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1）
卢怀方严肃对我说：“严兄，事情我已经打点好了，如果你现在回江南，我卢府护卫会一路护送，绝对会保证你安然无恙，不过…”
“不过，小妹的婚事，就因此作罢了吧。”
话说到这，卢怀方其实已经觉得我没有赢池峪得的胜算。
“你不用担心我，这十几年光阴，严氏族长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也该回报他了。”
卢怀方看着我，夜色沉沉，月色逐渐弥漫，疏星寥落，沉潜于夜色下的，是盏盏灯火。所有夜景，都笼上意境美。
时间不早了，卢怀方行礼告退，独自回他皇城的住所。
我细观我书籍的堆放，果然，没有一点要收敛的味道，它比之前更乱了。
“小雅，你过来。”
小雅走了过来：“世子大人，有何吩咐。”
“你给我找块坚硬的石块过来。”
小雅诧异看着我：“啊？世子大人，这是要干什么？”
“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不过想找个东西防身罢了。”
小雅虽然不太相信，可她还是照做了，长久的相处，已经形成一种默契。无论我想做什么，她都会无条件的听从。
夜晚的风，更凉爽了。繁星点缀下的万家灯火，别有一番韵味，浮世三千，我在找我的归途。
这次，连董孟卿都不敢来了，任九猿赤裸裸的赶走了要和我搭话的董孟卿，取而代之的是满脸讥讽的池峪得。
“严公子，别来无恙。”
我不加予理会。
“就一晚时间，卢公子的话，你应还没忘吧，如果你现在回江南，我卢府护卫会一路护送，绝对会保证你安然无恙。”
果然，我的一言一行，都被池峪得监视着，我府上，不止有太子耳目，甚至还有池峪得的耳目。
“池公子，如果只有挑衅和恐吓，你不必继续白费力气了，我完全不在意。”
“严子恕，难道现在你还心存侥幸吗？或者说，我需要先拿董孟卿开刀。让你看看我的手段？”
池峪得连指尖都泛起了血色：“可是，董孟卿对你哪有忠心可言，他不止求过你，他还求过我，求过赵廷之，他是走投无路才不得不求你罢了，你信不信，我只需说一句话，就能让董孟卿像黎显举一样，毫不犹豫的倒戈相向，众叛亲离，身败名裂？”
我在喧嚣处安静听着，董孟卿的往事，像条缝，一点一点漏出来了。
“我不是以下人角度对待学子的，他忠不忠心，我没有兴趣，你如果想对付董孟卿，请随意，他对我不过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棋子罢了。”
与我为伍，董孟卿应该知道他迟早是会有这么一天的，我以前提醒过他，他如果没有听从，那身陷两难也是自作自受。
他不屑一笑，说道：“有意思，太有意思了，严子恕，你真是完全让人看不懂。”
他对任九猿吩咐道：“把董孟卿叫过来。”
我听到有窸窸窣窣的行走声传来，学院又开始显得昏暗起来，一切都仿佛都没有了生气，一种不可名状的窒息感，在弥漫着。
池峪得没有了之前的急切，反而陷入了长久的思考，他一时严肃，又一时欢笑。似乎在构想一件有趣的事。
董孟卿一到，池峪得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董公子，听说你来京都时，只带了几件薄衣，甚至连给车夫的钱都掏不出，真是多亏了有宫里的公公帮你垫付啊。”
董孟卿紧张不安起来，迟疑的问道：“池…公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怎么知道？你的一切我都知道，包括你带了哪些书，见过哪些人，甚至你家里面的琐事，我全都知道。”
空气中窒息的气味还不但没有散去，反而又断断续续开始加重。
“董公子，听说你父亲出事了，我想了一晚上，我觉得我可以帮你，不过，你要向太师检举严子恕带刀进入学院，意图对二皇子图谋不轨。”
池峪得的话铿锵有力，刺杀二皇子，是诛九族的重罪。
董孟卿连池峪得的眼睛都不敢对视，却还是倔强的拒绝了池峪得。
池峪得没有生气，继续说道：“我可以救令尊，同样也可以害令尊，听说令堂多年前已经去世了，你的弟弟妹妹现在又很年幼，你指望谁来照顾他们呢？严子恕能给你什么？董公子，你再考虑考虑清楚。”
董孟卿瞬间崩溃，不顾羞耻地哭泣，绝望的求道：“池公子，我家只有…父亲这个顶梁柱了，求求…你，放过他，小弟和小妹不能没有父亲照顾，我随便由你处置。”
“我不要你的命，只需要你检举严子恕，我保你相安无事。”
董孟卿犯了难。他一点没变，天真单纯，不计后果。终有一天会因此伤的遍体鳞伤。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池公子，国俊排名第三十八的学子才刚死，没想到池公子还不肯收手，董公子，令尊要是出了什么事，你可以学学国俊的做法，皇城里自会有人为你出面。”
池峪得恼羞成怒地对任九猿下令：“一派胡言，九猿，打他嘴。”
正当任九猿要向我挥手时，池峪得凶狠的拉住了他，骂道：“蠢货，我叫你打他吗？我叫你打董孟卿的嘴。”
池峪得气愤的对我解释道：“严公子，你不要血口喷人，国俊的死，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哈哈哈，我可没说。”
“哈哈哈，严公子话外之音谁听不出来。”
池峪得终于恢复了冷静，他望向一点一点流淌的光线，笑着说道：“严公子，既然董公子是你的人，我就不为难他了，我先告辞了。祝你们好运。”
董孟卿泪如雨下。
他抽泣对我说：“完了，一切…都完了，严公子，我该怎…么办。”
“你警告过你的，你现在检举我，还来得及。”
越到紧张的时候，我越开始怀念江南，点点渔火，烟雨老巷，闪烁着江南的碎片，拼成江南游子乡愁，为何不回江南呢？因为功名未建，誓不回乡。
窗外暮色正浓，我看着惨白的手，我确实没有把握，青墙黛瓦，依旧还是一眼望不见尽头。再高明的棋手，也不可能保证一招毙命，何况棋逢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