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二人的幸福生活(1/1)
烟火里的朝暮
六月的BJ,太阳刚爬过胡同口的老槐树,就把热气泼洒下来。邢成义每天清晨五点半准时醒来,地下室的窗户透着点灰蒙蒙的光,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生怕吵醒身边的王红梅。床头的粉白搪瓷杯里早已晾好了温水,是他前一晚睡前接的——知道王红梅早上醒了要喝水,他总记着这事。简单洗漱后,邢成义从铁皮衣柜里翻出干净的工装,又弯腰从床底拿出昨晚擦好的黑布鞋,鞋边还沾着点昨天处理鲍鱼时溅上的海水渍,他顺手用布擦了擦。正要出门,手腕却被王红梅攥住,她揉着眼睛坐起来,声音还带着困意:“今天你鲍鱼档早班,中午我值班,记得吃午饭,别又像上次似的啃凉馒头,处理鲍鱼费劲儿,饿着肚子没力气。”邢成义笑着点头,俯身帮她把滑下来的被子往上拉了拉:“知道了,你也别太累,素味斋端面时慢着点,速写本别总揣着,放宿舍抽屉里,省得磨坏了。”两人在门口匆匆道别,邢成义往金沙食府走,王红梅则回宿舍换衣服去素味斋上班。
金沙食府的鲍鱼档在后厨最靠里的位置,隔着一层玻璃,能看到前厅客人的身影。邢成义刚换好工装,就看见档口前摆着两箱新鲜的鲍鱼,外壳泛着青褐色的光,还带着海水的潮气。主厨莫师傅早已在那里等着,手里拿着一把小刀:“成义,今天客人订了十份鲍汁鲍鱼,还有几桌要蒜蓉粉丝蒸的,你先把鲍鱼处理干净,动作麻利点。”邢成义应了声,挽起袖子,从水箱里捞起一只鲍鱼,先用刷子仔细刷掉外壳上的黏液和杂质,再用小刀沿着壳边轻轻划开,将鲍鱼肉取出来,去掉内脏和嘴部,动作娴熟得像是练了千百遍。他处理鲍鱼的手法是莫师傅手把手教的,当初为了练稳手,他在宿舍里用土豆模拟鲍鱼,切了整整一筐土豆,手指被刀划了好几个小口子,现在终于能做到刀刀精准,连莫师傅都常说:“这小子,手上有劲儿,心还细,是个干鲍鱼档的好料子。”
后厨的风扇呼呼地转,吹不散满屋子的热气和海水腥味,邢成义的工装很快就被汗浸湿,贴在后背,额前的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滴,他也只来得及用袖口胡乱抹两下,手里的活却半点没停。处理好的鲍鱼肉要放进清水里泡着,每隔十分钟换一次水,去净腥味,然后用刀在鲍鱼肉上切出十字花刀,方便入味。忙到上午十点,第一批客人开始进店,邢成义就站在灶台前,等着给鲍鱼焯水、煎制。蒜蓉粉丝蒸鲍鱼要控制好火候,蒸久了肉质会老,时间短了又不熟;鲍汁鲍鱼则要慢炖,把鲍汁的香味熬进肉里,每一步都不能马虎。有客人隔着玻璃看他处理鲍鱼,忍不住称赞:“这师傅手艺真好,鲍鱼切得真规整。”邢成义听到了,也只是腼腆地笑了笑,手里的铲子依旧稳稳地翻动着锅里的鲍鱼。
快到中午十二点,邢成义才抽空跟旁边档口的同事换了十分钟,跑到食府门口的小摊上买了个肉包子和一碗小米粥。他蹲在墙角,三口两口就把包子吃完,小米粥喝得热乎乎的,才算缓解了半天的疲惫。刚要起身回后厨,口袋里的传呼机突然响了,是王红梅发来的:“我中午值班,给你留了两个素包子,放素味斋前台了,你抽空来拿。”邢成义心里一暖,给王红梅回了句“好,你也记得吃”,就又扎回鲍鱼档忙活。
另一边的素味斋,王红梅正忙着给客人端面。她穿着素色的工作服,头发挽成利落的发髻,手里端着两碗炸酱面,脚步轻快地穿梭在桌椅间。“您的面,小心烫。”她笑着把面放在客人面前,转身又去后厨端下一桌的菜。素味斋中午人多,她从十二点忙到下午两点,才终于能歇口气。她从抽屉里拿出给邢成义留的素包子,用干净的油纸包好,放在前台,又给邢成义发了条传呼,告诉他包子放好了,才端起自己的碗,匆匆吃了几口凉了的面条。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快,邢成义在鲍鱼档忙到四点多,才把今天的订单都做完,开始收拾档口。他把用过的刀具和盘子洗得干干净净,放进消毒柜里,又把水箱里剩下的鲍鱼换水养着,地面也用拖把拖了两遍,直到档口收拾得一尘不染,才脱下工装,换上自己的衣服。今天他下班早,想起王红梅晚上六点下班,就打算去素味斋门口等她。路过食府门口的水果摊,他停下脚步,买了一串葡萄——王红梅爱吃葡萄,上次她说过葡萄甜,他就记在了心里。
邢成义拎着葡萄,慢慢往素味斋走。胡同里的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路过之前租房子时看的那几家地下室,他想起当初和王红梅一起搬行李的日子,忍不住笑了笑。走到素味斋门口,还有十分钟才到六点,他就靠在门口的老槐树下等着,手里的葡萄用塑料袋装着,被夕阳晒得暖暖的。
六点一到,王红梅就从素味斋走了出来,手里拿着速写本,看到邢成义,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快步走过去:“你怎么来了?今天鲍鱼档不忙吗?”“忙完了,给你买了葡萄。”邢成义把葡萄递给她,顺手接过她手里的速写本,“累不累?看你脸色有点白。”“不累,就是中午没怎么吃好。”王红梅剥开一颗葡萄放进嘴里,甜丝丝的,“真甜,你也吃。”两人并肩往回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叠在一起,偶尔有风吹过,带着胡同里的烟火气。
走到半路,邢成义的传呼机响了,是向佳乐发来的:“晚上约了盛安、丹利和龙娟,去打台球,然后吃铁板烧,来不来?”邢成义转头问王红梅:“去吗?大家好久没一起聚了。”王红梅点点头:“去啊,正好我也想跟丹利说说话。”两人给向佳乐回了消息,就先回地下室放了东西,换了身干净衣服,再往台球厅走。
台球厅在胡同口,不大的房间里摆着两张台球桌,向佳乐和盛安已经到了,正拿着球杆练手。看到邢成义和王红梅进来,向佳乐笑着招手:“成义,红梅,快来!就等你们俩了。”魏丹利和康龙娟也随后赶到,康龙娟一进来就拉着王红梅的手:“红梅,好久没见你了,最近忙不忙?”王红梅笑着摇头:“还行,就是中午总值班,跟成义总错开。”几个人分了组,邢成义和向佳乐一组,盛安和魏丹利一组,王红梅和康龙娟坐在旁边的椅子上看着,偶尔给他们递瓶水。
邢成义打球的技术不算好,但很认真,每次击球前都要仔细瞄准,向佳乐总笑他:“你这打球跟处理鲍鱼似的,这么较真。”邢成义也不反驳,只是嘿嘿地笑。王红梅坐在旁边,手里拿着速写本,趁着他们打球的间隙,偷偷画下邢成义打球的样子——他弯腰瞄准,眉头微微皱着,阳光从台球厅的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的侧脸上,格外好看。康龙娟凑过来看:“红梅,你画得真好,把成义那股认真劲儿都画出来了。”王红梅脸一红,连忙把速写本合上:“就随便画画。”
打了一个多小时台球,几个人都饿了,就往胡同里的铁板烧摊走去。铁板烧摊在路灯下,摊主正拿着铁板铲翻炒着鱿鱼,滋滋的声音伴着香味飘过来,引得人直流口水。几个人找了个小桌子坐下,向佳乐率先开口:“老板,来两串鱿鱼,两串里脊肉,还有茄子和金针菇,都要特辣。”“我不吃辣,给我来两串不辣的里脊肉。”王红梅连忙补充。盛安拍了拍邢成义的肩膀:“成义,你现在在鲍鱼档,以后发达了,可得请我们吃鲍鱼啊!”邢成义笑着点头:“没问题,等我工资涨了,就请大家吃金沙食府的鲍汁鲍鱼。”
铁板烧很快就好了,几个人围着小桌子,手里拿着签子,吃得热热闹闹。魏丹利咬了一口鱿鱼,对王红梅说:“红梅,我听说素味斋最近要招收银员,你要不要试试?比端面轻松点。”王红梅眼睛一亮:“真的吗?我回头去问问。”邢成义也替她高兴:“要是能去当收银员,就不用那么累了,中午也能好好吃饭。”
吃完铁板烧,又在路边买了点水饺当夜宵,几个人就准备各自回去了。向佳乐和盛安勾着肩往男生宿舍走,嘴里还念叨着明天要去金沙食府看邢成义处理鲍鱼;魏丹利和康龙娟也挽着手回女生宿舍,康龙娟还在跟王红梅说下次要一起去逛街。邢成义则牵着王红梅的手,慢慢往地下室走。
夜晚的胡同很安静,只有路灯的光洒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王红梅靠在邢成义身边,手里拿着没吃完的水饺,偶尔喂邢成义一个:“今天真开心,好久没跟大家一起玩了。”“以后有空就聚,等你当了收银员,中午不用值班,我们还能一起吃午饭。”邢成义握紧她的手,脚步慢慢的,不想让这夜晚过得太快。
回到地下室,邢成义先去公共厨房烧了点热水,给王红梅倒了一杯:“喝点热水,别着凉了。”王红梅接过杯子,坐在床边,看着邢成义收拾东西——他把今天换下来的工装放进盆里,准备明天早上洗,又把买的葡萄放进搪瓷碗里,用清水泡着。“今天处理鲍鱼累不累?”王红梅突然问。邢成义回头笑了笑:“不累,莫师傅还夸我呢,说我处理的鲍鱼越来越好了。”“那就好,你也别太拼了,注意身体。”王红梅说着,从速写本里翻出今天画的邢成义打球的画,递给他,“给你,今天偷偷画的。”
邢成义接过画,仔细看着,画纸上的自己弯腰瞄准,眉头微皱,旁边还有几笔画的台球桌和向佳乐的身影,画得很生动。他心里暖暖的,把画小心地夹进自己的笔记本里:“画得真好,我要好好收着。”两人洗漱完,躺在床上,王红梅靠在邢成义怀里,听着他讲今天鲍鱼档发生的事——有个客人夸他处理的鲍鱼好吃,莫师傅还给他加了半个菜,还有他偷偷尝了一口鲍汁,特别鲜。邢成义讲得津津有味,王红梅听得很认真,偶尔插一句嘴,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人的说话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声。
聊着聊着,王红梅渐渐有了困意,声音越来越小。邢成义轻轻拍着她的背,帮她把被子盖好,自己也慢慢闭上了眼睛。梦里,他好像又回到了鲍鱼档,手里拿着刀,正仔细地处理着鲍鱼,王红梅就站在旁边,笑着看着他,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把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温暖又踏实。
第二天清晨,邢成义依旧五点半醒来,床头的搪瓷杯里依旧晾着温水。他轻手轻脚地起身,看着身边睡得正香的王红梅,嘴角忍不住上扬。新的一天开始了,鲍鱼档的活还在等着他,王红梅也要去素味斋上班,虽然白天依旧忙碌,依旧会错开,但只要想到晚上能一起回小窝,能一起吃饭、聊天,他就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他洗漱完,换好工装,在王红梅额头轻轻吻了一下,才悄悄出门,往金沙食府的鲍鱼档走去。胡同里的老槐树已经开始落叶,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他的身上,暖暖的,就像他和王红梅的日子,平凡却充满了烟火气,简单却满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