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苏府（1/1）
入夏后的蝉鸣在暮色里此起彼伏，扰得人心神不宁。
黎瓷趴在雕花窗棂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的红斑。
那是苗疆毒蛊留下的痕迹，从今晚中毒开始，这抹暗红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蔓延。
黎瓷尝试去压制却没起到任何作用。
黎瓷忍不住撇着嘴巴，我真的好命苦啊，一下是黑衣人夜袭，一下是好友下毒暗害。
桩桩件件都是冲着要她命来。
黎瓷觉得自己简直就像是被人锁定了一样，去哪都遭罪。
不过好在这毒目前除了会漫上一些红斑以外，没其他的异样，要不然黎瓷觉得自己真要遭不住了。
她正胡思乱想着，突然一阵微风扫过，带着点夜间的凉意。
“明日卯时，我来接你。”陆献的声音从檐角传来。
少年如霜的身影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苍白的手指正把玩着一只碧色蛊虫。
黎瓷刚要点头，一阵眩晕袭来，她踉跄着扶住窗框。
陆献瞬间掠进屋内，皱眉道：“怎么回事？”
黎瓷摆摆手，表示自己没事，只是突然晕了一下。
陆献拉着脸：“这该死的毒，现虽还不致命，但是确实会扰乱人的神经，使人精神恍惚。”
黎瓷苦着个脸：“我不会变成白痴吧。”
陆献一哂：“想什么呢，不会让你变白痴的。”
话毕，陆献就掠了出去，像一阵风吹过一般不留痕迹。
不过他走之前只告诉黎瓷今晚先好好休息，等明天去苏府拿到药就可以就给她解毒了，不用担心会变成白痴。
黎瓷自然是继续撇着嘴巴乖乖应下了。
希望明天一切顺利吧，这毒还是赶紧解开才好，毒素在体内留的越久，就越难彻底清除。
黎瓷觉得她这么聪明要是真变成白痴也太傻了。
就这样，黎瓷在白痴与不白痴之间惴惴不安的度过了一夜。
第二日清晨，晨雾还未散尽，黎瓷就跟着陆献穿过青石板巷，来到一座府邸面前。
苏府的朱漆大门半掩着，门环上凝着暗褐色的污渍，似干涸的血迹。
陆献突然将黎瓷护在身后，鼻翼轻动：“有血腥味，至少是三日前留下的。”
黎瓷藏在陆献身后，闻言，立刻探出一颗毛绒绒的脑袋：“血腥味？哪来的。”
陆献不动声色的将黎瓷的脑袋按了回去：“进去看看就知道了。”
叩门许久，里面才窸窸窣窣响起一些动静。
门“吱呀”一声裂开条缝，探出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
看门老仆浑浊的眼睛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喉结滚动：“苏府不待客，请回吧。”
陆献指尖闪过一道幽光，老仆的瞳孔骤然收缩，乖乖让开了路。
踏入苏府，黎瓷只觉寒意扑面而来。
庭院里的花草半数枯萎，假山石上凝着白霜，明明是盛夏，却透着彻骨的冷意。
更诡异的是，除了引路的老仆，竟不见其他下人。
“听苏婉说，苏府往日人丁兴旺，如今怎么这般冷清？”黎瓷状若不经意地问道。
老仆脚步一顿，干枯的手掌紧紧攥着衣角：“前阵子府里闹了邪祟，好些人都吓跑了。”
“邪祟？”陆献突然开口，清冽的嗓音在安静的回廊里游荡，“我倒觉得……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老仆的身体微微颤抖，额头上渗出冷汗，却不再言语。
穿过迂回的长廊，他们来到一座偏僻的小院。
院门紧闭，门缝里飘出若有若无的腐臭味。
黎瓷正要上前查看，陆献突然按住黎瓷的肩膀。
清冷的音线在黎瓷耳边响起：“院子里至少有三具尸体，死亡时间超过两日。”
黎瓷心中一惊，还未开口，门“砰”地一下从里面被撞开，苏婉莲步轻移而出。
不过一日未见，苏婉竟瘦得脱了形，往日圆润的脸颊凹陷下去，眼底布满血丝。
“小梨儿？！你怎么来了？”苏婉的声音依旧软糯，却透着难以掩饰的慌张。
黎瓷正要回应，陆献突然冷笑一声：“她已经知道了，还装？”
苏婉脸色骤变，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
突然，她猛地冲向黎瓷，指甲泛着幽蓝的光：“都是你！若不是因为你，祖母也不会病入膏肓却没法医治！”
黎瓷后退半步，心中涌起一阵刺痛。
尽管陆献早已提醒过她苏婉的真面目，但亲眼看到昔日好友扭曲的面容，仍让她难以置信。
“苏婉，为什么？”黎瓷压下心中的不适，平淡开口。
如今的她，只想亲耳从她口中听到答案。
看着平静的黎瓷，苏婉突然癫狂大笑起来。
发丝凌乱地飞舞：“为什么？你不知道你的血有多宝贵吗，我祖母如今只剩一口气，我就直说了，只有你的血能救她，你，是救，还是不救。”
黎瓷皱眉望向苏婉：“苏婉，既是要我的血，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反而要毒害我？既是为了救人，只要你开口了，我定会尽我所能勉力一试。”
苏婉闻言，脸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和你说？你定是不愿意的。”
“你从未向我提及过，怎知我不愿意。”
“这当然是因为……我要的是你全部的血啊。”苏婉此时正阴森的盯着黎瓷咯咯笑。
黎瓷眼神中满是骇然：“你简直是疯了。”
“看吧，我就说你是不会答应的，既如此……”
苏婉情绪愈发激动，突然抽出腰间的匕首，朝着黎瓷冲了过来，“那我就只能自己动手了。”
见状，少年身形如鬼魅般一闪，瞬间挡在黎瓷身前。
陆献抬手轻轻一挥，一只细小的蛊虫从袖间飞出，直直的钻进了苏婉握刀的手腕。
苏婉惨叫一声，匕首“哐当”落地。
她的手腕瞬间肿胀起来，黑色的毒液顺着手臂蔓延。
“陆献？！又是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苏婉惊恐地看向陆献，眼神中满是恨意。
陆献轻笑一声：“你觉得呢。”
少年指尖一动，苏婉立即察觉到体内有无数蛊虫在蠕动。
苏婉的脸一下子扭曲了起来，惊恐道：“你……你给我下蛊了？陆献，你要是敢动我，你和黎瓷绝对走不出杨城半步！”
陆献笑的更肆意了：“是吗？你不会真以为，那群废物能拦住我？”
苏婉气急败坏道：“你！”
这时，屋内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两个丫鬟搀扶着一位老媪走了出来。
看到此时屋内的场景，两个小丫鬟眼睛一怔。
平时温婉端庄的小姐正披头散发的倒在地上，手上还漫上了古怪的黑印。
院内来了两个陌生人，看来就是她们来府里闹事了，来者不善啊。
两个小丫鬟立刻对视了一眼，然后都默契的撇开这个老媪，撒丫子就往外跑。
口里似乎还念叨着，造孽啊，此地不宜久留，此地不宜久留啊。
黎瓷好笑的看着这两个小丫鬟，觉得挺有趣的。
见状，陆献也没拦着她们跑，毕竟他今日找的不是她们。
老媪看着跑的飞快的丫鬟，气的差点吐血：“你们这两个贱蹄子，还敢跑，若是被我逮到了，我要你们的命！”
两个小丫鬟闻言，不语，只是跑的更快了些。
跑着跑着，其中一个清瘦些的丫鬟扭头过来，不过脚下依旧跑的飞起：“老太婆，恶有恶报，这些话，你还是说给阎王爷听吧。”
说完，赶紧拉着另一个丫鬟火速逃离现场。
黎瓷瞠目结舌了一下，这老媪，是有多不招人待见啊。
不过此时也不容她多想了，因为她感受到了来自那讨人厌老太婆身上的一股炽热的视线。
面前这个老太婆面容枯槁，眼神中却透着贪婪与阴狠，此刻正死死的盯着黎瓷：“今日，你们谁都别想活着离开！”
说完，她奋力一拍旁边隐藏的机关，四周墙壁瞬间弹出无数尖刺，朝着黎瓷和陆献射来。
陆献挡在黎瓷面前，嘴角勾起一抹笑，指尖轻弹，数十只蛊虫如黑雾般涌出，如同一面黑色的盾牌，将尖刺纷纷挡下。
与此同时，他悠悠的操控着这些蛊虫朝着老媪和苏婉扑去。
苏婉和老媪惊恐地尖叫，蛊虫瞬间钻入她们体内。
苏婉的皮肤开始溃烂，老媪的身体剧烈抽搐。
黎瓷别过脸，不忍直视这血腥的一幕。
她看着眼前这混乱的一幕，心中五味杂陈，这还是她第一次见陆献杀人，这也太残暴了，不过……
他也太厉害了吧！这些可爱的小虫子也是，看不出来啊，一个个深藏不露的，也太给力了。
陆献看着望着自己，眼神还布灵布灵的黎瓷，嘴角忍不住上扬。
看来，当真是不怕呢。
不过……陆献微微皱眉，看了看黎瓷，虽有不甘，但还是操控蛊虫暂时退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