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白雾老妪(1/1)
片刻,老者放下手中的烟斗,继续哼唱着那传遍燕地的歌谣,幽凉凄荡的歌声在空中飘响。
一旁高大的杨柳树枝头上群鸦相伴歌谣飞起,落下,老者歌谣之间夹杂着声声鸦鸣,尖锐刺耳。
也不知是歌谣凄惨,还是鸦叫之声难听,使着程星霄从内心深处就有一种深深的厌恶感想要喷薄而出。
原本将要正午的时光,此时却隐约有白雾显现,灰白之雾弥漫,慢慢的向着四周扩散开去,给天地胧上一层雾霭。
白雾弥漫,不似北地肃州一般寒冰刺骨,也不是如同水汽一般的潮湿感,而是没有任何感觉,干巴巴的,就好像只是在眼前笼罩了一片白纱。
这白雾本就不同寻常!
程星霄暗自想道,心中的警觉更加深了几分。
高大的杨柳树枝头,鸦群起起落落,伴随着刺耳的鸦鸣,仔细听去,鸦鸣之声更加尖锐、长厉,不似先前一般短促,好似在兴奋、喜悦。
白雾中高大的杨柳树的剪影配合上不断起落的鸦群的剪影,就好像不断伸长枝桠的妖魔,张牙舞爪的。
青骢马更加的惶恐不安了,程星霄只好不断地安抚着受惊中的青骢马,以免让背后的妖邪察觉。
中原九州地域广阔,即便是人文昌盛的元、灵、宁、云、青之地,中间也又众多灵山高岭纵横遍布,而州与州之间常常是由丛山峻岭、亦或者连绵不绝的山脉作为各州之间的分界线,因此,常常有野兽修炼有成而成妖兽,肆虐人族,亦或者有那些阴魂凝聚不散,怨气冲天的鬼怪妖邪霍乱生人。
作为紧挨北荒之地的燕国,妖邪鬼怪肆虐更是猖狂。
作为横野校尉的程星霄,一者保家卫国是为了抵御外敌,抵御来自周边其他国家的入侵;一者是保家卫国更是为了抵御肆虐不断的妖兽,并且需要常常深入丛林之中,配合军队击杀那些修炼有成的妖兽。
虽说程星霄只有通脉境中期的实力,但所练武艺皆是于战场厮杀磨练出来的,或许那种武艺没有名字,但却是实实在在的杀人技、灭妖技。
见那老者不答话,程星霄慢慢牵马循着道路向着白雾深处踱步而去,单手握着缰绳,单手背后握住枪杆。
还未走几步,便有一佝偻老妪自白雾中走出,老妪左手握拐,右手拉着一黄衣孩童,老妪的衣袍很长,遮掩整个身躯,满头白发用一木簪束起,完全是一副农家老翁的形象。
“哎呀,这位小哥可是要问路?”
老妪不急不缓地询问道,老妪虽佝偻着身体,声音却是中气十足;虽拄着拐杖,步伐却稳健有力。
而右手边的总角孩童也没有丝毫畏惧生人之感,不知是对外来之人的好奇,还是出于嗜血的渴望,程星霄看向那黄衣孩童,那黄衣孩童也直勾勾地盯着程星霄。
眼中没有丝毫孩童那纯粹的眼眸,只有如同针芒般的眼神。
“我这老伴啊,有些耳背,听不见声音,还请小哥见谅啊!”
“不知小哥可是前去那程家庄?”
“正是如此,不知前路可是那程家庄?”
程星霄立马停住,目光凌冽地直视着那布衣拐杖老妪。此时的他更加断定这三人都是妖兽所化。
在这天地之中,灵气遍布中原九州、山川湖海、东南西北四荒,天上地下,今古寰宇,无处不在。
灵气存在于这个天地之间,会自然的滋润、强化天地间灵长万物,但万物生来就是不同,每种生物都有不同的天赋,生来便会有他们的极限,寿命极限,生命极限,亦或者对灵气本身的适应限度,生物本身限制了它们对于灵气的吸纳程度,这便是他们的极限。
而人能够通过筑体、通脉、开窍来使自己身通天地,容天地灵气于身,使自己精气神统一,感悟天地,人本孱弱,无天地山川百灵之伟力,只能问诸于天地,加诸天地伟力于自身。
同时那些兽类想要强大也需吸收天地日月精华之灵气,来蕴养识海神魄,开启识海,此之为灵华。灵气滋养身躯,配合自身,激发各自的天赋,天赋先是外显成灵纹位于妖兽身体某处,这是受妖兽所控制的,通过继续修炼而内敛体内,形成骨纹,这便是灵纹之境。
随后便是壮大识海,蕴养神魂神魄,使之能够感悟天地,此之为开灵之境。
这是每一种生物的自发的行为,在先前并没有相对应的体系来衡量妖兽与人类的战力,于是人类便根据妖兽各个阶段不同的表现将之封为此三境,灵华,灵纹以及开灵之境。
开灵境的妖兽便能口吐人言,智慧不亚于人族少年,此后的境界便与人族修炼境界一般无二了。
而在人族修炼之法中,登上天梯便在芸芸众生之中便可闯出一番事业,因此人们也将其称之为先天之境,而天梯之下的准备境界便为先天之下。
天梯之上为超脱,超凡脱俗。
不入先天便是寻常人,生死皆在天地之间,唯有踏入先天,登上天梯,得到天地认可才能受天地青睐,增寿元,悟神通,求长生。
这是先辈筚路蓝缕所总结出来的求生之法。
倘若三人确确实实乃是妖兽所化,那能够化形的妖兽早已登上天梯,踏入先天之境,对于先天之下的人来说,挥手之间便是神通术法、天地伟力。
在这小小的燕国,便能选一上好山头,据山为王,号令百妖,又怎会独自下场,做如此勾当?
在程星霄的认知中,也只有对自己有着知遇之恩的乐信乐中郎将有着天梯境的实力,这便是燕国最顶尖的战力之一了。
而中郎将之下的各个校尉都有开窍境的实力,只有程星霄是个例外。
不过,虽然只有通脉境的实力,但凭借那不要命的风格,也足以媲美开窍境的战力,即使是在一起的同僚相互切磋中也不敢直面程星霄的锋芒。
再加上程星霄本身秘六品功法《血衣练煞决》的影响,雄浑的血煞之气练于己身,不光能够以内力覆盖伤口,减缓伤势,还能对敌人的伤口覆盖一层侵蚀效果,残留的血煞之气会不断的侵蚀肉体、内力、灵力。
浑身缠绕的血煞之气还是侵蚀敌人的精神,使他看到幻觉。
这在燕国也算是较为中等的武练之法,比灵七品的功法好些,但也不是什么稀罕货,只不过鲜有人修炼罢了。
血煞之气又怎会好修炼、容纳呢?
而这些妖兽或许只是灵纹境罢了,不然又怎会需要一场白雾来掩盖自身呢?
程星霄暗暗想道,虽说以现在程星霄的状况也只能对付一只灵纹境的妖兽罢了,三只,可如何是好。
不过,自己又怎能害怕呢?
不管是为了给程家庄人报仇,或者是给过路惨死于此的游人报仇,亦或者是为了斩杀那些祸害人间的妖魔。
曾经是一名军人的程星霄,即便付出生命的代价,程星霄也必须将那些妖魔斩杀于此。
程星霄目光凌冽,双眸微阖,双眼之间自由一股杀意盛放,而又转瞬即逝。
这便是程星霄能够修炼成功那鲜为人知的《血衣练煞决》了,血煞存乎于身,隐与心,能够凭借自己的意志不被血煞之气所侵蚀,眼眸张合之间,雷霆风云便起,便是堂皇大气,暴虐似虎、狂猛似狮一般的招式与心境。
“是呀,是呀,前边便是那程家庄了,不知这个小兄弟可是来看望什么人吗?”
这佝偻老妪不顾那横卧在青石上的老者,转身便拉着黄衣孩童向着白雾深处走去,一边走,一边看向程星霄,好像在示意程星霄跟上。
原本焦躁不安的青骢马不知为何,在那老妪来后,便安分了不少,但身在一旁的程星霄隐隐能够感觉到青骢马的四腿、躯干有着明显的颤抖。
“家中又阿姐远嫁于此,如今数载过去,也不知阿姐如今过的怎样,我记得这程家庄原来不是这样的,可是发生了什么缘故?”
“你阿姐可是庄子东头的铁柱一家?”
老妪边说边走,走过的路径被白雾深深覆盖,只留下一个深深的剪影。
程星霄连忙牵马跟上。
“正是,正是,不知这位大娘可知道他们的境况?”
虽说程星霄数十年没有回家,但整个程家庄的每家每户的位置都深深刻在程星霄的脑中,程家庄的东头乃是程家祖祠,周围是一片平整有序的广场,平时会有程星霄的二叔程仲德教授庄中那些小娃娃粗浅的把式,周围根本没有一户人家。
或许已经忘记了程家庄中的众人,但程星霄知道根本没有铁柱这一号人,或许唯一能够称之为铁柱的就是程星霄的二叔了。
在庄中,认识他的人都叫他柱子。
自己的二叔程仲德乃是庄中一把一的好手,平常带领庄中壮硕子弟上山打猎,抵御流窜的妖兽精怪,闲时教授一些武艺、招式,程星霄小时便是跟着自家二叔上山打猎、学习武艺,好不快活。
又传言说他出去闯荡,非但没有练就什么武艺,还拖着一身伤势,带着一个女子回来,那时的他也就弱冠之年,但程星霄重来没有见过自己的婶婶,每每问向二叔,二叔总是打着哈哈,不愿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