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1)

最近的一切都发生得过于突然,甚至有点让我疲于应付。

“卢兄,我想打听一下关于任九猿的事。”

“任公子啊,他是将门之后,这次征战的十九个大将,其中一个,就是任九猿的叔叔。学院充当护卫和打手的学子,一般都是将门之后,他们自幼习武,又有机会和京都贵族接触,因此,京都将门都是合适的鹰犬人选。”

“你上次那个护卫呢?他呢?”

“你说卢子熹啊,他不是将门之后,他是家父的义子,也算我从小玩到大的挚友。”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回头看,那林林总总的事让我身心俱疲。我知道,人在回忆一些琐事的时候,都是对世间冷暖无计可施的时候。

黄昏时分,赵廷之久违的找到了我。他好像想对我说很多话,千言万语最后到嘴边,只有短短一句:“严公子,我虽然讨厌你,可我还是想劝你一句,趁现在什么都没有没发生,你还是趁早回江南为好。”

“赵公子,我虽然不清楚你在害怕和忌惮什么,可是我并不会回去,山高水远,来日方长。”

“疯子!你就是个疯子,你以为你赢了我,你就能赢池峪得吗?我在学院里什么也不是!同样,你在学院里也什么都不是!”

“哈哈哈,我世子的身份让你见笑了,不过,我从来就没想过靠江南那些老东西,我甚至以我世子的身份感到耻辱,以后,我也并不打算依靠世族。”

他的腰压得更弯了,发疯大叫:“严子恕,没了世子的身份,你来京都都难,不靠世族,你以为你能走多远!”

同行的董孟卿安静的听着,代替千言万语的,只是浅浅一句:“严公子,我相信你。”

我这一辈子,无数次在家族无端挨过家法,家族从上到下没有人喜欢我们兄弟俩。可我向来不服输。他狂任他狂,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

往后的几天,都有短刀静静的出现在我书缝里,我拒绝了卢怀方要丢掉我短刀的建议,已经没有必要了,慢慢等待结果就好了。

迟早有些东西会在沉默中爆发。

终于,太师找到了我。

他不带情绪的问我:“有学子说你带短刀来学院。”

他见我没应话。

他继续说:“如果你遭遇了其他学子的为难,尽管可以和老夫说,老夫虽然老了,可是老夫不瞎,学院里,老夫已经察觉到有一些事在发生。”

现在告诉太师真相,或许能避免情况恶化,可这不是我想要的,这不仅辜负了卢怀方,辜负了赵廷之,还辜负了我。

一盏白茶喝尽,我依旧没有反应。

太师没有斥责我,反而提醒我:“以后注意点,之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你回去吧。”

他态度和蔼,仿佛洞悉了一切,眼光投向学院角落,恰如夜色下的黑猫,表象并没有缠住他,太师依旧像尊古佛,洞悉了一切。

一脚飞踹踢翻了我前排学子的木凳,不出意料又是池峪得。

“严公子,你好像被告密了。”

我头也不抬。

“严公子,不要担心。我已经知道告密的人是谁了。”

他神神叨叨,指着前排学子对我说:“就是他,黎显举!”

“别在威胁他了。”

“不是的,是他自愿的。”

任九猿粗暴将黎显举提到我面前,一屋的风雨味,涌了进来,那停留在众目睽睽之下面前的黎显举,目光呆滞木讷,我从未见过他这种模样,他在害怕。七魂六魄仿佛飘到了远方,只剩他的躯体在学院里。

“是,是…我干的。”

“我没兴趣追究这个,不必为难他。”

凉风微微,在学院晃动起舞。学子腰间有风,眼里有风,胸中有风,风,无处不在。混合盈充着学院。

“黎公子,你要是像条狗一样,求我,我说不定会原谅你。”

他把黎显举推到我面前:“来,打他一巴掌,打他一巴掌,说不定我就原谅你。”

黎显举害怕的看着我俩。

我叹了一口气,说道:“池公子,这是我俩之间的事,放过黎公子吧!”

“严子恕,你以为你是谁呀?好大口气,你敢命令我,你算什么东西?”

他恶狠狠推倒了黎显举。

对我大叫:“严子恕,你什么都不敢,只会装模作样,你敢拿起刀!对着我吗?”

黎显举趴在地上一动未动,电光火石之间,太师出现在了我俩面前。

太师训斥道:“你们在干嘛?这是谁干的?”

池峪得恭敬回到:“是任九猿和黎显举打闹,任公子不小心推倒了黎公子,黎公子,你没事吧。”

太师扶起来黎显举,等待他的解释。

黎显举脸上挂起一个不自然的笑容,没有多说什么。

风拂过,醉醺醺的,像大醉一场。

任九猿对黎显举行礼,说道:“黎公子,在下多有得罪,请见谅。”

“没事,我没事。”

太师冰凉的眼眸瞥了我一眼,想从我眼里,确认发生的一切。

可我没有反应,因为黎显举自己都没有任何反应,我能有什么反应。如果连他自己都放弃自己了,我也没必要为他出头了。太师眼见无法改变什么,只好狐疑地离去,我心里却思索别的事着,每个冬天的句点,都是冰和雪的牺牲吧。

池峪得反而笑得更肆意,嘲讽道:“你想太师为你出头?你又没有证据,你能奈我何?你拿刀进学院却是铁证,你对我心怀不满,想用刀杀我,他们都可以作证。严子恕,我会让你身败名裂。”

“池公子,要不要打个赌,谁会身败名裂。”

“好,我和你赌,严子恕,我会让你清楚,你只是个蝼蚁,如果我想捏死你,轻而易举。”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任九猿又想伸手打我,池峪得阻止了他:“太师现在看着呢,今天到此为止。”

他笑眯眯转头:“严子恕,我等你,你迟早会像条狗一样,来求我的,我听你们族长说过,在江南,你曾经像狗一样向他求饶过。”

任九猿和池峪得的鹰犬肆无忌惮的大笑,像听玩笑一样。因为大家都清楚,我是个江南的小族,掀不起什么风浪。

“整个学院,冲着我的面子,有谁敢靠近你,你要知道,你的世族,和你一样,不值一提,哈哈哈。”

任九猿也挤出得意的大笑。

“池公子,在下世子的身份,让你见笑了。”

“严子恕,你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到现在你还抱有幻想吗?你听着,你是斗不过我的。”

我心如止水,平静看着他们,安心去等待着冰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