西移动——几十分钟过去，影子所投射的角度并不完全相同。
他们......
在这里生活了多久？
一齐造就了如此伟业。
于幻想乡的地下，过着一样精彩的生活。
“妖梦......你说，这颗‘太阳’是真的吗？”
望着光芒，小铃呆呆地问着。
她知道，那不可能是真的“太阳”。但，一时间，现实和梦幻的隔阂被打破。
眼前的迷离景色，还是让这位足不出户的少女发出了这种可爱的疑问。
持着锈刀，带着斗笠的半灵少女活像一个侠客。头顶的小笠，以及帽沿上的纱幕，是妖梦专门找地方买到的。
她转过头，看了看小铃脸上的“发福橘猫半脸面具”。
那和她的发色很配，很呆萌。
“是——但也不是。”
妖梦回答着。
除了自己以外，为了显得不太招摇，除了鬼以外的人很多都戴着面具。
这里是容纳一切罪人和恶劣妖怪的地方，他们的脸大都不可示人，也不愿见人——
毕竟，通缉令还是在的。
“我也只是听说......这颗太阳是真正的、严格按照‘科学’的方式，以三足乌的力量融合而成的物件。”
她顿了顿，轻抚着手上的刀柄，托着脸仔细思考，继续说道：
“是叫核‘什么’变来着？这些我不懂啦。总之，那的确是一颗真正的太阳，地底的太阳——合口味吗？”
圆圆的丸子，形状与天上的“太阳”一模一样。看着小铃吃得津津有味，妖梦暖暖地笑了笑。
几公里之外，便是温泉街。
那是旧都最大、最繁华的地方之一。
两位旅者，现正在街旁的一家丸子铺吃着午餐——
“好甜的，好吃。”
红豆馅的。
“诶？原来你更喜欢吃甜丸子吗？”
“咸的也好吃！只要是糯米团子，就好吃！”
和大多数少女一样——
小铃也有着许多个“胃”：甜品有甜品的胃，饮品有饮品的胃，和食有和食的胃......
总之就是，很喜欢“吃好吃的”。
虽然她饮食清淡，但对于“吃”这方面，似乎是来者不拒的。
可以一次性吃好多好多，也可以吃很少很少的量。
妖梦就不太一样......
她更像一只小猫。
不喜欢吃太烫的、味道太咸不好、太甜不好...吃的量也只有少少的一点点。
所以，慢慢地，便是她看着小铃四处吃东西了。
“妖梦，你不饿吗？”
“......想到那登徒子架锅做的水煮面，就不太想吃了。”
其实是刚刚已经吃饱了。
“稚是这样的啦——他做的东西只是能吃......说实话吧，轮换的时候，我最期待妖梦你做的饭啦。”
小铃歪了歪脑袋，嘿嘿一笑。
是的。
没说错，对身为庭师的妖梦来说，栉的手艺确确实实是一场灾难。那更多的像是为了“生存”，而不是口腹之欲。
但，某些简单的料理他又做得特别好，比如“烤肉三明治”。
她问过一次，栉的回答是：
从红魔馆的......“地下室”学到的。
真是奇怪。
“说到小稚，‘传音石’还能用吗？”
妖梦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
这里的魔法貌似被刻意限制住了。传音石上的符文就算亮起，也似乎如一块普通的石头，变得毫无作用。
去城门等的确是一个好方法，但半灵少女的身上并没有“刻印”。不仅如此，实际上，小铃身上也没有。
如果被守卫发现，她们是偷偷溜进来的......那就糟了。
两人都是靠小铃背包上的小埴轮，才得以进入旧都的。
“刻印”吗？
不知道为什么，琉栗身上会有这样的东西。妖梦看向那个小挂件。她依旧沉寂，但却有着尘封着的身世和过去。
少女注视着周围的一切。
妖怪、鬼族、罪人——他们融于旧都这个“熔炉”，活在世界最不起眼的角落。却创造着不屈的命运。
埴轮的故事......
会不会也是这样呢？
热浪涌起，与地下的冷所交织。在“地阳”悬在天顶最中央的时刻，微风便会缓缓响动。
令旗随着风而飞舞——同时飘在空中的，还有一张红纸。
它飞向小吃摊上的两人，在其接触到妖梦之前，身手敏捷的少女轻轻一抓，便将其握在了手中。
“......”
谁在乱扔东西啊？或者......是没贴好？
半灵少女鼓了鼓嘴——她不经意地向着纸张看去。
那似乎是一张海报，宣传着一个叫“业火”的地方。
只一眼——
她怔在原地，魂魄如被勾去。就连身旁玩闹着“风”的白色半灵，也忽然静止不动......
许久许久。
因为，上面印有着她的传家宝刀。
楼观。
......
......
......
旧都，城门旁。
“不行，‘电话’还是打不通。”
栉摇了摇头，因来自现世的习惯，他总是会把“传音石”给说成电话——实际上，这种利用提前写好的纹路、再摁动符文中心的魔法物件，使用起来也确实很像手机。
“栉......符文的力量被限制住了，传音石不会有效果。”
小恶魔苦恼地感受着四周的环境。
跨过城门后的感觉，让少女依稀有着一丝不安。
一旦没有魔法的帮助，身为“恶魔”的她，就连“生命”都有一种危险的窒息感——这并非来自现实，而是小恶魔一向对“魔力”具有的觉察。
这片地界......对她来说几乎可以用荒芜来形容，就像无水的沙漠失去雨露。作为需要“水”的存在，旧地狱的环境会让其慢慢干涸。
最好不要再用魔法。
她这么想着，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年。
还好，他正在看着手腕上的表，并没有注意到这里。
见此现状，绯发少女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不想让杨栉对自己太过担心。
没问题的！
不再过多地思考，小恶魔看向一旁的猫磷，故作轻松地一笑：
“对了，刚才谢谢你~那个...我们都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吗？咱叫火焰猫磷，叫阿磷就好啦——请多指教。”
实话说，她总觉得自己的名字太长。所以，每当遇到别人时，她都会让其称呼自己为“阿磷”。
这样更亲切一些，不是吗？
猫磷轻轻伸了一个懒腰，她同样对两人报以一个温暖的笑容。
“我叫小恶魔。”
小迷糊歪了歪小脑袋，她伸出右手摇了摇，可爱地打了个招呼。她狡黠地一笑，继续说道：
“这家伙嘛......叫杨稚哦！请多指教！”
“是‘杨栉’才对吧？”
面对着小恶魔此时的古灵精怪，栉无奈地笑着：
“您好，请多指教。”
“两位是从地面上下来的吧？在地底，地面的很多东西都不太适用呢......要不要考虑来地灵殿玩玩？那是我家哦～”
猫妖少女的瞳孔滴溜溜一转——她的心中打着小小的算盘，若将两位带回家中，觉大人也能通过细致的读心找到线索。
关于古明地恋的下落。
栉刚想拒绝，却被一旁的小恶魔下意识地拉了拉衣角。
少年疑惑地回过头，于旧狱的灯笼下，少女的眼神显出了那一刻的无助和劳累......这种情绪很快被她所隐藏，但杨栉，还是于这霎那的时间中察觉到了一切。
......是魔力吗？
身为学徒的他闭上眼，细细感受，似乎......也有许久没有察觉到身上魔法运转的痕迹了。
这样啊。
他看了看繁华的旧都街头，灯火总像是一缕缕幽魂，显得诡异而又热闹。
栉于不经意间扫到了城墙下的悬赏令——这里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平和。在地底，或许没有勾心斗角，但崇尚力量的罪恶，或许会对这个小队伍抱有敌意。
他最擅长与这些东西打交道。
“......我们去。”
少年裹了裹身上的风衣，眼前的避风港是他作出的选择，但栉也另有所图：
“但，身为一同前往目的地的四个人，我们一起走过了许久，很少分开。我要找到先进城的两人，若地灵殿可以帮忙的话，‘报酬’.......”
“好说！”
火焰猫磷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实际上，那两位也是她的目标之一。
别的不说，这支小队伍里，其中那位来自冥界的庭师，就已经是“重头戏”了。
她为什么会下来？身边为什么没有那位大人？为什么会在旅行？
全是想问的问题——还有伴随而来的、属于地灵殿的想法。这样的强者来到地底，总会兴起一阵“海啸”，而不是小水波。
再加上最近地底的态势......
嗯！必须答应！
狱钱的废除令越来越来快了。
有些存在于暗处的东西，正在慢慢涌动。
命运的齿轮正在缓缓旋转，来自地上的这四人，将会是这一切的......
钥匙。
......
......
......
“没想到，你居然不会飞呀？”
踩着石板，跨过暖润的温泉；踏着道路，越过繁华的商街——于地底最深处的静谧中，猫磷轻轻抚了抚耳朵上的毛，将手盘在脑袋之后。
行在路上。
她听着杨栉所述说的、地面上的故事。
“原来地上有两座洋馆呀，除了地灵殿和红魔馆之外，居然还有别的西式建筑......咱只听说过‘红魔馆’来着——话说，那位图书馆的魔法使怎么样了？”
帕秋莉，曾经是古明地觉的笔友之一。出于习惯，猫磷稍稍问了问。
“帕秋莉大人很好哦～我是那里的图书管理员。”
小恶魔捂着嘴偷偷笑着——从他人的口中听到主人的形象，还是很有意思的。
“诶？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啦。栉也是，他是我的‘助手’。”
“你们四人走了这么远吗？从红魔馆到地底来，至少也是有百来里呢。”
“我们要去无缘冢哦。”
“徒步吗？”
“嗯。”
阿磷掰着手指头，她仔细思考，如果只靠双脚丈量土地......
旧地狱，甚至只会是一种开始——无缘冢或许会是他们的目的之一，但在其间走过的路......这会是一次无比漫长的旅途。
“啊，到了。”
火红的灯笼，慢慢被粉色和绿色相间的西式路灯所覆盖，路面晕染着精致的刻像。
旅者们抬头望去，于道路尽头看到了铸铁的栏杆，以及古典优雅的大门。
围墙之后，便是这座位于地下深处百米的“宫殿”。
高塔，钟楼。
空旷的花园，以及数不清的落地彩窗。
钟声在齿轮的转动下响起，在空洞的地底下悠久不绝——分针与秒针，在被分为两半的巨大钟盘上游走。一半，是可爱的粉紫，另一半，则是温润的碧绿。
黑白分明的石砖堆砌起了两层高楼，高度直通洞穴中的天花板——这里有着成排的、由大理石构筑的眼睛雕像。远远看去，像是被特地注视。
设计者巧夺天工，将“眼瞳”这一元素融入建筑，但却又刻意控制数量，不让人觉得过度不适——
看着它们，一种来自心底的神秘和揣测慢慢油然而生。
紧闭、张开......
成为了这些雕刻的主要元素。
“小花，客人来了哦——”
黑猫少女拍了拍手。
一位可爱的“二色狸猫”从殿中走出，她化为人形，打开大门。
这里的女仆们并不穿工作服，只是于懵懂间自发地统一衣物的配色，为了让自己显得更加“专业”。
这样......会让觉大人开心。
她们大多都是可爱的动物小妖——与红魔馆的雇佣关系不同，这里的仆人都由古明地觉所养，数量也不多。
动物们偶尔打理打理庭院，清扫清扫走廊......然后在觉的示意下早早休息、或玩或闹。
火焰猫磷站在门口，黑色的洋裙在身体的旋转中盛放。她转过娇小的身躯，热情地帮着两位旅者卸下背包。
“对了......”
阿磷弯着嘴角，甜甜一笑：
“欢迎来到地灵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