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1)
自从让池峪得当众吃瘪后,学堂的氛围也发生了微妙的改变。
就算以前再对我如何不屑的学子也开始有了几分忌惮。
也偶尔会有零星的学子拜会我,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是福是祸。
而池峪得却和以为一样,总是用冰冷的目光盯着我,刺骨的寒意,从他的眼眸中不加掩饰地露了出来,仿佛能杀人一样。
“严兄,可以借一步说话吗?”
卢怀方仿佛压着事,必须一吐为快。
“不知卢兄突然找我,所谓何事?”
卢怀方脸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愤愤地说道:“严兄,你昨天去大理寺见郝昭仪,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不亏是京都大族,手眼通天,果然什么都瞒不了卢怀方,我前脚才进大理寺,卢怀方后脚就知道了一切。
我只好无辜地回道:“让卢兄费心了,不过是件小事。”
他白了我一眼,说道:“严兄,别瞒我了,西市大案是不是和你有关?”
“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卢兄。”
换成以前,卢怀方肯定会怀疑我能否应付得了。可自从发生了池峪得的事后,他已经完全相信我的能力。
他不停地摇头叹气,缓缓才说道:“一旦局势失控,记得一定要来找我,放眼整个京都,也只有卢家能帮你了。”
我点了点头,感受风拂过眉间,和卢怀方相处终于有了短暂的惬意,恍惚间,时光又偷偷溜走了,慢慢将时间调成惬意的模样。我一个人难得能喘口气…
卢怀方嘿嘿坏笑道:“严兄,下个休沐日你有空吗?”
“怎么了?”
“小妹难得有空邀请你去城南看庙会。”
“行啊。”
我恨不得立马陪她去城南看庙会。
可我又突然想起严子毅也和我约好了时间。
但我还是咬咬牙,补充了一句:“卢兄,白天我还有一些事要处理,逛庙会时间就定在晚上行吗?”
“行。我家小妹无论多久都愿意等严兄。”
卢家千金的笑魇又开始浮现在我眼前,任何关于她的小事,都足够让我开心一整天了。
太师如常来到学院,刚坐到书桌,目光就不停在学院四处打转,明眼人都知道,太师又有股怒气要发作了。
学院欢笑声瞬间收敛了不少,不少学子们都变得安分起来了。太师的威严可见一斑。
太师扬了扬下巴,沉声说道:“所有人都坐回位置,授课快开始了。”
交谈声立刻停了,学子全都识趣地回到了位置,仿佛之前的惬意的时光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太师站起身来,向前走了几步,锐利的目光扫过着台下学子。直到落在了池峪得身上。目光变得奇怪起来。
他低沉对池峪得问道:“峪得,我要令尊监督你背诵论语,你今天背完了吗?”
在众目睽睽之下,就算是池峪得也只能尴尬地摇头。
“那好,你现在就给我出去罚跪,今天之内不准踏进学院半步,跪到你背完为止,谁来求情都没用。”
池峪得的脸色更显难堪,瞧着池峪得的难堪样子,其他学子全都默不作声,低沉着脑袋,大气不敢喘一口。
不知道是为了给我出气,还是其他原因。
太师又将怒火撒向了任九猿,他对任九猿质问道:“九猿,昨天的讲学,你听懂了多少?”
任九猿连头都不敢抬,许久才回到:“学生都懂了。”
“懂”的尾音还有点发颤,比上坟好不了多少。
大家都听出来了,任九猿没有听懂上次的讲学。
太师沉着脸,径直走到任九猿面前。
“你说你懂了,那昨天的策问,你来讲一下你的见解。”
任九猿这次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像一只被阉了的公鸡。
太师的戒尺,狠狠抽在了任九猿的脸蛋上,满脸的横肉挤出几道干巴巴的印子。这是入学以来很少发生的事,我很少看见太师用戒尺打过学子,任九猿的脸上里又露出不服的神情。
“老夫讲学五十载,极少用戒尺,一旦用戒尺打学子,那就是老夫对这个学子失望透顶的时候,无论是翰林院的庶吉士,还是当朝的宰相,他们之中有不少是老夫的学生,你们大可问问他们,哪几个被老夫用戒尺打过?几年前,有个庶吉士求老夫办事,但老夫直接了当拒绝了他,只因他是老夫最失望的学生之一,老夫清楚他的为人。”
众人无比惊愕,仅仅只是策问不懂,哪至于招来这么严重的后果,除非…,大家只是嘴上没说,心里却很明白。众人不约而同看向了我。忌惮在不知不觉中又涨了几分。
“赵廷之,你来说说。”
太师又把矛头对准了我的另一个对手。
赵廷之猛得抬起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嶙峋的背影,连我都没认出来,他仿佛一天之内老了好多岁。
太师死死盯着赵廷之看了很久,没有说话。
大家也根本没想到赵廷之会回答不上来,以赵廷之的学识,回答策问这种简单的问题应该是轻而易举才对,现在却哑口无言,像换了一个人。
再迟钝的学子也看得出,赵廷之有心事。
太师不想再为难赵廷之,又看向了萧谟柯。
“萧谟柯,那你来说。”
萧谟柯也没能逃过太师的责问。
只能硬着头皮回答了一点。
太师看上去很不满意,对着赵廷之和萧谟柯,尖喊道:“赵廷之和萧谟柯,你们两个给我到后面面壁思过,今天之内不准上来听课。”
接下来,学院但凡和我有嫌隙的,无一例外都没幸免于难。
太师一一问他们经文和政论。
学院安静得只能听见喘息声。
所有人都暗自替自己捏了一把汗。
不经意间,二皇子又在扭头偷看我,看不出来二皇子是怀着怎样的心情。
风划过学院,明明凹凸不平的学院,现在却像个空旷的平原一样,任由寒风飘过,学院里的每一个人都感觉到了风的寒冷。
风很凉也很刺骨。太师的嗓音隐藏在风里,就像在有人在远方的山的一头吆喝一样。
吆喝声混合着风声,飘得很远,很远,我仿佛身处一个广阔的平野一样,虽然我吹不到风,但是平野上的风眼却是以我为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