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我(1/1)

上周结束了期中,十二班作为平行班,却是意外地拿了系统第一的成绩,小老板高兴,学生们日子也好过,一个个红光满面的。

这股高兴劲儿直接延续到了周六放假,二中是双周放一次,一次放一天,周日晚还要到校上晚自习。

周六通常都是自习,除了一些不肯浪费教学时间的老师会讲课,不然一般都是发点卷子让学生自己做做。

后排一些人也是野惯了,桌底下早收拾好了书包,只剩桌上摆的一支笔和一张卷子。虽然没老师坐班,但碍于监控,都装着低头刷题。一群人抬头纹都挤出几条,盯着墙上电子表,就等铃响走人。

教室里的表快了二十几秒,而当数字跳成整点时,小老板从后门悄无声息进了教室。

由于清楚小老板作风,徐尧珈一直警觉着身后,待斜眼瞟到那个人影,她桌下抓着包的手立马一松,顺手给才动了半页的卷子翻了个面。

她随手给题目勾画上标记,心思已经飘到一边,见周卓栩还在桌下转篮球,她忙咳了声提醒。

不过他显然没接收到信号,还有十几秒响铃,他显得越发亢奋,甚至拍起了球,像是和谁对暗号一样,手下力道也没个度,不断传出了与地面撞击的砰砰声。

徐尧珈忍俊不禁,低下头憋笑,似乎已经预见了周卓栩不多久后的惨状。

一条腿从周卓栩身后伸了过去,不大不小的力度踢了他椅子,同时那人也咳了声。周卓栩到底不是傻子,他朝后偏了偏头,看到小老板正抱着胸扫视全班,他赶忙收了球装模作样起来。

这倒是出乎意料。

注意到小老板靠近,她垂眼扫了两下题,笔尖洒脱地落下一个C。

铃响。

班级前排传出欢呼声,班上同学一个个地整理起了桌上的课本,别班着急的也都冲了出去,在十二班窗前留下令人艳羡的残影。

这时小老板走上讲台,班里各个区域均匀发出一阵哀嚎。

小老板也不顾这点杂音,气势尽现,她端着调道:“你们就缺这一会?这么眼馋别的班的那你们去啊,眼珠子长到别人身上……”

一众学生低着脑袋,教室里如同整齐队列着电量耗尽的机器人。

“最后说一点——”

小老板上身前倾双手撑着讲台,像是不满意班里的反应,她抬手敲了两下,强调道:“换座位。”

班里又骚动起来。

小老板又敲了敲讲台,高声喊着安静。

“按照之前说的,每排依次移过去,第一组换第二组,第二组换第三组,第四组换第一组,还是老规矩,最后一排不动。”

“还有,讲台旁边加两个位置,周卓栩你先坐过来,还有一个待定。”

一瞬间,周卓栩成了全班焦点,如同磁石一般吸住了所有人视线,大家目光中充斥的都是疑惑诧异。

然而最接受不了的还是周卓栩,闻言他不可置信地抬起了头,瞪圆了眼望向小老板,眼中满是不满抗拒。

是下意识的举动,他声音洪亮提出疑问:“为什么啊?”

小老板答道:“很多老师都反映你上课过于活跃,你懂吗,过-于-活-跃。”

强调的四个大字砸进周卓栩耳中,他有些心虚,可还想争论一番,正欲开口,椅子又被踢了一下。

是提醒更是劝阻。

这一脚力气不小,周卓栩椅子带人晃了一下,但同时也把他的不理智消了去,最后他悻悻垂下了头。

目睹了一切的徐尧珈微微侧头看去,盛桑屿面上平静,似没有一点涟漪的湖面,看不出分毫破绽,他视线投向前方,混迹在绝大多数人之间。

徐尧珈有些发愣。

她觉得这人好厉害,总能面不改色做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然后还能做得滴水不漏,完事后美美隐身。

让人非常不突出的突出本领。

盛桑屿依旧目视前方,摸索着纸笔抬手盲写了几个字,随后扯下往徐尧珈这一举。

徐尧珈眨了眨眼回神,给她看的?

她微缩着眼睛看去。

这写的什么。

……他字体是破碎风吗。

盛桑屿的字特别漂,每个笔画跟不熟被硬凑在一起的一样,乍一看不容易辨别。

她犹豫两秒,手腕一扭往过道丢了块橡皮,随后曲身俯下凑近字条。

字条也贴心地往她这靠了靠。

这是别吗…

别什么?

别看我!?

徐尧珈僵住,确认自己没看错后瞬间面上充血发烫,像有蒸汽一轮轮排班赶着冒上头一样,她感官顿失没法思考。不过脑的行为支配着身体,她直直地弹了回去,双臂在桌面叠起端正坐着。

什么啊……

难道自己真的看了很久?

很冒犯吗那自己好失礼啊。

可是自己真的是走神了又不是故意的……

各种思绪纷杂,徐尧珈脑中乱成一团浆糊。

最后拧着眉直念盛桑屿事儿精,祈愿他跟周卓栩一起去守护最好的讲台。

“小珈!”

周守知在第一排末尾的固定位置,看到赶着冲出去的徐尧珈连忙出声拦下。

“啊?”徐尧珈是一刻不想待在教室,她在后门外扒着瓷砖,探了个脑袋进来问着,“怎么啦?”

周守知看着她亮闪闪的眼睛笑了笑:“今晚聚餐,一会儿一起走。”

“阿姨中午说的?”

“嗯,打电话来了。”

教室里已经开始了换座位,小部分区域发生了堵塞现象,桌椅拖拉地面发出的沉闷难听声音让人心烦。

徐尧珈歪了歪身子往自己座位望了眼,那里挤满了人,不止换座位的,还有到储藏室丢垃圾拿扫帚的。

看到旁边那人还在座位上不疾不徐地整理,她心安地应了应。

周守知同桌已经走了,他拉开他旁边椅子示意:“坐会。”

徐尧珈摇头:“我吹吹风,坐着累。”

不消片刻她又嘿嘿一笑,卸下肩上的背带递给周守知:“包你帮我放着,压肩。”

还没递过包,徐尧珈余光就扫到盛桑屿挎着包走来。

她反应剧烈,手猛地缩回,包不稳地向下坠了坠,系在包上的胸卡绳垂落,周守知快反应地去接,然指尖刚勾到蓝色的胸卡绳,包就被徐尧珈抢先捞了回去。

胸卡被扯过,掉落在地。

徐尧珈没注意落地的胸卡,抱着包慌慌张张地躲到墙后。

“怎……”周守知捡起落地的蓝色小牌,询问的话还未说出口,就见徐尧珈弯着身子着急忙慌地跑向教室前门。

徐尧珈气乱了,蹲在门口闲置的桌子前心脏哐哐跳。和小老板宣布放学时她拿上包眼不敢斜直直往外冲一样,方才一系列举动都是下意识的反应。

躲盛桑屿跟躲长了八个脑袋十八条腿的怪物一样。

为什么躲,说不清,就是感觉碰面了头脑会格式化般空白,并且是她单方面的。

徐尧珈面儿薄,但凡有戳中她尴尬点的事发生,她巴不得当场消失,尤其对方若是不熟的人,她面上就和被凿开了个洞般难受。

盛桑屿转来已经有一周多了,而两人除了第一天叫错名字和今天一点小交流外,完全是零交集,即便是座位挨着也不妨碍二人对社交的冷淡。

徐尧珈探了个脑袋向后望去。

哪哪都没有盛桑屿的身影。

她松了口气。

过一晚就好了,俗话说时间会给予差记性人优待。

嗯,她说的。

她提了提搁在地上的书包。

书包仅离地不过一拳距离就又摔了下去。

——好重

二中就这特点,假期短作业多,每科老师都不心软,这来点试卷,那来点错题,假期等于在家自习。

徐尧珈包被课本塞得像块砖,又沉又硬,硬质的课本角在帆布的书包表面撑起几个凸点。

她从地上起身,书包伴随快且狠的甩臂在半空划出一道利索干脆的弧线。然而即便是提前预估了重量,还是轻视了知识的力量。

许是起身的不稳导致,书包重重地砸向后背,重量带来的惯性让她一个趔趄朝后坐去。

她正起了半身,脚底突来的滑步就让她预见了一会儿摔到地上会是副什么狼狈样。

然想象中的情景并未发生,她没有一下跌在地上,没有跟个翻面乌龟一样躺倒。身后一双手紧急扶住了她的双肩。

不过事发实在突然,最终连带着身后人一起摔去。

哐当一声,教室前门与墙壁撞击发出不小的声音和震动。

门回弹又被按了回去,身后那人结结实实撞到了门上。

徐尧珈有了后面人的缓冲,后背压着书包半躺半坐到了地上,头还垫在了身后那人的腿上,一点事没有,而身后那人则被枕着夹在了她和门中间,不能动弹。

一道闷哼在她头顶发出。

完了!

她双手支着上身,还没来得及回头,就听到一旁换了座位过来的周卓栩喊道。

“我靠!盛桑屿!”

听到那个名字,徐尧珈手一软差点滑下去,他不是走了吗!

脑袋下意识往后一扬确认身份。

身后那人也正低垂着眼眸睨她,他眼睛圆圆亮亮的,像是在瞪她,眉宇微微拧着诉说着不满。

我的天我的地我的舅舅舅妈大舅爷!

还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