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1/1)
太师也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任九猿。
他随便找了个借口,让任九猿也出去罚跪。
剩下的学子彻底明白了,谁要是得罪我,谁就会被太师责罚。
不少人猜测起来我和太师的关系,对我的忌惮不知不觉间又多了几分。
讲学时,太师特意提起了一个年代模糊的轶事。他想听听我们对这个轶事的看法。那发生在京都百废俱兴的时候,其中有部分官吏已经青史留名,并且当中大多数都得到了升迁。仅仅是他们全都站队了丞相。
那年当权的执宰,为官极其贪财狠辣,雷厉风行。又正值陈国大兴兵争,往边疆陈兵十万。执宰以此为借口,大肆搜刮,将地方上老百姓的财物尽数劫掠。甚至公开在人流云集的地方,明火执仗,强取豪夺,数万百姓,无处控告。
执宰明明如此聚敛无厌,却多年不倒,并非因为他有多大的本事讨先皇开心,反倒是因为国库空虚,全倚仗得他敛财,才有军资,打赢开国之战。
学子们听完都默然无言,一时之间不知道是对是错。
历史,细小如尘埃,美到窒息,也让人不忍卒读。
夜深了,小菀突然一个人来到我房间,问了我一个让我无比奇怪的问题:“世子大人,你有心上人吗?”
我头也没抬回到:“有,她是卢府的千金。”
她沉默了一阵,一声不响地望着我。
“小菀,你有心事吗?”
“世子大人,那你对其他人的情感呢?”
“对你吗?还是对小雅?对于你们,我都是当作亲妹妹看待的。”
少女的心思更愁了,而我,关于这一点还是一无所知。又沉默了一会儿,她低声问我愿不愿意和她一起回北齐。
我摇头,说道:“小菀,我们哪都去不了,只能待在京都。”
她一声不吭,没什么可说的。她微笑着看着我,笑到一半,她又哭了。她解释道,她只是想家了。她问起我家乡的事。我告诉她,江南很美,那的云,像琉璃,那的花,始终在开。
“江南很美,没想到一旦离开了,就再也回不去了。”
一夜闲谈,夜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溜走了。
几天后,学院又变得不平静起来了,不断有人试图笼络我。其中竟然还有李贺袁。
李贺袁问我,是否注意到了学院里其他人对我的看重。我确实注意到了,而且有所了解。
他还告诉一个让我惊讶的事:“池公子输给你之后,并没有打算就此收手,他还是在谋划怎么除掉你呢。”
我无比惊愕,但并不意外,池峪得绝不是那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人。
我的心里又卷起一片海,一直静不下来。
他还想和我谈更多,他跟我约定:“下次休沐日,我想邀我严公子一起去西市喝酒,并且只能有你我二人。”
我很想去,不过我实在有事。
我正为难时。李贺袁补充道:“你不是想扳倒池峪得吗?我可以帮你,这是唯一的机会。”
话轻飘飘的,份量却沉甸甸的。
不知哪来的一个学子,故意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严公子,我想在你的桌旁坐一会,可以吗?”
“公子请随意。”
他没有着急坐下,两眼却与李贺袁对视了许久,明明两人没有对话,我却感觉好吵。没等到他坐下,先拿起了桌上的一本《论语》。小心翼翼地翻动起来,不动声色。仿佛在等李贺袁的离开。
“范公子,你也有事来找严公子吗?”
他头也没抬,回道:“李公子,我的事不急,你们先聊。”
李贺袁意味深长拍了拍我,知道不能再多说,就收住了话匣。
“严公子,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在下就先告辞了。”
说完,李贺袁就离开了。
那个学子一见李贺袁离开了,立马接上话:“在下范守克,太子门生,久仰严公子大名。”
我客气回答:“不敢当,不敢当。”
“李公子刚才说的话,严公子最好一句也不要信。”
这又是一个最神秘的对话。我的思维又破碎得像泥土一样。
范守克手指摸索着书卷,补充道:“你也是太子门生,既然你我同是太子门下,池峪得的事,太子自然会帮你解决,你不用求助于别人。”
“那多谢太子。”
他的话,像巷口抓不住的风一样,我不敢轻信。
范守克说道:“听说你和卢公子以兄弟相称,以后我和严公子能否也以兄弟相称。”
“范公子说笑了。我不过一个小族,配不上和范公子兄弟相称。”
“无妨,我从来不在意你的出身。”
“范公子说笑了,没必要拉低自己的身份。”
范公子失望地看着我,看不出喜怒。
范守克为什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我赢了池峪得的时候来,他的城府,难道会比太子少吗?
白天的事一直困扰我到晚上,我蹲在床上时还在思量索,小雅一个人坐在案几前的一张椅子上缝着衣服。穿着和我初次见面时的墨绿长裙。纤纤玉手,不停忙碌着,她仿佛很享受现在的日子。我有点困了,不过我却没有一点睡意。
无所事事,我无意间问起她的往事。她说她是在他哥哥死后来的京都。年轻的时候,她曾经想当绣女。但最后,不得不向现实妥协。
来京都谋生,她并不后悔,因为如果不来京都,她早饿死了。并且在母亲死后,她感到江南的家已经再无牵挂了。
“令堂去世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几个月吧,那天让世子大人操心了。”
难怪那天小雅哭得很难过,还是世事无常啊。
小雅低着头,低声说道:“现在我已经无牵挂了,我唯一牵挂的,只有世子大人了。”
我们像两个相互取暖的流浪客,在如此繁华的京都却只能相依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