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做局（1/1）
碧霄城军营。
凤鸣正在为裴聿换药，他的伤口极深，暂时还不良于行。
顾靖洲揣了个暖炉，兀自汇报着这几日的情况。
裴聿静静听着，眸中早已暗沉如冰。
这两年一直忙于攻城备战，以致于忽视了军中内务，才让对方钻了空子。
皇帝派来的监察御史赖在碧霄城不走，他去抚州郡寻找药草，主要也是为了避开崔明渊。
顾靖洲自是看出了他的心思，“那糟老头子坏得很，居然指责我们贪功轻进，好勇嗜杀，还让我们立即停止这样的侵占行为。”
侵占？裴聿冷哼，西洲是乌蒙国的又如何？
乌蒙人在边境烧杀抢掠的时候，那些朝臣是否看得见？
他们将大昭俘虏视作奴隶任意践踏的时候，那些将礼教奉为圭臬的老臣又可曾公然斥责过？
没有。
他们只会一味以退让求和平。
殊不知，所谓的和平不是靠退让求来的，而是靠他们这些保家卫国的将士用血肉之躯换来的。
他们一边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这一切，又一边诋毁着他们只知厮杀而不知和平为何物。
有时想想，真的很悲哀。替那些死去的英魂不值，替自己的父亲不值。
然而只要一想到那些生灵涂炭的画面，所谓的值与不值都已不再重要。
就像现在，他要誓死守护心中的信仰，就得想办法解决眼前这个碍眼的卫道士。
他唇角轻勾，“先饿上几日，本将军倒要看看，他说服我的决心是有多么坚韧。”
顾靖洲嘴角一抽，看来那个老古板将自家这尊煞神给惹毛了，不过敢千里迢迢前来应战，也可谓英勇可嘉。
“这次的毒鱼事件，肯定与魏阔那厮脱不了干系。可恨那章海川被灭了口，最终死无对证。”
裴聿沉吟良久，“他不是想要取而代之么，本将军就给他个表现的机会。”
“影部传来消息，两日后西洲守将巴托会突袭我方洮河军营，魏家军是时候展示下真正的实力了。”
洮河是贯穿西洲城境内的一条河流，将整个城池以三比一的比例划分开来。
三个月前乌蒙军被裴家军打退到洮河以西，之后两个月又经过了数次战役，最终谁都没有逼退彼此分毫，两军至此进入相持阶段。
洮河以西的四分之三仍在乌蒙管辖之下，洮河以东的四分之一则由裴家军掌控。
乌蒙国自是不想将自家国土拱手相让，近一个月来一直在谋划将裴家军逼出洮河，以实现全境管控。
当然，他们不仅在军事上整军备战，在朝局上也是卯足了心思。
两军交战多年，乌蒙对大昭朝廷的行事风格也算熟谙于心，其文官集团大多以中庸之道为处事原则，标榜稳健和平。
乌蒙正是利用这一点，拟国书遣使臣前往大昭游说，以裴家军退出洮河以东，作为其停战求和的条件。
当然，与使臣一同前往的，还有大量的牛羊马匹，如此诚意十足的求和，自是打动了那些视裴家军为社稷威胁的文官们。
因此，崔明渊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顾靖洲一向不喜那些只知口若悬河的卖弄之人，但他更不喜阴谋算计的卑鄙小人，也是时候教教那厮怎么做人了。
“估计他今晚就会有所行动，要不你回府避避？”
裴聿掀眸，“你觉得我需要？”
顾靖洲无奈，“你需要的是尽快恢复身体，再狠狠捶打那厮。”
裴聿挑眉，这才让凤鸣收拾东西。
凤鸣：主子，我们回将军府还是顾府？
裴聿：你说呢？
凤鸣无语，自己的府邸不回，却常住别人府邸，顾府就那么香么，不就是厨子好一点，议事更方便一些吗？
好吧，算他没说。
转念一想，主子也该成个家了，一直这样蹭住蹭吃也不是个事儿啊。
裴聿不知凤鸣的心思，他想的是顾靖洲说的那个叫作“甘露醇”的东西。
冒着风险采集的麻芷，却对鱼毒导致的麻肢症毫无效用，这让他失落万分。
那个叫孟扶光的，若真能解决这个问题，到时候他倒想见上一见。
正如顾靖洲料定得那般，魏阔当晚便领着一众人等去了主将营帐发难。
营帐内，顾靖洲带着几个武将同魏阔对峙。
“魏将军这是何意？”
“本将何意，顾参军又何必明知故问呢？”
顾靖洲笑笑，“本参军还真不知这是何意。”
魏阔手下参将于钺冲上前，“意思就是，裴大将军该让位了。”
另一参将吴达附和，“依照本朝军规，主将无故缺职七日以上，应由副将代为履职。裴将军接连八日不在军营，军营不能群龙无首，大家说是不是？”
其他几名参将应声附和，顾靖洲冷笑，“裴将军生死不明，你们最应该清楚是怎么回事，何必在这儿装大尾巴狼呢。”
魏阔哼笑，“顾参军，主观臆测可不是什么好习惯。军规如此，本将劝你们还是莫要反抗为好。”
说着抬手一挥，营帐外立即涌进来上百号甲胄在身的士兵。
顾靖洲见到如此阵仗，沉怒不已，“你们这是要兵变不成？”
魏阔狂妄狞笑，抬手示意，立即有士兵上前将顾靖洲几人绳捆索绑起来。
“魏阔，你就不怕裴将军回来找你兴师问罪吗？！”
“好啊，本将等着。”他信步走向主位，往那儿一坐，发号施令：“将他们关起来，饿不死就行。”
众将随即上前恭维，“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魏阔自斟自饮了一杯，发现是温茶，嫌弃地吐掉，“什么玩意儿，将我营帐的醉今朝拿来。”
于钺道：“还算顾靖洲识趣，没有负隅顽抗。”
吴达回道：“裴家军被毒鱼药成了僵尸，他能躁动得起来才怪。”
魏阔沉眸，“听说顾靖洲正在研究缓解此症的药物？”
“好像是有这事，我们的眼线来报，说他派了一队精锐去了州济海。”
州济海...魏阔沉思，“派人盯紧顾府，有什么动静即刻来报。”
二人应下，“那些裴家军，将军打算如何处置？”
“现下都是些泥相，还怎么处置？派人监视着，不要出乱子就好。”
这时有参将抱了两坛子酒进来，魏阔今日高兴，随即与几个下属开怀畅饮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