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往事如风（1/1）
转眼间，不知从哪里涌来了一团黑云，皎洁的月光被遮盖起来，仅从云层后透出毛茸茸的光晕来，像一个惶恐至极的姑娘躲进了黑色的帘幕后面。风儿从四处汇集过来，扫过高高的树顶，发出一阵阵庞然缓慢的“沙沙”声。
昭临只觉得口干舌燥，仿佛有那一瞬间的错觉，使他能听见自己心脏的血液汩汩冲涨的声音。他惊愕地睁大双眼，此刻，隔着人群隐隐见着的那个人，是否就是那个夜夜入梦之人？
“怎得是你？”倒是韫珠先开了口，只不过她是对着泽卿说话，脸上还漾着浓浓的笑意。
泽卿先是一愣，随即眉眼舒展开来，露出雪白的皓齿笑道：“是你！”
原来是那日浮玉山遇见的绿衣姑娘。
“父亲，母亲，你们快来看，这位就是我曾提起过的在浮玉山救下珠儿的公子。”韫珠喜不自胜道。
此时，四周的凡人见着他们彼此相熟，纷纷让出一条道来让他们过去。
这下，昭临看得越发清晰了。
“早就听珠儿提及那日之事，还要多谢这位公子。”媚姝走上前去，翠绿色的翡翠水滴耳坠微微摇动着，“请问公子如何称呼？”
“在下泽卿。”
天上的黑云终于将月亮吞没，天地间迅速暗了下来，只靠这月老庙中微弱的烛光来维持基本的照明。昭临仿佛被什么钉住了似得一动不动，挡在他前方的媚姝挪了步子，他这才勉强看清远处那名女子的容貌。
“泽卿公子，谢……”媚姝的谢字还未出口，便感耳旁一阵劲风飏过，身后数丈之外的昭临转瞬已至跟前。
“青洛？”只见他修长的双手紧紧地按住了稚棠的肩膀，惊讶道：“是你？……真的是你？”
稚棠一愣，还未来得及反应，昭临又道：“你不是……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明明已经……”他双眸之中摄出的捕猎气息，令稚棠隐隐嗅到了一丝危险。她扭动着肩想要挣脱却动弹不得，不禁薄怒道：“放开我！你认错人了！”
舜英察觉不妙，上前劝道：“这位大人，您认错人了，此乃家妹稚棠，并不是你说的什么青洛。”
“稚棠？”媚姝一惊：“须罗南门的稚棠？”
须罗族？昭临陡地一怔：她…竟也是个须罗族人？怪不得与青洛如此神似。杂念一起，手上的力道跟着一松，稚棠便借机挣脱了出来。她揉了揉微微生疼的肩，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转而对媚姝念道：“是啊，你…认识我？”
墨骁见状也跟了上来，与舜英稚棠并肩而立。他细眼一瞧，突然间倒吸了口凉气，话未出口，已经屈下身子单膝跪地道：“媚姝……夫人！”倏忽之间，他刻意略去了天妃二字，唯恐惊扰了周身的凡人。
舜英稚棠听他这么一说，皆是一惊，仿佛长远的记忆一点一滴被拉了回来。记忆中媚姝天妃只在她们儿时才在云麓山上见过一次，仅靠这一次并不热络的见面，彼此间印象可谓是极淡的。可舜英反应极快，一边想一边已屈膝跪地。她暗暗扯着稚棠的衣袖示意她也跟着跪下，心中隐隐泛起不好的感觉：媚姝天妃此刻出现在此，那她面前这位看起来威严无比的男子应该就是……
思忖之间，风势渐大，周围凡人不得不各自散开，寻个屋檐遮蔽。晏晏与逍翎才借机跟了过来，两人何等聪慧，见此情景也知对面三人地位颇高，不容小觑，便依样行了大礼。待身子微微一屈，便将最后一排始终匿于人后的缙云显出形来。
空隙一出的当儿，昭临不经意间的一瞥，那双丹凤眼便立即对上了那对漆黑发亮的眸子。
只一瞬间的功夫，昭临浑身犹如触电般猛地一颤，威仪的俊脸顿时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着道：“……你？”
缙云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迎上昭临的眸子，良久才黯然道：“是我。”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惊。舜英秀眉一蹙，偷偷与墨骁互换了眼色，眼底不由泛起一丝愁绪。
“果真是你！”昭临脸色一变，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缙云默不作声。一旁稚棠却早已按耐不住，蹙眉道：你这个怪人，怎么见谁都一付想要吃人的模样？”她转身护到缙云身前又问：“缙云，这人是谁？”
“没事，一场误会。”缙云微微一笑，手轻轻落在她肩上，弹去她肩上的灰尘。
“不准碰他！”昭临一声怒吼，双眸中已燃起熊熊烈火。
他看到了，看到稚棠投向缙云的眼神，充满了信赖。一刹那间，他仿佛突然明白了什么，咬牙切齿道：“好啊！我明白了。原来，原来你们一直在骗我！”
“青洛，你给我过来！”昭临话一出口，手已不自觉地向稚棠伸去。
一切来得太过突然，她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整个人已扑通一声被缙云推倒在地。她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如山一般挡在她的面前，要为她挡去了所有的危险。
“缙云！不要…”那几个字如鲠在喉，苦涩难咽。她只能愣愣地看着缙云从衣袖中取出了那管翠绿色的玉笛，奋力往身前一横。玉笛发出淡绿色的光芒，形成了一道肉眼看不见的圆形屏障，硬生生地挡住昭临的去路，可是他自己亦被昭临推出数步，跌跌撞撞站不稳当，眼看就要昏厥过去。
“悬铃笛？”昭临喃喃自语。他看着那只玉笛，整个人仿佛疯魔了一般，发出“呵呵呵”的苦笑，“好啊，真是好！你们竟然这样对我！”
“父亲！”
“大人！”
韫珠和媚姝在他身后忍不住喊道，她们也不知昭临为何会如此动怒，心中不敢大意，亦不敢冒然上前相劝。为今之计，只能在原地候着。
几乎同时，逍翎与晏晏已快步赶到缙云身边。逍翎伸开双臂，死死将缙云护于身后，不让昭临再靠近半步。他目视着眼前这个法力极盛的男子，面上也毫无惧色，冷静道：“晏晏，护好公子和稚棠！”
昭临不免怒气勃发，眼神锐利地扫过缙云和摔倒在地的稚棠。
“灵均！”随着他大喝了一声，身后两丈之外迅速显出一黑衣男子来。只见他灰白色的短发利索干净地束在脑后，白净的脸上面无表情，冷若冰霜。原来方才他一直隐了身形随行保护，此刻听得帝君传唤，才迅速现身。
灵均朝昭临恭敬地点了点头，双手合十捏诀，指尖腾起丝丝白雾。那白雾薄似轻烟，袅袅盘旋升起，迅速扩散到四周，竟形成一道乳白色圆顶屏障，覆盖方圆数里，而先前庙中的凡人转眼之间也已消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天族的结界！”墨骁惊道。
“不错，是天族的。墨骁哥哥，那人是……”舜英对墨骁道。
“帝君——昭临。”他看着昭临的身影，脸上表情陡然冷了下来，如凝了层冰霜，让人不寒而栗。
一边的泽卿听了这话，心中一惊，不免怔怔向昭临看去，心道：原来，这就是三十三重天的主人——善见城的昭临帝君。果然是飒爽英姿，威仪非凡！
思忖间，只听得缙云吩咐道：“晏晏，带稚棠退后！”
晏晏重重点了点头，拉着稚棠迅速退至殿廊之下。
“今天，你们谁也别想跑！”昭临厉声道。话刚说完，人已飞起向缙云冲去。他心底正有团团怒火在熊熊燃烧，几百年了，已经有几百年他未有过如此感受了。此刻他下凡游玩，虽法力自封了七成，但仍疾如闪电，转眼已快至缙云身后。
逍翎也不慢，迅速转身，双拳已发出凌厉的掌风，直直地对准昭临太阳穴击去：“休想伤害公子！”
“哼！就凭你？”昭临冷哼一声，显然并未将他放入眼中，身子只微微一倾，已轻松闪避了过去。
“你可知道与我为敌会有什么下场！”
“哼，管你上场下场，我只知道绝不能让你伤害公子！”
转眼之间，逍翎已与昭临周旋起来，墨骁这才回过神来，对舜英道：“你待着别动，我去帮忙！”一个转身，罗刹已离鞘，剑身发出微弱的光芒，在黑夜中蓝光点点，犹如幽灵般诡异。他刚想砥剑前进，却被眼前白发黑衣的灵均拦住了去路，“帝君面前谁敢放肆！”
“墨骁哥哥，小心！”舜英忍不住惊呼。
泽卿亦一步拦在他们之间，拱手对灵均道：“我们与帝君无怨无仇，不知为何如此为难我们？”
“与天族帝君为敌，就是自寻死路。”灵均言谈之间，手上动作亦干净利落，两柄寒光闪闪的短刀已被他牢牢握在手中，发出瘆人的冷光。
“泽卿，你去看着稚棠，这里交给我。”
“墨骁兄！”
“还不快去？”
“可是……”
舜英也焦急劝道：“泽卿，我们怎会是帝君的对手？这里唯你周全稳重，你快想法子劝住帝君！”
“好！那你们小心。”泽卿说完便转身离去。
另一边，昭临正不断地施展着法术，指尖白光道道向逍翎袭来，逍翎背着缙云无力施展，只能被迫不断闪躲，渐渐地已体力不支，疲态毕现。
昭临不免冷笑：“你以为躲就能躲得了吗？”他看到嘴角已沁出血丝的缙云，又道：“放下他，我就饶你们一命！”
“想要伤害公子，先问我答不答应！”
“哼，找死！”昭临冷哼一声，右掌摊开，一个透明的光球自空气中慢慢凝结而成。那球体晶莹剔透，他用力一握，顿时无数条银白色光线从球中崩出，如一道道晶莹无垢的白色丝线，在空中瞬间织成一道天罗地网，迅速向逍翎缙云头顶袭来。
“哐…哐…”正在这时，身后赶来的泽卿掷出手中的白松扇，扇子飞至半空，扇面越变越大，直冲上那白色巨网，回旋之间将那道白网击破。
“好啊，又来一个！”昭临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赶来的泽卿。
“父君，不要伤害他！”韫珠满脸焦急，已然想冲上前去，却被媚姝一把拉住，“你给我回来，不要命了吗？待在这里别动，你父君自有分寸。”
谁料，那泽卿站定后，却垂首深作一揖，恳切道，“帝君息怒。”
“你既知道我是谁，还不快退下？”昭临瞥了眼他手上的白松扇，冷道，“我念你曾救过珠儿一命，刚才之事暂不与你计较，如有下次，定不轻饶！”
“多谢帝君。”泽卿拱手一礼又道，“只是今日乃是我们第一次来这凡间，不懂凡间规矩，不知是哪里得罪了帝君？还请帝君明示。”
“和他说那么多干嘛？”说话的当儿，逍翎已将缙云妥当安置于正殿前的树下，让他依着树干休息，又见他嘴角血丝已经止住才稍稍安心道：“要打的话，小爷我奉陪到底！”
“无知小辈！”昭临鼻头一哼，又对缙云讥讽道：“怎么？如今唯唯诺诺得只敢躲在小辈身后了吗？”
“休要猖狂！让你见识见识小爷的本事。”逍翎气极，立即现了金翅鸟真身，翅动风起，振振有声，顿时将周围大大小小的石块都卷起至半空，齐齐向昭临击打去。
眼见石块将要击中昭临，说时迟那时快，泽卿一个转身抽出腰间藏匿的太晶剑，剑如蛇舞扭动，将石块逐一击落：“你疯了么！怎得真和帝君动手？”
“泽卿，你闪开！”逍翎展翅飞到昭临面前，又道：“无端伤人的可是他！”
“可是……可是他是帝君！”泽卿压低了声音，喃喃自语。
“哼！别急，今天你们都要死！”昭临说完，轻轻举起了双手，只见月老庙周边所有的石块齐齐腾空飞起，聚集一处，浩浩荡荡形成几排，比起先前逍翎的要多出好几倍：“记住，这种初级的法术要这样用，才能产生致命的威力。”
“看清楚！”话音刚落，整排整排坚硬的石块便向逍翎等人的方向袭来。
***
墨骁凝神屏气看着一丈之外的灵均，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心里亦是焦虑，不过高手过招最忌分心，此刻他只能强按心神，全神贯注。
谁先分神，结果就是死。
墨骁扬了扬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灵均便“嚓嚓”两声飞出手中的锋利短刀，短刀以极其刁钻的角度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寒光向墨骁袭来。墨骁侧身险险避过，折返途中，短刀又变幻成无数利刃模样，刃端包裹着团团白雾，好像惹雪林中凋落的梨花。舜英看得心惊，那是带有致命毒雾的武器。利刃落处，草木皆受冻凋萎，没了生气。
“梨落刃！”舜英惊呼。
灵均冷哼一声，饶有兴趣地看着墨骁，指尖操纵的速度更快了。只见那些梨落刃以肉眼无法看清的速度快速向墨骁袭来，远远望去，犹如一团团氤氲弥漫的白色薄雾来回穿梭于两人之间。
墨骁也不慢，罗刹剑剑身骤然青光大盛，缕缕青烟从剑尖飘逸散开，幻化成无数罗刹分身，瞬时将飞来的梨落刃个个击落。
电光火石间，两人已过百招。只见青光激荡，白光闪耀，在他们之间四散而下，却始终未能较出高下。
“呵，有两下子！”灵均毫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笑容。
墨骁亦是冷冷一笑，右臂一振，罗刹剑飞至半空，径自画了个圆，将梨落刃锁在圈中，随即他双指在圆心轻轻一叩，圆圈便迅速收拢，圈中的梨落刃竟然立即鬼使神差地调转了方向，齐齐向灵均袭来。
***
“轰！”一声巨响，石块在空中相互碰撞，发出震耳发聩的响声。
稚棠忍不住睁开了双眼，只见半空中的逍翎不停地振动着巨大的红色翅膀，将周遭的风儿拧成了扭曲无序的旋涡状。那些大小不一的石块此时被旋风牢牢地牵制其中，停止了转动。
“噢？化生金翅？呵呵呵呵，想不到，真是想不到！”昭临脸上表情有些狰狞，他右手猛一握拳，半空中的石块便立刻被击了个粉碎。逍翎大呼一声，在空中显了人形跌落下来，一口腥红的鲜血即刻从他嘴角喷了出来。
“逍翎！”晏晏忍不住冲上前扶他，眼眶已经湿润，“你怎么样？没事吧？”
“呵呵……没事。”逍翎逞强笑道，“这个…这个人…只不过…强我…那么一点点…”
“是，是…”晏晏脸上堆笑，眼泪却是顷刻间涌了出来，“想不到……原来你那么厉害。”
“咳…咳…你…现在…才知道…我的厉害，还…不算…太晚…”说罢，又猛地吐了口鲜血出来，看来伤势不轻。
几丈之外的泽卿见此情景已不知如何是好，他暗暗踌躇：此次我们七人来这南赡部洲，墨骁和舜英已被那人牵制，缙云兄与逍翎也已负伤，看来唯有自己才能勉力与他们搏上一搏。
可是，那人是三十三重天拥有至高权威的帝君呐！
踌躇间，又见昭临帝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庙廊之下孤身一人的稚棠，不由心中一紧。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万万不愿与天族为敌，但是也绝不能让稚棠身陷险境。刚想到这儿，就听昭临喊道：“青洛，跟师兄回去！”心下一阵着急，便什么都顾不得了，一个健步上前，人也随着昭临腾空飞起。
半空之中，蓦然腾起一条透明的白蛇幻像，将昭临紧紧缠绕。片刻之间，竟是让昭临帝君不能动弹分毫。
***
灵均未曾料想在凡间居然会遇到如此强大的敌手，他本是高高在上的帝君亲卫，那么多年了，天下间想偷袭帝君的人数不胜数，可是从来没有一人能在他手下逃脱。可如今…
看那个男人的年纪比自己略轻一些，可竟然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不能轻敌！
他第一次对对手有了这样的感觉，内心翻腾而起的兴奋感竟让他的双手开始忍不住颤抖起来。
弹指间，回旋而来的无数梨落刃已经合成双刃飞入他的袖中。灵均目光一凛，紧接着嘴角却扬起了一抹笑容，“你该庆幸。”
“何幸之有？”
“因为…你是第一个真正见识到梨落刃的人。”话音刚落，两柄带着寒雾的梨落双刃又飕飕两声从袖口飞出，径直朝墨骁飞去。
“小心！”舜英惊呼。只见双刃飞出之际，刃身噌的一声碎裂成片片带有薄晶的白色“花瓣”。白色花瓣形似梨花，貌似娇柔无比，实则有着能撕裂万物的巨大威力，且花瓣柔弱飘忽随风，并不像兵器实体有迹可循，故而实难招架。
现下漫天飞舞的“梨落刃”四散开来，墨骁脸色顿时一变。只见他左手圈花一扬，右臂稍稍一振，屈肘当胸，整个罗刹便立刻腾空旋转起来，青色的灼灼剑气将所有梨落花瓣都瞬间吸至剑身周围，一圈一圈随着青色剑身旋转舞动，倒是异常漂亮。
墨骁心中笃定：梨落刃形态虽多，但威力也不过尔尔，想来那灵均也是个故弄玄虚之辈，待我早日与他分了胜负，也好去对付那昭临帝君。想罢，便持剑飘身而进，向灵均刺去。
谁料，那雪白“花瓣”一触及剑身，便自动裂开，一变二，二变四，分裂成更多细小的梨落刃。一时间，漫天花瓣，稠稠密密，仿佛天降瑞雪，纷纷而下。
舜英发出一声惊呼，她看得分明，那梨落碎瓣一旦触物，便将所触之物凝结成霜。不一会儿，半丈之内的地面上皆是雪白一片，罗刹周身青色光芒也已大多被白光反噬，渐渐黯淡了下去。
好厉害的梨落刃！舜英心中暗念。
墨骁亦是心惊，他未料到梨落刃还能有此形态，只能不断使用瞬移之术来闪避这漫天花瓣。好不容易近到灵均身前，突然又从他左袖之中斜斜飞出几枚黑色的十字飞针来，那飞针来势神妙无方又近在咫尺，险些儿将墨骁五根手指一齐削断。总算他仙法卓绝，变招快速，百忙中急退两步，但嗤嗤声响，左袖已给十字飞针划破了一条长长的口子。墨骁变色斜睨，背上惊出了一阵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