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8章 有我无敌(133)(1/1)

清军的马蹄声像擂鼓,踏得荒原冻土咯吱作响。黑风寨的弟兄们依托寨墙工事,步枪打得噼啪响,铅弹在铁皮门上撞出密密麻麻的白坑。吴迪趴在垛口后,枪管烫得能烙熟饼,他盯着远处那面黄龙旗,旗角裹着个黑影,细看竟是蛇老的蛇头拐杖——老东西果然混在清军里,正用望远镜往寨子里瞅。

“往旗手那边打!”黑风的吼声震得吴迪耳朵发麻,他手里的马刀劈翻个爬墙的清兵,血溅在脸上,热得像刚出锅的粥,“那老鬼在指挥炮兵!”

吴迪架起步枪,瞄准黄龙旗下的蛇老。这枪是黑风给的毛瑟枪,带标尺的,他学着老烟枪教的“三点一线”,标尺对准蛇老的脑袋,手指刚要扣扳机,突然瞥见远处沙丘后闪过个熟悉的身影——青布衫,瓜皮帽,背着个褡裳,是老烟枪!

师父怎么会在那儿?吴迪心里一乱,子弹打偏了,擦着蛇老的拐杖飞过去,惊得他身边的旗手摔下马。蛇老猛地回头,望远镜直勾勾朝吴迪这边扫,那只红宝石蛇眼在阳光下亮得刺眼,像是认出了他。

“发什么愣!”黑风一脚踹在吴迪屁股上,“再让他们架起炮,咱们都得炸成肉酱!”他扔过来颗手榴弹,木柄上刻着“汉阳造”,“给老子扔到炮队里去!”

吴迪接住手榴弹,拉弦的刹那,眼角余光又瞥见老烟枪——他正猫着腰往清军侧翼摸,褡裳里露出半截黑布,像是裹着什么长条物件。远处的蛇老突然举起拐杖,指向老烟枪的方向,几个清兵立刻端着枪围过去。

“师父有危险!”吴迪脑子一热,抓起步枪就往寨门冲。黑风骂了句“疯了”,却还是喊了声“掩护”,十几条枪立刻朝清军侧翼扫过去,压得清兵抬不起头。

吴迪猫着腰冲下寨墙,冻土上的车辙印硌得膝盖生疼。离老烟枪还有几十步时,突然听到“咻”的一声,是蛇老的拐杖飞出,像条黑蛇直扑师父后心。他想都没想,扑过去把老烟枪撞开,拐杖擦着他的胳膊飞过,钉在地上,蛇头裂开,流出腥臭的黑血。

“你这小子!”老烟枪爬起来就给了他一巴掌,却在看到他胳膊上的伤口时顿住了——黑血正顺着伤口往肉里钻,像无数小蛇在爬,“糟了!蛇老的拐杖淬了‘腐骨浆’!”

他扯开褡裳,里面是把铡刀,锈迹斑斑,却透着股寒气。“快按住他!”老烟枪冲远处喊,沙丘后突然钻出十几个穿短打的汉子,都背着相同的褡裳,是九门的人!为首的竟是秦九指,他左眼蒙着新的纱布,手里握着把左轮枪,枪口却对着蛇老的方向。

“别愣着!”秦九指朝吴迪喊,“蛇老早就投靠了端郡王,想借清军的手灭了九门和革命党,独吞兵符图!”他的人举着铡刀冲向清军炮队,刀刃劈在炮管上,迸出火星,“这老东西练的不是鬼爪功,是‘蚀骨手’,沾着就烂!”

吴迪只觉得胳膊越来越麻,像被塞进冰窖。老烟枪掏出个瓷瓶,倒出些黑色药膏往伤口上抹,疼得他龇牙咧嘴,“这是阿鸾配的解毒膏,当年就防着蛇老这手。”药膏一接触黑血,立刻冒起白烟,伤口处传来烤肉的焦味。

黑风寨的方向突然响起欢呼声,吴迪抬头一看,寨墙上升起了革命军的十八星旗,清军的炮队被秦九指的人冲散,正往后退。蛇老见势不妙,吹了声口哨,沙丘后突然冲出队骑兵,都戴着红缨帽,是清廷的禁卫军,马刀闪着寒光,直扑黑风寨。

“是端郡王的亲兵!”老烟枪脸色大变,“这老鬼留了后手!”他拽着吴迪往回跑,“快回寨报信,让黑风守住粮仓,那是咱们最后的退路!”

吴迪刚跑两步,就被秦九指拽住,“带上这个!”他塞过来个油布包,沉甸甸的,“九门的密道图,能通到奉天城军火库,蛇老想抢的不止是兵符图,还有库里的洋炮!”

禁卫军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吴迪揣好密道图,跟着老烟枪往寨墙冲。黑风的人正往下扔炸药包,清军骑兵被炸得人仰马翻,却还是像潮水样涌过来。他爬上寨墙时,胳膊已经肿得像馒头,解毒膏似乎压不住毒性了。

“吴小子,你怎么样?”黑风拍着他的肩膀,手里的马刀还在滴血,“我让人在粮仓挖了条地道,实在不行就从那儿撤。”他指着远处的山,“翻过那座山就是革命军的根据地,只要把兵符图送到,咱们就赢了。”

吴迪刚要说话,突然看到蛇老骑着马冲到寨门前,手里举着个黑盒子,盒子上的锁是蛇形的,正对着寨墙大喊:“黑风!你儿子在我手上!再不投降,我就炸了这盒子!”

黑风的脸瞬间惨白,手里的马刀“当啷”掉在地上。吴迪这才知道,黑风的独子一直在奉天城读书,原来是被蛇老抓了做人质。寨子里的弟兄们也慌了神,枪声都稀了些。

“别信他!”老烟枪突然爬上垛口,扯开嗓子喊,“那盒子里根本不是人!是蛇老的‘子母蛊’,打开就会放出毒虫子!”他从褡裳里掏出个竹筒,扔给蛇老,“这是你当年给阿鸾下的‘解蛊丹’,现在还给你,咱们扯平!”

蛇老接住竹筒,脸色变了变,突然狞笑道:“老东西,你以为我还信你?”他拔出匕首,挑开盒子的锁,里面果然没有孩子,只有只拳头大的虫子,浑身长满绒毛,正发出嘶嘶的响。

“快趴下!”吴迪拽着黑风蹲下,寨墙下的弟兄们也纷纷卧倒。蛇老刚要把盒子扔进寨门,突然惨叫一声,只见秦九指不知何时绕到他身后,铡刀正劈在他后腰上,黑血喷了一地。

“九门的规矩,叛门者,斩!”秦九指的声音冷得像冰,铡刀又往下压了寸,蛇老的身体突然开始萎缩,皮肤像纸样皱起来,最后变成个黑糊糊的球,只有那只红宝石蛇眼还亮着。

禁卫军见头领死了,顿时乱了阵脚,黑风趁机下令冲锋,弟兄们像猛虎下山,把清军杀得大败而逃。荒原上到处是尸体和血迹,夕阳照在上面,红得像块巨大的绸缎。

吴迪靠在寨墙上,胳膊越来越疼,视线开始模糊。老烟枪撬开他的嘴,灌了些黑乎乎的药汤,味道苦得像黄连,“这是最后半瓶解毒膏,能撑到明天天亮。”他掏出烟杆,点燃一锅烟,“蛇老虽死,但他在奉天城的同党还在,密道图你得收好,这是咱们最后的筹码。”

黑风走过来,眼睛红红的,手里拿着兵符图,“吴兄弟,我对不起大家,差点信了蛇老的鬼话。”他把图递给吴迪,“这图你拿着,明天一早我派弟兄送你去密道入口,一定要把洋炮弄到手。”

吴迪接过图,突然发现上面除了营地标记,还有行小字,是阿鸾的笔迹:“密道尽头有机关,需凤钗方能开启。”他摸了摸胸口,那枚凤凰骨架还在,只是已经凉透了。

夜里,吴迪躺在粮仓的草堆上,浑身发烫,像是在烧火。迷迷糊糊中,他看到阿鸾站在面前,穿着旗装,手里拿着凤钗,笑盈盈地说:“兵符图是假的,密道才是真的,当年父亲怕我鲁莽,特意留了后手。”

他想抓住阿鸾的手,却扑了个空,惊醒时发现是场梦,胸口的凤钗骨架却烫得厉害,像是要把皮肤烧穿。粮仓外传来脚步声,很轻,不像是黑风寨的弟兄。吴迪握紧身边的步枪,借着月光一看,竟是秦九指,他蒙着的左眼纱布渗出血来,手里拿着个火把。

“你怎么来了?”吴迪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秦九指把火把插在地上,露出颗虎牙:“蛇老的同党里有个‘影卫’,能易容成任何人的样子,我怕他混进寨子里偷密道图。”他从怀里掏出个玉佩,和阿木给的那块一模一样,“这是阿鸾当年给我的,说遇到信得过的人就交出去,能打开密道的最后一道门。”

吴迪看着玉佩,突然想起阿木说过,阿鸾的弟弟不止他一个,还有个失散多年的堂弟,小时候被九门的人拐走了。他猛地看向秦九指的左耳朵后,那里果然有颗红痣,和黑风的位置一模一样。

“你是……”

“阿鸾是我堂姐。”秦九指扯下左眼纱布,里面没有伤口,只有道浅浅的疤痕,“当年蛇老拐走我,就是为了逼阿鸾交出兵符图,我假装投靠他,就是为了找机会报仇。”他的声音有些发颤,“我害了你师父,也害了堂姐,这疤是我自己划的,算是赔罪。”

粮仓外突然传来爆炸声,火光冲天,是军火库的方向!两人同时冲出去,只见寨门方向火光一片,黑风正带着弟兄们往外冲,边跑边喊:“是影卫!他炸了咱们的火药库!”

吴迪突然想起老烟枪的话,往粮仓深处跑,秦九指紧随其后。粮仓的地面果然有块松动的石板,掀开一看,是条黑漆漆的地道,正是黑风说的退路。两人跳进去,刚把石板盖好,就听到上面传来脚步声,影卫的声音阴恻恻的:“密道图呢?交出来饶你们不死!”

地道里一片漆黑,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吴迪摸出火折子点燃,照亮了前方的通道,墙壁上刻着些符号,和九门密道图上的标记一模一样。秦九指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墙壁上的一道刻痕:“这是堂姐的笔迹,说密道里有‘蚀骨瘴’,遇到明火就会爆炸。”

吴迪赶紧吹灭火折子,地道里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他摸索着往前走,手指碰到个冰凉的东西,是凤钗的骨架,不知何时从胸口掉了出来,正插在墙壁的裂缝里。裂缝里渗出股寒气,带着熟悉的腥甜气,和墓里的味道一样。

“往这边走!”吴迪拽着秦九指往裂缝里钻,通道突然变宽,像是个石室。他重新点燃火折子,只见石室中央摆着个石棺,和阿鸾的那具一模一样,棺盖上刻着缠枝莲,旁边放着个青铜灯台,灯芯是根头发,和老烟枪烟杆里的那缕一样长。

“这是……”秦九指的声音发颤。

“是阿鸾真正的坟。”吴迪走上前,石棺盖没有锁,轻轻一推就开了,里面没有尸体,只有件绣着凤纹的婴儿襁褓,上面绣着个“九”字,“她当年根本没藏兵符图,藏的是你,是她失散的堂弟。”

石室突然剧烈震动起来,影卫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别躲了!我知道你们在下面!”接着是炸药包的引线燃烧声,滋滋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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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九指突然大笑:“堂姐早就料到有今天!”他指着石棺底座,“这下面是通往密道的最后一段路,只有凤钗和玉佩一起才能打开!”

吴迪掏出凤钗骨架,秦九指拿出玉佩,两者合在一起时发出“咔嗒”一声,石棺底座裂开,露出个深不见底的洞口,冷风嗖嗖地往上冒。头顶的炸药包爆炸了,碎石块像雨点样砸下来。

“快跳!”老烟枪的声音突然从洞口下方传来,带着回音,“我在下面接应你们!”

吴迪和秦九指对视一眼,纵身跳进洞口。下落的瞬间,吴迪感觉凤钗骨架在掌心发烫,像是要活过来。他知道,这还不是结束,密道尽头的军火库,奉天城的影卫,还有蛇老没来得及说的秘密,都在等着他们。黑暗中,他仿佛看到老烟枪的笑脸,听到阿鸾的歌声,还有无数双眼睛,在历史的迷雾里,注视着这场刚刚开始的较量。

下坠的风像无数只手,扯着吴迪的衣襟往黑暗里钻。他握紧掌心的凤钗骨架,冰凉的金属边缘硌得肉生疼,却奇异地让人踏实——这东西从破庙到沼泽,从鬼缠林到黑风寨,像条无形的线,把所有零碎的命运串在了一起。

“抓紧!”老烟枪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带着烟袋锅的焦糊味。吴迪感觉手腕被猛地攥住,力道大得像铁钳,下坠的势头骤然停住,悬在半空中晃荡。火折子的光摇摇晃晃照下去,只见师父站在块突出的石台上,身边堆着些麻绳,显然早就在这儿等着了。

秦九指也被另一根绳子吊了下来,他揉着被勒红的胳膊,龇牙咧嘴:“老东西,你这绳子是裹了砂纸吗?”话音刚落,头顶传来轰隆巨响,碎石块哗啦啦往下掉,是影卫炸开了石棺底座,正顺着洞口往下看。

“别废话!”老烟枪拽着绳子把两人拉上石台,手指在岩壁上摸索着,按下块不起眼的凸起。石台突然往下沉,像部粗糙的升降机,带着三人往更深的黑暗里去。“这是阿鸾她爹修的‘暗渡仓’,当年怕清廷抄家,特意挖了这条密道通军火库。”

升降台的铁链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吴迪借着微弱的光打量四周,岩壁上嵌着些铁环,挂着锈迹斑斑的油灯,灯座上刻着“康熙年制”的字样,果然是前明留下的老东西。他突然注意到老烟枪的手腕——之前被蛇老拐杖划伤的地方,皮肤竟泛着青黑色,和自己胳膊上的腐骨浆痕迹一模一样。

“师父,你也中了毒?”

老烟枪往伤口上抹了把黑药膏,疼得抽了口冷气:“蛇老那老鬼,打不过就玩阴的。”他掏出个小瓷瓶,塞给吴迪,“这是最后半瓶解药,你比我有用,留着。”

升降台猛地一震,停在了条甬道里。甬道两侧摆着些木箱,封条上写着“神机营”,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些火铳和铅弹,都生了锈,却还能看出当年的精良。秦九指拿起把火铳,枪管上刻着缠枝莲纹,和凤钗的图案如出一辙:“这是靖南王的私兵用的,看来兵符图是真的,只是藏得更深。”

甬道尽头的石门上刻着幅巨大的八卦图,乾位嵌着块凹槽,形状正好能放下凤钗和玉佩。吴迪把凤钗骨架和秦九指的玉佩合在一起放进去,石门发出沉重的转动声,露出里面的军火库——比黑风寨的大十倍,堆满了木箱,上面印着“洋枪”“炮弹”的字样,还有几门黑森森的火炮,炮口对着门口,像是随时会开火。

“好家伙!”老烟枪吹了声口哨,“这才是真正的家底!”他走到一门火炮前,抚摸着炮身,“德国造的克虏伯炮,能打三里地,清廷要是知道这儿有这玩意儿,得疯。”

秦九指突然指向军火库深处,那里有个铁笼子,盖着黑布,隐约能看到里面有东西在动。三人走过去,掀开黑布一看,笼子里竟是个穿囚服的年轻人,眉眼和黑风有七分像,左耳朵后也有颗红痣。

“是黑风的儿子!”吴迪认出他身上的玉佩,和黑风给的一样。年轻人看到他们,突然激动起来:“我爹呢?蛇老说他投靠清廷了,是不是真的?”

老烟枪刚要说话,军火库的阴影里突然传来鼓掌声,影卫从柱子后走出来,手里把玩着把匕首,刀刃上沾着血:“精彩,真是精彩。”他的脸在阴影里忽明忽暗,竟同时显出老烟枪、秦九指和黑风的轮廓,“你们以为找到军火库就赢了?这仓库早就被我埋了炸药,只要我一按开关……”

他的手往腰间摸去,吴迪却比他更快,举起老烟枪给的毛瑟枪,扣动扳机。子弹打在影卫的手腕上,匕首掉在地上。影卫惨叫一声,脸上的伪装突然裂开,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竟是个女人!

“是你!”秦九指失声喊道,“你是当年拐走我的那个九门婆子!”

女人冷笑一声,脸上的疤痕扭曲着:“不错,我就是蛇老的师妹,‘千面狐’。当年阿鸾那小贱人毁了我的脸,我就要让她的亲人都尝尝滋味!”她突然吹了声口哨,军火库的角落里钻出十几个黑衣人,都拿着短刀,是九门的死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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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护少当家!”老烟枪把黑风的儿子护在身后,从木箱里抽出把长刀,刀身刻着龙纹,是前明的制式。吴迪和秦九指也各抄起家伙,背靠背站成一圈,火铳的铅弹上了膛,枪口对着死士。

千面狐突然从怀里掏出个黑盒子,正是蛇老当年拿的那个,里面的绒毛虫子还在嘶嘶作响:“这是‘噬心蛊’,只要沾到血,就会钻进人的心脏,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猛地把盒子扔向吴迪,盒子在空中炸开,虫子像黑雾样扑过来。

吴迪想起阿鸾的话,掏出凤钗骨架挡在面前。奇异的事发生了——虫子一碰到凤钗,就像被烫到一样蜷缩起来,化作黑烟消散了。千面狐脸色大变:“不可能!这凤钗明明……”

“明明被你下了咒?”老烟枪的声音带着嘲讽,“阿鸾早就算到你会来,凤钗里掺了她的血,专克你们这些邪门歪道的蛊虫。”他挥刀砍向最近的死士,刀光闪过,那人的短刀断成两截。

混战瞬间爆发。吴迪的毛瑟枪打得又快又准,铅弹穿透死士的胸膛,溅起血花;秦九指的铡刀舞得虎虎生风,每一刀都劈在关节处,让对方动弹不得;老烟枪护着黑风的儿子,长刀如墙,死士根本近不了身。

千面狐见势不妙,突然冲向军火库的引爆装置,那里是个黄铜按钮,闪着寒光。吴迪眼疾手快,举枪瞄准按钮,子弹打在上面,按钮顿时失灵,冒出黑烟。千面狐气得尖叫,从怀里掏出颗手榴弹,就要往火炮堆里扔。

“拦住她!”秦九指纵身扑过去,死死抱住千面狐的腰。两人滚作一团,手榴弹掉在地上,引线滋滋地烧着,离炮药箱只有几步远。吴迪冲过去想捡,却被个死士缠住,刀光逼得他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老烟枪突然扑向手榴弹,用身体压住它。“轰隆”一声巨响,火光冲天,老烟枪的身影在火光中倒下,再也没起来。

“师父!”吴迪目眦欲裂,一枪崩了缠住他的死士,转身扑向千面狐,毛瑟枪的枪管砸在她脸上,疤痕裂开,流出黑血。秦九指趁机夺下她手里的短刀,刺穿了她的心脏。

死士们见头领已死,顿时溃散,被吴迪和秦九指一一解决。军火库里一片狼藉,火炮被炸得歪歪扭扭,木箱散落一地,洋枪滚落得到处都是。黑风的儿子扑到老烟枪的尸体旁,哭得撕心裂肺:“烟叔……烟叔你醒醒啊……”

吴迪蹲在师父身边,手指抚过他胸口的伤口,那里还插着半片弹片,沾着焦黑的布料。他想起师父教他辨认气口的样子,想起他在破庙梁上抽烟的样子,想起他最后塞给自己解药时的眼神,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砸在老烟枪冰冷的手上。

秦九指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是为了保护我们。”他指着老烟枪紧握的拳头,里面攥着半块玉佩,和阿木、秦九指的合在一起,正好是完整的一块,上面刻着“靖南王府”四个字,“这才是真正的兵符图钥匙,能调动藏在关外的所有旧部。”

军火库外传来马蹄声,越来越近,是黑风带着弟兄们来了。他冲进来看见儿子没事,又看到老烟枪的尸体,突然跪倒在地,磕了三个响头:“老哥哥,我黑风欠你的,这辈子还不清了!”

吴迪站起身,抹了把眼泪,看向军火库里的洋枪和火炮。这些东西足够装备一支军队,足够让革命军在关外站稳脚跟。他想起阿鸾的旗装,想起密录里的话,想起老烟枪最后的牺牲,突然明白,这场由凤钗和兵符图引发的争斗,从来都不只是为了宝藏,是为了一个念想——让天下不再有战乱,让像阿鸾、老烟枪这样的人,能安稳地活着。

黑风的儿子突然指着军火库深处的一道暗门:“我被关在这儿时,看到千面狐从那门里出来,里面好像有东西。”

吴迪和秦九指走过去,暗门上的锁正好能插进那枚完整的玉佩。门开了,里面是间密室,摆着个紫檀木柜,柜子里放着个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没有兵符图,只有封信,是阿鸾写的:

“若见此信者,必是吾辈中人。兵符图早已焚毁,所谓军火库,不过是先人留下的自保之物。若天下安定,此物当永埋地下;若豺狼当道,便以此物护我河山。凤钗为信,玉佩为凭,愿后世子孙,不复见此血光。”

信的末尾画着朵缠枝莲,旁边题着行小字:“烟哥亲启,若你能看到,便知我从未怪你。”

吴迪把信揣进怀里,胸口的凤钗骨架突然变得温热,像是老烟枪和阿鸾的手,轻轻覆在上面。他看向黑风,看向秦九指,看向那些握着武器的弟兄们,突然觉得心里有团火在烧。

外面的天色渐渐亮了,阳光透过军火库的气窗照进来,落在散落的洋枪上,反射出希望的光。远处传来隐约的枪声,是革命军和清廷的军队又交上火了。吴迪握紧手里的毛瑟枪,检查了下弹药,转身对众人说:“走吧,该让这些家伙派上用场了。”

他知道,这还远远不是结束。关外的风雪还在等着他们,清廷的大军还在虎视眈眈,九门的余孽也未必肃清。但他不怕,因为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老烟枪的精神,阿鸾的念想,都在他心里,在这支即将奔赴战场的军队里,在这片饱经沧桑却依旧充满希望的土地上。

吴迪第一个走出军火库,阳光照在他脸上,暖洋洋的。他抬起头,望向奉天城的方向,那里有新的战斗在等着他,有更多的秘密和挑战在等着他。他握紧了怀里的信,握紧了手中的枪,大步向前走去,身后,是黑风、秦九指和无数举着武器的弟兄,脚步声震得大地微微发颤,像是在宣告一个新时代的来临。

走出军火库时,晨雾还没散尽,沾在吴迪的睫毛上,凉丝丝的。他回头望了眼那座藏在山腹里的秘密,火炮的黑黝黝炮口还对着来路,像尊沉默的守护神。黑风正指挥弟兄们搬运洋枪,秦九指在清点弹药,黑风的儿子——那名叫黑小虎的少年,正蹲在老烟枪的尸体旁,用块布仔细擦拭着师父那杆缠枝莲烟杆,动作虔诚得像在擦拭圣物。

“吴兄弟,”黑风扛着一挺马克沁重机枪走过来,枪身的黄铜部件在雾中闪着光,“前面探路的弟兄说,奉天城西门外有股清军在扎营,看旗号是端郡王的亲兵,大概有五百人。”他往掌心啐了口唾沫,“正好拿他们试试这批家伙的成色。”

吴迪摸了摸怀里的信,阿鸾的字迹仿佛还带着温度。“别急,”他指着雾中的荒原,“端郡王是个老狐狸,不会傻到把主力放在明处。咱们得先找到他们的粮道,断了后路,才能瓮中捉鳖。”这话是老烟枪教的,当年师父跟他讲“兵法盗墓”,说挖坟和打仗一个理,先断“气口”,再掏“心胆”。

秦九指突然吹了声口哨,他身边的几条猎犬突然对着东北方狂吠起来。“那边有动静,”他抽出腰间的铡刀,刀刃在雾中泛着冷光,“不是清军的马蹄声,是……车轮声,很轻,像是独轮车。”

吴迪举起毛瑟枪,瞄准东北方的雾团。片刻后,果然有个黑影推着独轮车从雾里钻出来,穿着粗布短褂,戴着顶草帽,车斗里盖着块黑布,隐约能看到方形的轮廓,像是箱子。那人看到他们,突然转身就跑,独轮车在冻土上歪歪扭扭,发出“吱呀”的哀鸣。

“追!”黑风一挥手,十几个弟兄立刻包抄过去。那人跑得极快,在荒原上像只受惊的兔子,眼看就要钻进雾深处,却被条猎犬扑倒在地,草帽滚落在地,露出张布满皱纹的脸——竟是个老太太,嘴角还缺了颗牙,看着有几分眼熟。

吴迪走过去,看到老太太的手腕上戴着个银镯子,刻着缠枝莲纹,和凤钗的图案一模一样。“你是……”

老太太突然咧嘴一笑,缺牙的地方露出黑洞洞的牙床:“小崽子,不认得你师娘了?”

吴迪如遭雷击,后退半步。老烟枪这辈子没提过师娘,只说她早死了,埋在龙门口的乱葬岗。可这银镯子……师父烟杆上的缠枝莲,分明和镯子上的是一对。

“别装神弄鬼!”秦九指的铡刀架在老太太脖子上,“说,你是谁?车斗里装的什么?”

老太太却不怕,反而盯着吴迪胳膊上的伤疤——腐骨浆留下的青黑色印记还没褪尽:“蛇老的蛊毒还没清干净?老烟枪那点解药顶不了事,得用‘还魂草’,就在奉天城的药铺里能买到。”她突然压低声音,“他让我来送样东西,说是能打开‘靖南王秘库’的钥匙。”

黑风掀开独轮车的黑布,里面是个半人高的铁箱子,锁是黄铜的,刻着九门的蛇形标记。“这是九门的‘百宝箱’,”秦九指的脸色变了,“据说里面藏着当年靖南王搜刮的财宝,足够装备十万人马。”

老太太突然从怀里掏出把铜钥匙,扔给吴迪:“老烟枪说,只有你能打开这箱子。”钥匙柄上刻着个“迪”字,是老烟枪的笔迹。

吴迪握紧钥匙,突然觉得不对劲。师父要是早安排了师娘送箱子,为什么临死前半句不提?而且这老太太的眼神……太亮了,不像个普通的庄稼人,倒像是常年练过武的。他想起千面狐的“易容术”,突然举枪对准老太太的脸:“把脸洗干净!”

老太太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突然从袖中抽出把短刀,直刺吴迪心口。秦九指反应极快,铡刀一横,挡住短刀,火星四溅。老太太趁机往后一滚,掀起独轮车的车板,露出底下的机关——竟是个小型炸药包,引线已经被点燃,滋滋地冒着火星。

“同归于尽吧!”老太太的声音突然变了,尖利得像指甲刮玻璃,脸上的皱纹开始剥落,露出张年轻的脸,左眼角有颗痣,正是千面狐!她根本没死,被秦九指刺穿的不过是伪装的皮囊。

黑风一脚将炸药包踢向远处,“轰隆”一声,冻土被炸出个大坑,碎石溅得满地都是。千面狐趁机钻进雾里,几个起落就没了踪影,独轮车的车斗里滚出个东西,是个用油布包着的卷轴,散开一看,是幅地图,画着奉天城的街巷,用朱砂标着个红点,旁边写着“端郡王府”。

“她是故意引我们去端郡王府!”吴迪捡起地图,发现背面用密写药水写着几行字,用唾液抹开后显出字迹:“秘库在王府地宫,蛇老的同党藏在里面,带着‘蚀骨瘴’的解药。”

黑风突然一拍大腿:“这老狐狸!知道咱们缺弹药,故意用百宝箱引咱们去,其实是想把咱们引进端郡王的包围圈!”他指着地图上的红点,“端郡王府周围有三条街,都是死胡同,正好设埋伏。”

秦九指却盯着地图上的另一个标记——王府后花园的假山上画着个小小的凤钗图案。“这是堂姐的标记,”他肯定地说,“她绝不会骗我们,秘库一定在那儿。”他看向吴迪,“老烟枪让师娘送箱子,恐怕是想让我们声东击西,明着去端郡王府,实则是为了找解药。”

吴迪想起自己胳膊上的蛊毒,确实隐隐作痛,像是有虫子在啃骨头。老烟枪不会让他白白送命,这地图背面的密信,才是师父真正的用意。“分兵,”他当机立断,“黑风大哥带主力去端郡王府东门佯攻,吸引清军注意力;我和秦九指带几个人从后花园潜入,找解药和秘库。”

黑风点点头,立刻开始点兵。黑小虎突然站出来,手里握着老烟枪的烟杆:“我跟吴大哥去!我爹说过,男子汉得敢打硬仗!”他的脸上还带着稚气,眼神却很坚定,左耳朵后的红痣在阳光下闪着光。

吴迪看着少年,突然想起第一次跟着师父下墓的情景,自己当时也这么大,握着把生锈的短刀,吓得腿肚子转筋。他拍了拍黑小虎的肩膀:“拿着这个。”把老烟枪给的那半瓶解毒膏递过去,“遇到危险就往身上抹,能挡一阵子。”

队伍很快分成两拨。黑风带着主力朝奉天城东门进发,马蹄声在荒原上敲出密集的鼓点,故意弄出很大动静。吴迪则带着秦九指、黑小虎和五个精壮的弟兄,钻进雾中的小路,往王府后花园摸去。

奉天城的城墙在雾中像条沉睡的黑龙,护城河结着薄冰,冰面下的水泛着墨绿色,隐约能看到漂浮的尸体,是前几天革命军攻城时牺牲的弟兄。他们从一处废弃的排水口钻进城里,里面又黑又臭,老鼠在脚边窜来窜去,发出窸窣的声响。

钻出排水口,正好是王府后花园的墙外。墙不高,爬满了枯藤,秦九指用铡刀砍断几根粗壮的藤条,搭成个简易的梯子。吴迪第一个翻墙过去,落在厚厚的积雪里,没发出半点声音——这是老烟枪教的“猫步”,脚掌先落地,再放脚跟,像猫一样轻。

后花园里静悄悄的,假山上覆盖着积雪,像只蹲伏的白兽。吴迪按照地图上的标记,绕到假山背面,果然看到块松动的石头,上面刻着凤钗的图案。他用力一推,石头滚开,露出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黑黢黢的,能闻到里面传来的霉味,还混着点淡淡的药香——是还魂草的味道!

“我先下去。”吴迪点燃火折子,钻进洞口。里面是条陡峭的石阶,往下延伸了十几级,到达一间石室。石室中央摆着个炼丹炉,黑沉沉的,炉口冒着青烟,正是还魂草的药香。墙角堆着些药罐,里面的药渣还没倒,看来不久前还有人在这里炼丹。

秦九指和黑小虎也跟了下来。黑小虎突然指着炼丹炉后面的石壁:“那儿有幅画!”火折子的光照过去,只见石壁上画着幅工笔画,画的是靖南王和一个女子在月下对弈,女子手里握着的凤钗,正是吴迪那枚的样式。画的右下角题着行字:“壬午年秋,与阿鸾戏弈于秘库。”

“阿鸾果然来过这儿!”秦九指激动地走上前,手指刚碰到画,石壁突然“咔嗒”一声裂开,露出个暗格,里面放着个瓷瓶,贴着张纸条:“解蛊毒,需以心头血引之。”

吴迪拿起瓷瓶,打开一看,里面是半瓶暗红色的药膏,散发着还魂草的清香。他想起老烟枪胳膊上的青黑色,突然明白师父为什么中了蛊毒却不用解药——这解药需要心头血做药引,师父是想把生的机会留给自己。

石室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头顶的石板开始移动,露出上面的景象——端郡王正站在假山洞口,手里举着把火枪,身后跟着十几个清兵,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他们。“果然在这里,”端郡王的声音像砂纸磨过木头,“老烟枪的徒弟,还有九门的余孽,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

千面狐站在端郡王身后,脸上还带着伤,嘴角却挂着狞笑:“吴迪,你以为能找到解药?这药膏里掺了‘锁心蛊’,只要沾了你的血,就会钻进心脏,让你变成我的傀儡!”

吴迪握紧瓷瓶,突然笑了:“你以为我会信?”他拔开瓶塞,将药膏猛地泼向千面狐,“师父早就告诉我,你最擅长用毒,解药里必定藏着后手!”药膏溅在千面狐脸上,她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皮肤像被硫酸腐蚀一样冒泡,露出底下的白骨。

端郡王没想到吴迪会来这么一手,愣了片刻。秦九指趁机扑过去,铡刀直劈端郡王的手腕,逼得他扔掉火枪。黑小虎举起老烟枪的烟杆,狠狠砸在一个清兵的头上,烟杆“咔嚓”一声断成两截,露出里面的东西——不是烟丝,是卷炸药,引线不知何时被火星点燃,正滋滋地冒着烟。

“快跑!”吴迪拽着秦九指和黑小虎往暗格里钻。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炼丹炉被炸得粉碎,碎石块像雨点样砸下来。他感觉后背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不知过了多久,吴迪在一阵颠簸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辆马车里,身上盖着件军大衣,带着硝烟的味道。秦九指坐在旁边,正在给黑小虎包扎额头的伤口,少年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攥着半截烟杆。

“我们……逃出来了?”吴迪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秦九指点点头,递过来个水囊:“黑风大哥听到爆炸声,立刻带人攻进王府,端郡王被活捉了,千面狐被炸死了,尸骨无存。”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下来,“只是……秘库的入口被炸毁了,靖南王的财宝怕是永远见不到天日了。”

吴迪摸了摸胸口,阿鸾的信还在,凤钗骨架也还在,只是上面沾了些血,不知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他看向窗外,马车正在穿过奉天城的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关着门,墙上贴着革命军的告示,用朱砂写着“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那批军火呢?”

“都运给革命军了,”秦九指笑了笑,露出颗虎牙,“黑风大哥说,比起金银财宝,洋枪火炮才是真正的宝贝。”他指着吴迪胳膊上的伤疤,“你的蛊毒好像好了,青黑色退了。”

吴迪低头一看,果然,腐骨浆留下的印记已经变成了浅粉色,像是普通的伤疤。他想起那瓶药膏,难道千面狐说的是假的?还是……师父早就知道药膏里的锁心蛊,故意让他泼出去,其实真正的解药另有其物?

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夫喊道:“吴先生,秦先生,黑风大当家让你们去城门楼子一趟,说是有位大人物要见你们。”

吴迪和秦九指对视一眼,下车跟着传令兵往城门楼走去。城楼上站着个穿中山装的年轻人,留着短发,眼神锐利,正拿着望远镜眺望远方。听到脚步声,他转过身,笑着伸出手:“我是孙先生派来的联络员,姓黄。听说你们为革命军找到了一批军火,特来道谢。”

吴迪握住他的手,突然注意到黄先生的左耳朵后,也有颗红痣,和黑风、秦九指、黑小虎的位置一模一样。他心里一动,想起阿鸾的信里写的“吾辈中人”,难道……

黄先生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从怀里掏出个东西,是枚凤钗,和吴迪那枚凑成一对,只是上面的珍珠眼是完整的:“这是阿鸾姑娘托我保管的,她说总有一天,会有个带着半截凤钗的年轻人来找我,让我把这个交给你。”他的声音温和而坚定,“靖南王的秘库其实不在王府,在长白山的天池底下,那里藏着的不是财宝,是前明留下的兵书和地图,能帮革命军找到更多的军火库。”

远处突然传来火车的汽笛声,一列军列正朝着奉天城开来,车厢上插着革命军的十八星旗。黄先生指着军列:“这是第一批支援东北的革命军,接下来,我们要解放整个关外,然后挥师南下,推翻清廷。”他拍了拍吴迪的肩膀,“你们愿意加入我们吗?”

吴迪看向秦九指,秦九指看向城楼下的黑风,黑风看向那些扛着枪、眼神坚定的弟兄们。阳光正好照在城门楼的匾额上,“奉天城”三个字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是在见证一个新的开始。

吴迪握紧了手中的凤钗骨架,又看了看黄先生递来的那枚完整凤钗,突然觉得师父、阿鸾、阿木、还有所有牺牲的人,都在看着他们。他点了点头,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我们愿意。”

他知道,这还远远不是结束。长白山的天池,前明的兵书,隐藏的军火库,还有清廷残余的势力,都在等着他们。但他不再害怕,因为他身边有并肩作战的兄弟,有明确的目标,有无数先辈用生命铺就的道路。

火车的汽笛声再次响起,像是在催促着他们。吴迪和秦九指、黑风一起走下城门楼,朝着军列的方向走去。他们的身后,是觉醒的奉天城,是充满希望的关外大地,是即将迎来黎明的中国。而前方,是更广阔的战场,是更艰巨的挑战,是一场注定要载入史册的,未完待续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