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讨欢心还聊军机(2/1)

鉴于阿墨又是生龙活虎一条好汉,疏桐便不用天天照顾他了,她记得自己的请求,跟着温怀煦在伤兵营照顾伤兵。

对于疏桐这个长公主,温怀煦还是十分欣赏的,他作为大夫,在被征为军医之前,也出入过很多豪门望族,但从没见过如此接地气的高门贵女,不但能任劳任怨从不拈轻怕重,无论碰到什么伤势都没有退缩过,而且一些基础护理手段一教就会,情绪稳定,哪怕被那些因受伤疼痛变得更加粗鲁的汉子辱骂也从不还口,是个极好的助手。

如果疏桐知道温怀煦的这些想法,恐怕会泪流满面:亲,这是一个社畜长年996时不时007经常被领导PUA锻炼出来的AI本能好吗?

一直在伤兵营忙碌,疏桐只觉得日子过得飞快。期间也进行了几次小规模战役,阿墨重新返回了战场,与裴铮每天进进出出,只要在伤兵营里没见到他,他就没事,疏桐这么安慰自己。偶尔空闲时,她就去校场练箭,其实她并没有温怀煦想象得那么情绪稳定,谁整天看鲜血和断肢还能保持情绪稳定呢?只不过她都是用练箭来解压的。裴铮专门给她做了一张弓,疏桐不懂,那弓看着比他们用的更纤细,更轻盈灵巧,也更漂亮些,她现在已经能偶尔射中红圈了。

天色渐黑,疏桐看不清楚靶子了,才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回帅帐了。

裴铮又来跟她一起吃饭。

裴铮最近只要有空,就会同她一起吃饭,搞得她很是不适应。

但今天疏桐进去时,裴铮似乎在逗弄着怀里的什么东西。那是一种白色的,毛茸茸的小东西。

“兔子吗?”疏桐就着他怀里摸那些毛茸茸的小家伙,小东西身体温热,缩在裴铮怀里瑟瑟发抖。白色的下面还踩了一只灰色的。

“给你!”裴铮说,却并没有放开它们,依旧把两个小东西兜在怀里。

疏桐揪出了那只灰色的,它深深扎在裴铮怀中,踢着小短腿,十分不情愿被拽出来:“这么小,你从哪里弄的?”

裴铮捧着那只白色的,注视着疏桐:“捡的,大兔子死了,留它们在外面也是要冻死,我想你若看到,会不忍心的,就捡回来了。”

疏桐又接过了那只白色的,将两只兔子都放在了床上,它们蹦了几下,可能觉得被子上还算暖和,就挤在一起,缩成了两团毛球。

裴铮见她笑吟吟逗弄兔子,心下松了口气,暗道喜欢就好。

“吃饭吧?”他说,“你又去练箭了?”

“是啊,”疏桐随口答道,又看了一会兔子,才去洗手,“你其实不用过来陪我吃饭,这样让你等,我多不好意思。”

裴铮坐在桌边:“那你就早点回来,何必非要练到这么晚,你那手还能拿稳筷子么?”

疏桐不知怎么说才能不伤体面,又能让他明白自己的意思,想了一下,道:“我的意思是,你那么忙,没空的话就不必太顾及我。”

裴铮答:“我有空。”

疏桐于桌旁坐下,接过裴铮递过来的汤,不知该如何进一步表达。

“你不想我来跟你一起吃饭。”裴铮说的是肯定句,不是疑问句。

疏桐喝着汤,没有否认,心想你这说出来多尴尬嘛!

“但是我想。”裴铮加了一句,夹了一块鹿肉给她,“这肉很新鲜,多吃点!”

看裴铮神色如常地吃着饭,疏桐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想,什么意思这是?这人是不是哪根筋搭错了?还是有一定程度的双相情感障碍,现在是躁狂期?

吃过饭漱了口,裴铮慢慢饮茶,疏桐又去床边坐着玩兔子。

“我打算这几天就结束这场仗。”裴铮放下茶杯,注视着疏桐。

疏桐点点头:“你有把握?”

“五成。”裴铮说,“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疏桐吃了一惊,兔子从她怀里重新蹦到了床上,“我有什么想法?”

“比如,”裴铮露出微笑,“你觉得把握有多大呢?”

疏桐失笑道:“裴将军,你在说什么?”

裴铮叹息一声:“我并不十分了解丁零人的战斗风格,好在除了孟自忠,其他人我已尽数收服,从他们那里倒是知道了不少丁零人的特点。他们是游牧民族,逐水草而居,因为地广人稀,为避免落单遭到损失,常常在水草丰茂的地方形成部落,部落与部落之间有时互通有无,大多数时候却是相安无事即可。此次挥军南下,是因为接连几个部落遭到了玄水城的暗算,恰逢今年年景不好,几个首领聚在一起一商议,索性结成联盟来抢一票大的。”

疏桐虽然在摆弄兔子,但裴铮知道她在听,于是接着说:“起先我们硬拼过几次,险些被他们攻破城门,好在城墙厚重,到底支撑了下来。现在两军对峙,谁都没有再大动干戈,想来都是在等待时机,但这么胶着下去,终究对谁都没有好处。阿墨的事,让我发现了一点机会。”

“这几天试探下来,我想我的猜测是对的,”裴铮凝视着疏桐手里的兔子,“所以我决定分而化之,希望能让他们知难而退。”

疏桐皱着眉头:“‘分而化之’是什么意思?”

裴铮道:“打几个,留几个。”

疏桐哦了一声,继续摆弄兔子。

“你也觉得胜算不高是吗?”裴铮问。

疏桐摇着头:“我不知道,你是想破坏他们的联盟么?可若是他们十分团结,不肯上当呢?你能打到他们服气么?”

“不能,”裴铮直截了当回答,“若能,早都打服了,也不至于拖到今日。”

“那你还是决定出兵?”疏桐没注意兔子从她手里跳走了,“你有依仗?”

“不算是依仗,”裴铮又端起茶杯,“只是一个猜测。”

疏桐眯起眼睛:“你猜他们联盟之中已经内讧了?”

裴铮笑着点点头:“是。”

疏桐无意识地抠着被子,他们围了阿墨那么久,却一直只围不擒,显然是没有接到擒拿的命令,为什么没接到命令,显然是上层意见没统一,为何会没统一意见?无非那几种可能,一将他们拿住之后由谁看管,谁看管谁就有交换谈判时的最大话语权;二交换来的东西如何分配;三先前那几次硬拼,想来各部族伤亡不少,毕竟不是所有部族都被玄水城的粮食毒死了人,那些没有损失又跟着来打仗的,无非是想趁机捞点好处,眼下好处没捞到,人先死了不少,谁能愿意?必然会有人萌生退意。

为了验证猜测,裴铮这几天出去试探了几次,想必他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才想趁势一鼓作气,彻底将他们打回去。

而且,若是他赢了,那他在玄水城的威信将会达到顶峰,收编孟自忠的势力就会更加容易。

但若是他输了……

“你决定了?”疏桐问。

“没有,”裴铮答,“这不是在跟你商量么?”

跟我商量个毛线,疏桐满脸黑线:“裴将军,你能不能靠点谱?”

裴铮一笑,接着皱起眉头:“目前没有人支持这个决定,大家都认为只要拖下去,丁零人无城可守,时间一长,补给跟不上,自然就会撤回去。”

“但究竟他们能坚持多久尚未可知,这段时间必定会小摩擦不断,如若他们拼着鱼死网破来强攻,玄水城一定守不住。且依照丁零人的风格,就算最后撤走,也一定会有一场大仗。”

“若你是主帅,会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