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庙宇——让一切回到最初(上)（1/1）
从车站出来，沿着鹅卵石铺成的路，夜羽来到了山顶。
山顶上，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庙宇。
夜羽站在庙宇外，思绪万千。
...
那年五一劳动节，姑姑与父亲带着全家人去南岳衡山烧香拜佛。
“去许个愿望吧，就说你长大想做什么事吧，不要说出来哦，说出来就不灵了。”
庙宇外，孩童拿着姑姑递给他的三柱香，懵懵懂懂的走进了热闹的庙宇。
周围人头攒动，很快便他与家人们分开。
孩童不知道该许一个什么样的愿望。
但他想到了老师刚教的一篇课文。
课文讲的是一个医生不要钱，坚持救人的故事。着重描写了医生的伟大与无私。
他觉得他长大后得成为一个和医生一样伟大、无私的人。
我长大后要当一个伟大的医生。
佛前，孩童稚嫩的跪在蒲团上，许下了自己的愿望。
...
愿望吗？
夜羽看着自己的双手，这双手曾写过被同学认可的文章，曾端过残羹剩饭的盘子，曾拿过用于加工的零件，却似乎从为做过与愿望有关的事。
是忘记了吗？
他望着前方的庙宇，家庭撕裂了他的救赎，语言践踏了他的人生，生活磨灭了他的所有，只留下了沉默的自己。
夜羽进入了庙宇，看着面目祥和的金佛，跪在了蒲团上。
他问着佛，这样的家庭，初中的文凭，懦弱的自己，怎样才能成为一个伟大、无私的医生？
怎样才能成为呀！
佛并没有回答他，佛只是怜悯的注视下方的世人。
夜羽轻笑，嘲讽的笑出了声。
是呀，怎么可能成为呀。
庙宇中，有黑羽从上方洒落，落在佛像上，盖住了佛那祥和的面容。
笑声中，佛像一点点裂开，有藤蔓从中迅速生长。
它们争生恐后的生长着，很快钻破了庙宇的屋顶，向着屋外蔓延。
一朵巨大的红色花朵在庙宇的上方绽放，有怪兽从中慢慢的流出，落在了地上。
“饿，饿，饿~”
它们捡拾着庙宇中的黑羽，贪婪的呼吸着黑羽上的气流，将夜羽一层层的包围着。
“世界”下起了黑色的雪花。
...
“雪变黑了。”
台阶上，茉莉骑着金色大狗，在被点点白色雪花覆盖的藤蔓间快速奔跑。
黑色的雪落在了白色的雪上面，很快便将它染黑了，藤蔓重新恢复了活力，在雪花的滋养下，变得越来越粗，越来越长，越来越多。
大狗跑的越来越吃力了。
茉莉看向上方，上方的雪，很浓。
她轻轻的吐出了一口白气，双手环绕着小金的脖子。
夜羽，别怕，我来了。
无数的黑雾从她身体上散发，疯狂的吞噬着周围的藤蔓与黑雪。
那双精致好看的粉瞳中，黑点如墨般扩散，很快染黑了她的双眼。
黑雾越发庞大。
“小金，再快一点。”
小金明白了她的意思，没有了藤蔓的阻碍，它身上电弧快速流动，速度越来越快，最终化做了一道闪电，携带无数的黑雾，冲向了山巅。
携带着一股强烈的风压，进入了庙宇。
黑雾吞噬了夜羽周围的雪花、藤蔓与怪物。
庙宇外，黑色藤蔓将庙宇层层包裹了起来，慢慢向着天空“爬”去。
小金趴在了地上，吐着舌头，身体慢慢缩小。
茉莉很快从小金身上滑落，来到了夜羽身后。
“夜羽，不哭，不哭。”
她轻拍着夜羽的后背，缓缓的说着。
夜羽回过了神来，他看到了身旁的茉莉，有些沉默。
“茉莉，我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我想让奶奶开心，可家中却每日吵闹，我想抓住父亲的关注，却只能得到伤害，我想去帮助他人，却发现，我连自己都保护不了。”
“或许，在那个世界里，我只是一个错误吧。”
“如果上山就是回到那个世界，茉莉，我想留在这里，可以吗？”
夜羽跪在蒲团上，看着前方破裂的佛像，之前金碧辉煌的佛像此时已暗淡无光、满身裂纹，其面部更是碎了一个深深的大洞，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茉莉从后面紧紧抱住了夜羽，她将脸轻轻的靠在夜羽的右脸上，温柔的说道。
“只要你愿意，当然可以。”
庙宇上的藤蔓还在生长着，似乎已触摸到了天空。
茉莉知道，夜羽这次不走，下次，恐怕会更难。
做不了夜羽现实的公主，至少，在梦里，她要守护好夜羽的一切。
就像那人说的一样。
茉莉静静看着夜羽的侧脸，黑瞳慢慢的占据眼白。
“夜羽，你终要回去的。”
夜羽没有说话。
茉莉用手轻轻的抚摸过夜羽的脸颊，在夜羽惊讶的目光中，吻上了夜羽的嘴唇。
童话里，没有吻过王子的公主是不完整的。
茉莉很开心，她感觉自己的人生补上了最后的一块拼图。
身上的黑雾开始扩散，茉莉的长袖上，泛黄的落叶飘落，露出了它本来的颜色（黑色）。
无数的丝线挥舞间，少女的身体越发柔软，瘫在了夜羽背上，双手轻轻的抚摸着夜羽的脸。
在夜羽错愕的目光中，慢慢的消散了。
“夜羽，别怕，我在，不要哭了。”
庙宇外，黑雾扩散，笼罩了整个世界，将所有的藤蔓与怪物吞噬了。
黑雾翻涌，慢慢的消散着，化做了无数的黑色飞絮，慢慢的飘落，将所有的“痛苦”与“回忆”淹盖。
天空下起了更大的黑色“雪花”。
“茉莉。”
夜羽将自己的手放在了脸上，感受着茉莉留下了的余温。
此时，他明白了，茉莉似乎也离他而去了。
自己这双手似乎什么也没抓住，果然什么也抓不住。
他痛苦的躺在地上，看着庙宇上的破洞，任凭天空上的“羽毛”落下，盖住了他的脸颊，盖住了他的身体，慢慢的没了动静。
身旁，小金有些无力的走到了夜羽的身旁，轻轻的舔食着夜羽脸上的飞絮。
“还~，终究还是染黑了呀。”
一名白衣少年从天空中慢慢走下，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