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上山，缆车——杀生（1/1）
夜羽站在大厦六楼的玻璃幕墙前，看着远处阴沉的天空与下方的黑暗。
这里是近视手术做前准备与检查的楼层。
夜羽抚摸着光滑的玻璃，感受着胸口那颗伤痕累累的心脏，瘫坐在了洁白的地面上。
记忆在慢慢的结痂、封存，左眼也传来了点点不适感，左手中，一张夜中小雪的空白卡牌出现，在他的掌心融化。
雪如羽，从阴沉的天空飘下，“温柔”的落在了大厦的玻璃上，化做了霜花。
夜羽心有所感，再次看向了下方的那片黑暗。
透过层层的黑暗，夜羽左眼看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大山。
白雾环绕的山顶上似乎有一颗很亮很亮的“星星”在一闪一闪着。
山脚上，金色的大狗正在血肉怪物间横冲直撞，毛发挥舞间，有着几道闪电落于怪物与藤蔓之上。
洛丽塔少女挥舞着黑色丝线交织的长镰，切割着道路上的黑色藤蔓与血红花蕊，身边是丝线环绕的黑雾，吞噬着藤蔓上的透明白影。
她们正一点一点努力的清理着通向山顶的道路。
“茉莉，小金。”
夜羽沉默的笑了，他直起了身体，来到了电梯里，来到了一楼，来到了医院的出口。
他没有犹豫的走入了黑暗，因为他的眼睛已经看到了“终点”。
沿着被茉莉、小金清理过的道路，夜羽越走越快，越走越远，越走越“慢”，最后来到了山脚下，来到了茉莉不远处。
“你来了，别怕，只要一会了。
茉莉用力一击将道路上的一条巨大藤蔓斩断，正好看到了正从黑雾中走出的夜羽，有“羽毛”落在了她的发间，悄然消失。
不远处的藤蔓也被“羽毛”慢慢的、一点点覆盖融化了。
金毛大狗嗅着鼻孔上的晶莹，停下了脚步，身形颤抖了两下，变成了一只金色小狗，身上的血肉污渍被雪花轻轻的“拍”下、融化。
身边的血肉怪物们在洁白的雪花洗礼下，很快化成了水渍。
茉莉停下了挥舞镰刀的动作，注视着脚踩雪花走来的夜羽。
手中黑镰消散，化做了一把黑伞，她快速整理了一下裙摆，快步奔向了夜羽。
少女弹下夜羽发丝与肩膀上的雪花，为他撑起了伞，小脸慢慢的向夜羽胸膛贴进，听着夜羽的心跳。
“心还痛吗。”
“已经习惯了，就不痛了。”
夜羽注视着怀中的少女，他没有在记忆里找到她的身影，但这并不防碍他感受少女对他心疼与关心。
她好像知道我的所有，应该是我很重要的人吧。
夜羽的双手紧紧的抱住了茉莉。
小金（小狗）摇着尾巴，欢快的围着夜羽转了几圈，小爪子轻轻扒拉着夜羽的裤腿。
良久，夜羽松开了拥抱茉莉的手，少女撑伞，夜羽蹲下了身子，左手一点一点向下抚摸过小狗的脑袋、身躯、肚皮，眼底满是温柔。
这一摸似乎跨越了时间。
“夜羽，我们上去吧。”
茉莉看着山脚的黑暗，对夜羽说道。
“好。”
夜羽起身，伴着雪花，亦步亦趋的向前走着，身后，是茉莉稳稳撑着的黑伞，为他挡下了头顶的雪花，身前，是小金几步一回头的注视。
冰雪纷飞，万物消融。
...
山腰间，是直通山顶的缆车。
夜羽一行人走进了车站，在缆车前停了下来。
缆车需要人在车站操控。
“夜羽，我送你上去。”
茉莉停在了车站外，对夜羽说道。
“我们一起上去吧。”
夜羽看向了车站外的路，路很长，很远，还有着无数的台阶。
那也是一条通向山顶的路。
茉莉跟着夜羽的视线看了过去，看到了那条路，她开心的笑了，明白了夜羽话中的意思。
“别任性，这场雪下不了太久吧，到时候上山，会很难的。”
“早点上去吧，上面还有人等你对吧。”
茉莉将夜羽推进了车站。
缆车前，夜羽注视着少女的眼睛，沉默着。
“快进去吧。”
茉莉微笑的看着夜羽，将夜羽推进了缆车中。
夜羽伸出了左手，手中慢慢浮现了那张印着夜中小雪、正在慢慢消散的暗淡卡牌，递给了茉莉。
卡牌上似乎多了一些字。
雪羽
这是上天给予人间最温柔的物品。
“我在山顶等你。”
“好。”
茉莉接过了卡牌，笑靥如花。
身边的小金跟着夜羽的身影走向了缆车，却在车门前触碰到了一层水波般的阻碍。
它夹着尾巴，看着慢慢的合上的车门，委屈的跟着茉莉的脚步，发出了点点呜咽声。
“小金，乖，我们一起上山。”
...
坐在缆车的长椅上，夜羽看了会窗外的空白（左眼）与黑暗（右眼），闭上了眼，感受着缆车向上爬行的颠簸，静静的休息着。
“吱——吱——...”
窗户上传来了阵阵肢体与玻璃的摩擦声。
夜羽睁开了双目，右眼在黑暗中看到了一双绿色的眼眸，左眼从空白中看到了一只悬浮于空中、漆黑如墨的大猫。
它锋利的爪子在窗户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浅不一的痕迹。
夜羽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到了窗前，看着窗外正努力破窗的黑猫。
“喵~”
左手握拳，在窗户破开的瞬间挥了过去，打中了黑猫的脑袋，将它击飞了出去。
黑色风衣将飞射的玻璃碎片弹向了四周。
右眼中，缆车陷入了一片黑暗。
黑猫很快从缆车的墙面钻出，利爪扑向了夜羽，长长的尾巴连接着黑暗。
夜羽右手挡住黑猫的扑击，左手击中了黑猫的侧腰，将它从右臂上击落，阻止了黑猫挠向他脸的爪子。
“喵~，喵~，喵呜...”
黑猫有些晃悠的从金属地面上站起，毛发竖起，叫声凄厉。
声音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绝望。
仿佛在诉说少年的无情。
夜羽从黑猫的眼睛里看到了瘦小的身影。
...
“我的菜呀，这该死的猫，打死算了。真是气死我了，”
房子外，小孩懵懂的看着那只身手敏捷的老猫叼着肉块，从奶奶的厨房窜出，很快消失不见，厨房里传来了奶奶气极败坏的声音。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那天下午，老猫悄然回家，呆在猫窝里懒散的休息着。
小孩很快发现了它，他找来了一根结实的绳索，套在了老猫的脖子上，在老猫不停后退的脚步中，将它拖到了梨树下，将绳索捆在了树上。
小孩找来了木棍。
一棍，两棍，三棍...
黑猫的叫声一声比一声大，一声比一声小。
从他记事起就存在的黑猫渐渐没了生息。
后来，奶奶常说，小孩的大眼睛是因为黑猫的诅咒。
...
“对不起。”
夜羽松开了拳头，放下了抵抗，说出了那声迟到了很多年的愧欠。
黑猫慢慢的停下了叫唤，它狠狠的扑向了夜羽，在他的脸上留下了几道浅浅的爪痕。
它回到了地面，平静的注视着夜羽。
眼里，瘦小的身影重组，慢慢变成了夜羽的身影。
“喵呜~”
叫声中似乎掺杂着委屈。
黑猫的身体慢慢融化在了地上，化做了黑影，钻进了夜羽的影子，很快消失不见。
黑暗中，黑猫松开了缠绕着缆线的尾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