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听雨楼惊魂(1/1)
严欢在得知这场阴谋的主谋竟是陆玄空后,内心仿若被巨石击中,掀起惊涛骇浪,久久难以平静。他暗自思忖,若要解开这层层错综复杂的谜团,直面陆玄空已然成为无法回避的关键一步。
这时,吴小过神色焦急,急忙上前劝道:“严兄,你可要三思啊!陆玄空绝非等闲之辈。他身为恒宝钱庄的掌柜,手下不仅有欧阳刚、欧阳明这等心狠手辣的打手,时刻鞍前马后,更有天南地北慕名而来的江湖人士为其效命。他既然觊觎你的银子,不达目的必定不会罢休。咱们虽不是你的对手,可陆玄空财大气粗,定会聘请更多高手前来。他在黑白两道皆混得风生水起,人脉极广,你实难与之抗衡。我劝你为保性命,还是速速收拾行囊,远走高飞,永远别再回来。”
然而,严欢听完,只是缓缓摇头,目光中透着决然,坚定说道:“我已死过一次,岂会惧再死一回?有些事,我必须去做,躲是躲不掉的。”言罢,他心意已决,放走了吴小过。
···
待夜色如墨般浓稠,严欢深吸一口气,紧紧握住手中的刀,刀刃在黯淡月光下闪烁着森冷寒光。他孤身一人,身影隐没于夜色之中,朝着陆玄空所住的客栈快步奔去。
月色被厚重云层遮蔽,街道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雾气,寂静得透着诡异。严欢身形矫健,仿若一道黑色幻影,在街巷间飞速穿梭,转瞬便来到听雨楼门口。他机警地扫视四周,确认无异常后,悄然潜入客栈。
客栈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动,好似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鬼魅。严欢闪身而入,一把制住伙计,压低声音威吓,逼问陆玄空的房间所在。伙计吓得面如土色,哪敢隐瞒,赶忙如实相告。严欢这才放开伙计,蹑手蹑脚地朝陆玄空的房间走去,每一步都落得极轻,生怕发出半点声响。
严欢悄无声息地来到房门前,身体微微侧转,大气都不敢出,透过窗户纸的缝隙,紧张地观察屋内动静。
屋内,三人正围桌而坐,桌上菜肴热气腾腾,却驱不散屋内凝重的气氛。
其中一人眉头紧锁,手中把玩着一枚玉佩,似在思索极为棘手之事,率先开口道:“吴小过、裴俊生还未归来,莫不是遭遇了什么麻烦?”
欧阳刚咬了一口手中鸡腿,附和道:“大哥,不必忧虑。那严欢的本事我见识过,也就与咱们兄弟打个平手,吴小过收拾他绰绰有余。”
欧阳明微微点头,目光闪烁:“我就怕那小子背后有高人相助。万一吴小过、裴俊生都应付不来,可就麻烦了。”
“大哥,放宽心。那小子两次出入钱庄,都未带帮手。想必没什么靠山。这会儿,估计已身首异处,吴小过、裴俊生正带着金子往回赶呢。”
三人一边交谈,一边警惕地环顾四周,全然不知严欢就在屋外。严欢深吸一口气,猛地撞开房门,大步迈入。
三人闻声,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欧阳刚和欧阳明率先反应过来,迅速抽出兵器。欧阳刚惊道:“你……怎么会在这儿?”
严欢冷哼一声,满脸轻蔑:“吴小过和裴俊生,早被我解决了。今日,便是来跟你们算账的。”
“就你?休要做梦!”欧阳刚和欧阳明对视一眼,忍不住放声大笑,那笑声满是嘲讽,仿佛严欢说的是天底下最荒唐的笑话。
“哼,徒逞口舌之利有何用,有本事便放马过来!”严欢眯起双眼,眼中寒芒一闪,挑衅地盯着他们。
两人被严欢的态度激怒,二话不说,同时朝严欢扑去。欧阳刚身形一闪,手中长刀裹挟着呼呼风声,直劈严欢头顶,招式刚猛凌厉,刀未到,劲风已刮得人脸生疼。欧阳明则身形一转,如鬼魅般绕到严欢身侧,手中长剑如毒蛇吐信,刺向严欢腰腹要害,二人配合默契,一攻上路,一取下盘,将严欢退路封得死死的。
严欢不慌不忙,脚尖轻点地面,身体仿若一道黑色闪电,瞬间朝两人间的空隙冲去。他速度极快,快到两人只能瞧见一道道残影,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欧阳刚见状,脸色骤变,手中长刀猛地一转,由上而下,朝严欢后背狠狠劈去,刀风呼啸,似要将空气撕裂。与此同时,欧阳明手中长剑一抖,剑花闪烁,刺向严欢脖颈。
严欢察觉到背后袭来的劲风,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冷笑。他猛地侧身,避开欧阳刚的长刀,同时手中长刀精准地磕在欧阳明的长剑上。“当”的一声巨响,震得人耳膜生疼。欧阳明只觉一股大力顺着手臂传来,虎口一麻,长剑险些脱手。
严欢趁着这股劲道,身体顺势一转,手中长刀如游龙般,砍向欧阳刚咽喉。欧阳刚大惊失色,连忙举刀抵挡。“铛”的一声,两刀相击,溅出一串火花。欧阳刚只觉手臂一震,一阵剧痛传来,手中长刀险些拿捏不住。他脚步踉跄,连连后退几步。
严欢不给两人喘息之机,手中长刀一转,朝欧阳明砍去。欧阳明吓得亡魂皆冒,想要躲避,却发现退路早已被严欢封死。他咬咬牙,手中长剑一横,试图挡住严欢的攻击。严欢冷笑一声,手腕一抖,长刀突然改变方向,砍中欧阳明手腕。欧阳明惨叫一声,手中长剑掉落。
严欢一脚踢开欧阳明,手持长刀,一步步朝欧阳刚逼近。
欧阳刚脸色苍白,握着长刀的手微微颤抖。他望着严欢,眼中满是恐惧。“你……你别过来!”他色厉内荏地喊道。
严欢没有理会,继续步步紧逼。“现在,轮到你了。”他冷冷说道,声音仿若寒冬的北风,让人不寒而栗。
欧阳刚咬咬牙,举起长刀,朝严欢劈了过去。严欢身形一闪,轻松避开欧阳刚的攻击。他手中长刀一挥,在欧阳刚手臂上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欧阳刚惨叫一声,长刀掉落。他捂住伤口,惊恐地看着严欢。
“你……你究竟想怎样?”欧阳刚颤抖着问道。
严欢没有作答,走到欧阳刚身旁,蹲下身子,用长刀抵住欧阳刚的喉咙。“我说过,今日是来跟你们算账的。”他冷冷说道,眼中毫无感情。
欧阳刚吓得脸色惨白,冷汗如雨下。“饶了我吧……我错了……”他苦苦哀求道。
严欢看着欧阳刚,眼中闪过一丝犹豫:“罢了,从这儿滚出去,我便饶你一命。”
“多谢恩公!”说罢,欧阳刚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欧阳明见状,也赶忙说道:“我也滚,我也滚。”说完,同样狼狈地滚着离开了。
陆玄空依旧稳稳坐在桌前,身姿挺拔,丝毫不见方才那一丝震惊留下的痕迹。他闯荡江湖多年,历经无数大风大浪,心性早已磨炼得坚如磐石。很快,他便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缓缓抬起头,目光沉稳地与严欢对视。那深邃的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有对严欢孤身前来的意外,也有对未知局势的审慎。
严欢大步向前,在陆玄空面前站定,周身散发着冷峻之气,冷冷问道:“你就是陆玄空?”
“在下正是陆玄空。”陆玄空语气波澜不惊,仿佛眼前之事不过是日常琐事。
严欢来到桌前,一眼瞥见盘中的猪肘,腹中饥饿感瞬间被勾起。他已半日水米未进,肚子正咕咕叫得厉害。当下也顾不上许多,伸手拿起猪肘便大口咬下,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问:“陆玄空,你为何要派人追杀我?”
陆玄空看着严欢,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似有若无的笑,神情中带着几分玩味,“哼,你倒是有几分胆量,竟敢独自找上门来。”
严欢眼神一凛,往前逼近一步,周身气势陡然变强,“少废话,回答我的问题。”
陆玄空眼中寒芒一闪,突然身形如鬼魅般一动,右手如闪电般从衣袖中抽出,朝着严欢迅猛地撒出一把黑色粉末。这粉末在空气中划过一道暗沉的弧线,带着致命的气息。严欢早有防备,在陆玄空刚有动作的瞬间,他脚尖轻点地面,身体如同一支离弦之箭,又似敏捷的飞燕,轻盈地向后掠去,轻松躲开了这致命一击。原来,在来之前,吴小过已将陆玄空惯用毒沙的伎俩告知严欢,所以严欢一路上都格外小心,时刻留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躲开毒沙后,严欢不给陆玄空丝毫喘息的机会,身形一转,如同一头蓄势已久的猎豹,朝着陆玄空扑了过去。他出手快如闪电,拳风呼啸作响,每一招每一式都凌厉至极,带着破风之势。陆玄空见状,赶忙提气抵抗,可在严欢这狂风暴雨般猛烈的攻击下,渐渐力不从心,开始落入下风。没过多久,严欢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的破绽,看准时机,一脚迅猛地踢在陆玄空的膝盖上。陆玄空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严欢顺势一把揪住陆玄空的衣领,手臂发力,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现在,你可以好好回答我的问题了吧。”严欢紧紧盯着陆玄空,目光如炬,仿佛要将对方看穿。
陆玄空大口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无奈之色,“这些银子都是庆丰钱庄的,我只是想夺回来。”
“什么庆丰钱庄?不是恒宝钱庄吗?”严欢闻言,心中满是疑惑,自己也糊涂了。
“你的汇票是庆丰钱庄放在恒宝钱庄的,所以汇票是庆丰钱庄的。”
“你不是恒宝钱庄的掌柜吗?凭什么连庆丰钱庄的银子都要?”
“庆丰钱庄已经消失二十年了。你看,你自己都不知道庆丰钱庄消失的事情。”
“什么?”严欢心中猛地一震,犹如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实在没想到这些汇票的主人竟然早已不存在了。“为什么庆丰钱庄会消失?”
“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会知道?”
严欢一时竟无言以对。
陆玄空反问:“我至今不明白,那张汇票你是从哪里得到的?”
严欢没有回答,眉头紧紧皱起,追问道:“你们已经得到了银子,为什么还要杀我?”
陆玄空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在斟酌用词,缓缓说道:“这是知难要求的。”
“知难?他是谁?”严欢追问道。
“他是恒宝钱庄的东家。”
“我和他无怨无仇,为什么要杀我?”
陆玄空摇了摇头,满脸困惑,“我也不清楚,知难只是说不能让你活着。”
严欢听了,心中充满了疑惑。知难这个名字,他也曾听闻,似乎是某个寺院的和尚。严欢看着陆玄空,沉思了许久,最终缓缓松开了手。他心中明白,陆玄空或许也只是一枚被人利用的棋子,在这场复杂的纷争中身不由己。
“回去告诉你的东家,金子我拿走了。此刻我们互不相欠,不要再追杀我了。”
“好。”陆玄空点了点头。
“对了,我有两个兄弟被你们抓住了,他们在何处?”
“在隔壁。”
“好了,就此别过。”说完,严欢转身,大步离开。
随后,严欢来到隔壁房间。一推开门,昏暗的光线中,他瞧见王盘龙和王杂毛被绳索死死地捆绑在椅子上。两人头发凌乱,衣衫不整,脸上满是疲惫与恐惧,神色萎靡得如同霜打的茄子。严欢快步上前,双手迅速而熟练地解开绳索,动作干净利落。绳索松开的瞬间,王盘龙和王杂毛微微动了动,似乎连抬眼的力气都所剩无几。严欢没有多言,只是神色凝重,简单而又不容置疑地交代了一句:“带着金子,马上离开这里,别再回来。”
最后,他突然想起陆玄空还在房间,心中涌起一丝担忧,怕他会反悔,追杀王盘龙父子。于是,他转身又返回了陆玄空的房间。
他抬手,轻轻推开房门,一股令人窒息的死寂扑面而来。抬眼望去,陆玄空依旧坐在椅子上,双眼直勾勾地凝视前方,身躯僵硬,宛如一尊失去生机的雕塑。他的嘴角,一缕鲜血蜿蜒而下,洇湿了前襟。他的右手紧握着一把寒光黯淡的匕首,刀刃已没入胸膛,鲜血正从伤口处汩汩涌出,在洁白的衣衫上缓缓晕染,如同一朵绽放的殷红花朵,触目惊心。
严欢走上前去,试探着伸手,在他鼻下探了探,陆玄空已然气绝身亡。他又仔细检查了一下陆玄空的尸体。伤口干净利落,死亡时间也不长。他心中疑惑不已:陆玄空为何要自杀?是害怕面对未知的惩罚,还是背后另有隐情?
严欢站起身来,目光缓缓环顾四周,试图从房间里找到一些线索。房间里陈设简单,桌椅摆放整齐,除了这具尸体,似乎没有任何异常。严欢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他知道,自己已经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谜团之中。
严欢深深地看了一眼陆玄空的尸体,最后转身,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