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狂飙（1/1）
一刀扎下去，韩锋却只是面部稍微有些扭曲还表示要更深一些，杨谋心说不愧是手枪上都刻了狠字的狠人便将匕首稍微向内推了些许。不成想，韩锋仍是以眼神示意继续，杨谋只好用力把匕首扎得更深，忽然杨谋心里咯噔一下——扎到骨头了……
韩锋终于说了句停，现在的他牙关咬紧一口钢牙都几乎要咬碎，但他还是艰难地开口指导杨下一步。
“左移几厘米。”
………
“上移几厘米。”
………
“好了现在挑起它。”
整个过程实际上连一分钟都没有，可无论是韩锋还是杨谋都已是满头大汗。黑色的鲜血顺着匕首缓缓流出浸透了韩锋上衣的大块，还好那块地方没有主血管，不然流血都能放干韩锋。
而挖出来的东西竟是那几根之前留在血肉中的“手指”！这几根手指延伸出长长的丝状物，深深根植在韩锋血肉内部，杨谋怀疑是这恶心的东西干扰了神经进而控制了韩锋。
L飞速将这些样品存入低温容器中，杨谋则开始使用医疗箱中的绷带给韩锋包扎。死夜时代唯一一个好处是不怎么用担心伤口感染的问题，再加上野虎本身自带定时消毒功能，感染的问题倒不用担心。
完成这一切后，韩锋竟又昏过去了！
将样品用镜头仔细打量的L忽然道：“果然如此么，你们看比对结果。”它在车顶投影出一段视频。视频中的内容正是那些已被炸毁的幽灵车，但与杨谋等人之前用车载摄像头看到的画面不同的是这个视频较为清晰，而且拍摄的镜头明显是在主为快速靠近幽灵车们。
“这是自杀无人机传输过来的视频，你们看，这些车里面明显有什么东西。”
L说罢放大视频中的一个角落，那是一辆没了引擎仍在奔驰的幽灵车，画面上可以清晰地看见它的车身像是被某种黑色菌状附着了，爬满了类似植物根系又或者动物血管的东西。
这简直就是毒液啊！杨谋看了视频心想到，而那些黑色物体与韩锋身上挖出来的东西如出一辙。
“该死！现在cat离我们只有1.2km了！”紧握方向盘的陈弘看着仪表盘上显示的数字心中难免焦急。
如果将这辆野虎类比为一只装甲犀牛，那陈弘的cat就是迅捷的猎豹，因为cat本身就是由跑车改造而来的。在速度上，那些报废的车被附身后都能追上野虎，更何原本速度就快于穿梭者的cat?
然而在那些幽灵车追击穿梭者时，cat却一直躲在后方，再加上被控制的韩锋神不知鬼不觉地使用了昼灵，所有人都忽略了它的存在。现在的结果就是所有自杀无人机都被骗出去了，车上几乎没有任何远程反制措施了！
“不好，我收到了cat的车载武装系统正在启动的信号！RRA—05被激活了！”L的机械式声音竟带上了一丝惊恐。
杨谋虽不知这所谓的RRA—05是什么东西，但都听到武装系统启动了，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啊！
cat毕竟不是野虎这种运输特化的“货车”，它是配备了相应的武器装备的，更不用说因陈弘的个人原因（火力不足恐惧症），cat上安装的尽是些大杀器！
“什么！?”陈弘听了L的汇报是又惊又气，他问道：“以这辆车的装甲能否抵挡RRA系列火箭炮的袭击?”
“如果是其它型号的还有一丝可能，但你忘记了——05系是穿甲能力特化的！这还是你自己当时死皮赖脸的要汉克给你安装的。”L无情地掐灭了陈弘的最后一丝希望。
陈弘气的想骂娘，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在车厢的杨谋现在是知道他身边这群人是什么家伙了——tmd这群人都是究极暴力恐怖分子啊！连核弹都能搞来说炸就炸，各种要命的武器更是层出不穷。
野虎早已到达它的设计极限速度，也亏得这条高速公路都是被清理过的，不然开这么快就是在找死。即便如此，车内的人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显示屏上cat的信号渐渐逼近。
“1.1km。”
看着显示屏的距离播报，杨谋的心率飙升到了极致，这时一只手却搭在他肩膀上，杨谋转头看去：韩锋不知何时又醒了。实际上，韩锋仅仅昏迷了一分钟多，现在情况却已恶化到几乎无可救药的地步。韩锋沙哑地开口道：“扶我起来……”
杨谋点点头扶起虚弱的韩锋，韩锋站起后却只是拍拍车顶的某个位置，随即车厢内侧一个暗格缓缓打开。
在韩锋的示意下，杨谋将手伸入暗格想拿出里面的黑色大手提箱，不料这玩意重得吓人，杨谋用双手才勉强把它拖出来。
“这……”
打开手提箱后，一把电磁狙击枪静静陈列在杨谋面前，散发着神秘而冷峻的光芒。枪身整体呈流畅的流线型，表面那层特殊的能量涂层，不断闪烁着流动的蓝光，仿佛蕴藏着无尽能量。
枪口处，独特的电磁加速装置如同一头蓄势待发的猛兽。这种电磁推动的枪械摒弃了传统的火药发射方式，利用强大的电磁力推动特制的子弹，能瞬间将子弹加速到超高速，极大地提升了射击精度和射程。
枪托部分，完美贴合人体工程学设计，能提供舒适且稳定的支撑。旁边还镶嵌着一块微型智能显示屏，实时显示着枪械的各项参数，如电量、膛内温度、目标锁定数据等。
整把电磁狙击枪宛如一件艺术品，唯一的问题是……这玩意的口径也太吓人了吧！看那枪管，杨谋估摸着都能把自己三根手指塞进去了，这东西与其说是狙不如说是炮。
正火急火燎的L看到韩锋掏出这么个“宝贝”也是大喜过望，它惊道：“ETG—50?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驾驶座的陈弘自然也看到了，但他没有像L那般乐观而是问道：“老韩，你现在的状态还能打狙吗?”
韩锋只是用低沉的声音执拗地说道：“我没问题，你把后窗打开就行。”
后车窗缓缓降下，可以说是冰冷刺骨的寒风灌入车内，极短时间内的温度变化让杨谋身体开始打颤，更要命的是空气中夹杂着大量不可见的颗粒物，每次呼吸都是对肺部的一次折磨。
杨谋戴上车内配备的呼吸过滤面罩，使出浑身解数才艰难将这把电磁大狙架上后窗。
“RRA系列火箭弹都是热源锁定追踪，而05型的极限锁定范围大概是700米。现在cat距离我们大概1km左右，若cat不改变速度，根据我的计算，最多两分钟我们就会进入火箭锁定范围内。”生冷机械的专业汇报表明L的专业人格（机格……）再次上线了。
韩锋没有多说什么，他抚摸着怀中的老伙计开始进入状态如同老僧入定。有那么一瞬间，杨谋几乎以为眼前这个架狙的男人是一尊卧倒的石像。
曾几何时，狙击手在战场上是足以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神出鬼没的隐秘性再加上露头就死的精确点杀让他们被称为战场上的死神。在缺少掩体的地带，一位狙击手甚至可以拖住一支几十人的队伍。
那些著名的狙击手的战绩往往都十分惊人，他们甚至可以在一场战役中独自狙杀200多人，而著名的芬兰白色死神一生击杀总数更是达到吓人的542人！
然而在杨谋生活的时代狙击手便已出现颓势，由于热成像技术的成熟和无人机的广泛运用，狙击手已很难在大规模战役在中发挥作用，但这并不代表狙击手失去了用武之地，在环境复杂的小规模冲突和斩首关键人物的行动中狙击手仍能发挥出巨大作用。
ETG—50有效射程可达1.5km，其为专业的反载具武器，其特制的穿甲弹在电磁推动下加速后的威力足以击穿脚下这辆穿梭者，可以说仅需一发子弹就能让cat彻底解体。
在一个完全称不上安稳的平台上狙击1km外高速移动的物体可称不上容易，游戏中狙击手只要把准心对准敌人就能命中，可现实中的狙击手要考虑的可就多了，风向、抖动、弹道下坠等综合因素都能导致“猎杀”失败。
但在荒原小队中，从未有人怀疑过韩锋的命中率，他说自己可以打中就一定能打中，只因为他叫韩锋。
扳机扣下，穿甲弹在电磁推动下层层加速再顺着膛线射出，宛如一声炸雷，巨大的后坐力让这辆几十吨的装甲车都为之一颤！
但这一发并未命中，那颗子弹像一道闪电几乎贴着cat擦过去，远远望去公路上的沥青飞溅而起，宛如被陨石砸中，一个几十厘米的大坑霍然出现。
陈弘见此情形扼腕叹息道：“差一点！没事，老韩我们相信你。”
然而杨谋却注意到韩锋的状态已十分差劲，他的脸色惨白，握住枪托的左手颤抖不止，刚刚用绷带包扎的伤口仍在向外渗血，纯白的绷带已变为一片血红。
杨谋试探性地问道：“你没事吧?”但说完这句话杨谋就觉得该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都这样了还能没事?
韩锋没有表示什么，因为他向来擅长忍耐和等待。寒风像刀子般刮过他的疲惫不堪的身体，同时也在摧残他的意识令他精神恍惚，但他不能在此刻倒下！
在那个混乱的时代，大国小国间相互辄扎战火连天。作为佣金最昂贵的雇佣兵之一，他穿梭在各个残垣断壁的战场上将目标和载具同时摧毁。他早已记不清自己扣下这个扳机夺走过多少人的生命了，事实上自死夜时代到来，他几乎没再用过这把毁灭性武器，但这次开枪不再是为了那无用的佣金，而是为了送一群人回家！
在那摇晃之间，他已锁定目标！
该结束了……
突然将扣下扳机的瞬间，一股钻心的剧痛袭击了他，毫无防备的他顿时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同时也失去了对准心的控制！
子弹再次擦过那个尾随在后的死神……
发觉韩锋突然再次失控昏迷，杨谋赶忙将他拉过来，同时杨谋还注意到韩锋肌肤下的未去除彻底的黑线不再隐藏而是根根暴起，像是一条条游蛇。
是它们再次影响了韩锋！
“WCTMD! L，你来驾驶这辆车，老子今天非把那玩意打成渣子！”陈弘怒吼道，他看了韩锋的情况是彻底被激怒了！
“ETG—50的装载子弹仅有五发，现在cat距离我们仅有894m，你可没时间装填子弹了。”L提醒陈弘道。
陈弘来到车厢端起ETG—50，开始瞄准时却惨叫一声：
“老韩，你这枪的倍镜怎么没有智能辅助瞄准啊?！”
在射击这件事上，韩锋是个相当纯粹的人，他向来讨厌所谓的AI辅助瞄准，因为这些低劣AI不仅没他自己射的准，反而还会影响自己发挥。
“不管了，老子还不信了！”
陈弘心一横，开始搜寻目标，然而倍镜中的cat飘忽不定，陈弘开枪完全没把握。本身陈弘对射击就没兴趣，再加上他自己的昼灵能力已经强于大多数枪械，所以他平时连步枪都很少用更不要说狙击枪了。
呯的一枪，陈弘开枪了，然而结果很显然——他连描边的天赋都没有！这第三发子弹完全不知道射到哪个角落了。
“现在cat距离我们923m左右，我彻底解除了这辆车的安全协议，现在它正以过载的形式前进。”L说道。
“啊？这破车还能提速你怎么不早说啊。”陈弘一听这话来气了。
L回道：“因为启动过载太危险了。就是在最好的情况下，2分钟后这辆车的驱动系统都会报废，而且即便如此，我们仍无法拉开距离。”
“现在，你们最多还有1分38秒。”
这是L最后的提醒。
陈弘面对如此焦急的情况，能做到也只有再来一枪，然而这时一只手却拉住了他，他转头便对上了一双幽深而坚定的眼睛。
杨谋正盯着他！
不知怎么的，被这小子这么盯着，陈弘内心竟有些发颤，他问道：“你小子有什么事吗?”
杨谋开口道：“这把枪是不是被韩锋用过很久?”陈弘闻言疑惑地问道：
“你问这个干嘛?我之前偶尔听老韩说过，陪伴他最久的东西是一把手枪和一个倍镜。手枪在你身上了，但狙击枪他很久没用了。现在看来，这个老古董倍镜就是他的另一个‘老伙计’了。”
杨谋点了点头不容拒绝地说：“那让我来吧。”陈弘一听这话愣住了，但还不待他反应过来，杨谋已把他挤到一旁。
陈弘看着杨谋那略显消瘦的背影，此时杨谋正以一种稍显笨拙的方式摆弄ETG—50，但陈弘没有像常人一样去质疑他：就你小子还会打狙?
陈弘这家伙看人很准，他第一次见到韩锋就知道这个沉默不语的中年男人是个复仇火焰被浇灭的失意之人，他还知道外在强势的汉克其实是个生怕拖队伍后腿的倔老头，喋喋不休的瓦列里的本质其实是害怕孤独，外在高傲的希琳姐其实一直对凯尔文老大有那么些想法……
但他之前一直无法理解两个人，一个是凯尔文，另一个可能令人意想不到——艾伯特。陈弘极其擅长从对方眼神读取信息，在这方面即使是专修过心理学的希琳也无法和他相比。
但他无法从凯尔文眼中读取信息，或者说他不敢从凯尔文眼中读取信息。即便实际上凯尔文和陈弘对视时，凯尔文没对陈弘有任何表示，可当陈弘看着那双看似冰冷的眼神时，只觉得他在看一座外在被冰川封住但随时会爆发的活火山！那时陈弘直感极寒和熔岩同时包裹了他！
至于艾伯特这小子就很奇怪，这家伙平时吃了喝喝了睡，没事的时候整天和陈弘聊天打屁，好似这世上不存在任何烦恼。尽管这小子平时没什么专长，但所有人都还是比较照顾这位整天活跃气氛的二世祖，陈弘和他的关系也是最好的。
正常来说艾伯特的眼里也只能读出吊儿郎当的悠闲，然而在极少数的时候，陈弘却能感知到一些极其不同寻常的东西。
陈弘想了很久都没想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那种感觉，直到一次他去一座废弃的博物馆收集物资，在一片狼藉中他隐约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注视自己，然后他猛地抬头向上望去——墙壁上挂着一幅堪称恢宏的中世纪宗教画。
画的内容是一个赤身裸体被钉在十字架的男人正悲悯地注视人间，这正是著名受难耶稣。陈弘对宗教没兴趣，但他本能地多扫了几眼。偶然间陈弘恰好与画中人物“对视”时，那一刻陈弘猛然醒悟了艾伯特眼中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那居然是神性！
现在陈弘看不明白的人又多了一个，杨谋。
对陈弘而言，杨谋身上的疑点实在太多了，但从一开始情况就紧急到自己没有任何时间去质疑杨谋的身份。当陈弘开始听到杨谋自称来自200多年前时，陈弘几乎以为这又是哪个赛博妄想症跑出来了。穿越时空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小说里违背物理的扯淡情节啊！但转念一想，他们遇到的怪物和自己的昼灵不也是违背物理的东西吗?
自死夜时代来，世界就不是唯物的了。
而这个身上迷雾重重的年轻人总是表现的那么理智，他的行为让人挑不出毛病。让他去蒙眼探路，他就去了；让他带走与他某种程度上有间隙的汉克，他就带了。所有“安排”中没有抱怨，甚至没有多说一句话。
这种对任何事都追求“理智”的心态让陈弘无法看透杨谋，当一个人所有行为语言都符合最大的逻辑理智，恰恰说明这个人在伪装，因为人就是理智与混沌的集合体，不存在永远理智的人。
之前的陈弘就可以断定所谓的永远理智不过是杨谋对真正自己的伪装，或者说是保护层。至于真正的杨谋，陈弘还无法知晓。
但他没有想到危机关头伪装中破裂的一角露出的东西就如此令人毛骨悚然！
然而与“真正的”杨谋的对视后，陈弘才意识到这到底是个怎样的怪物，那感觉就像是自己在凝视一个可以吞噬一切的深渊！
这种人必然有力挽狂澜的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