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0章 有我无敌(105)(1/1)

晨光里的草芽带着露水,在博山炉的金光里泛着翡翠般的光泽。吴迪蹲下身,指尖刚触到草叶,就被一阵细微的震动惊得缩回手——不是风,是地底传来的搏动,像有颗巨大的心脏在深处跳动,每跳一下,草叶上的露水就颤巍巍地滚落,在泥土里砸出极小的坑。

“这地底下还有东西。”师傅用洛阳铲往地里插了半尺,铲头带上来的土粒泛着淡青色,凑近了闻,有股熟悉的腥气,像极了废帝陵里青铜虫的汁液,却更厚重,带着股陈年的霉味。

皮夹克突然指着远处的山壁:“那是什么?”

众人望去,只见原本光秃秃的岩壁上,不知何时渗出了些青黑色的黏液,正顺着岩石的缝隙往下淌,在地面汇成细小的溪流,所过之处,刚长出的草芽瞬间枯萎,化作灰白色的粉末。更诡异的是,黏液里偶尔会飘过些透明的鳞片,边缘泛着金属光泽,像某种巨大生物的蜕皮。

吴迪将博山炉贴近黏液,金光接触的地方立刻冒出白烟,黏液像被煮沸般翻滚起来,里面竟浮出些破碎的青铜片,片上的山峦纹被腐蚀得模糊不清,只剩下些残缺的线条,像在无声地哭嚎。

“是‘蚀龙涎’。”师傅的脸色沉得像块铁,“古籍里记载过,说是守护断炉谷的地脉之龙死后,怨气化成的毒涎,专蚀青铜,能把炉灵从炉身里硬生生剥出来。”

话音刚落,山壁突然传来“咔嚓”的碎裂声,一道巨大的裂缝从顶端蔓延到底部,裂缝里透出幽幽的蓝光,无数条青黑色的触须从里面伸出来,像之前影墟的触须,却更粗壮,表面覆盖着透明的鳞片,末端拖着团黏液,所过之处,岩石都被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不是怨气,是活的!”张婶抱紧怀里的博山炉,炉身的金光剧烈闪烁,显然感受到了强烈的威胁,“这东西在呼吸!”

触须突然加速,朝着小船的方向卷来。吴迪挥剑斩断最前面的一条,断口处喷出的黏液溅在剑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原本光滑的剑身竟被腐蚀出细密的凹痕,金色的纹路像被虫蛀般慢慢褪色。

“用骨引的粉末!”师傅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个布包,里面是从青铜瓮里收集的骨粉,“第一批守炉人用自己的骨头镇过地脉,这东西怕他们的煞气!”

骨粉撒在触须上,果然起了作用。触须像被烫到般剧烈抽搐,鳞片纷纷脱落,露出里面血肉模糊的肌理,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味。裂缝里传来声沉闷的嘶吼,震得整个断炉谷都在摇晃,更多的触须从裂缝里涌出来,这次却避开了骨粉,转而朝着那些新长出的草芽扑去。

“它在吃炉种!”吴迪心里一紧。那些草芽是烬炉爆炸后新生的炉种所化,若是被蚀龙涎毁掉,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费了。他将自己的博山炉往地上一按,金光顺着泥土蔓延,在草芽周围形成个半圆的屏障,触须撞在屏障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却一时进不来。

裂缝里突然探出个巨大的头颅,青灰色,没有眼睛,只有一张布满獠牙的嘴,嘴里不断涌出蚀龙涎,落在地上汇成个小小的池子,池边的岩石都在慢慢融化。头颅的额头上嵌着块巨大的青铜片,上面刻着的不是山峦纹,是个扭曲的“囚”字,边缘处还挂着些生锈的锁链,显然是被人锁在这里的。

“是被镇在地脉里的守炉兽。”师傅看着那块青铜片,“当年第一批守炉人担心它作乱,用骨引和锁链把它锁在了这儿,没想到还是成了祸害。”

青铜片突然发出红光,“囚”字开始扭曲,像要从兽头上挣脱。守炉兽的嘶吼越来越响,触须的攻势也越来越猛,吴迪的屏障开始出现裂纹,金光像风中残烛般忽明忽灭。

皮夹克突然指着兽头的青铜片:“那上面有缝隙!是太爷爷的符!”

吴迪这才注意到,青铜片的边缘处贴着张泛黄的符纸,正是太爷爷留下的那种,只是上面的“吴”字已经被蚀龙涎浸得发黑,只剩下个模糊的轮廓。“是太爷爷锁的它!”

“符快失效了!”师傅大喊,“用你的血!你的血里有吴家的炉灵,能暂时稳住符纸!”

吴迪咬破手指,将血滴在屏障的裂纹上。金光瞬间暴涨,暂时逼退了触须。他趁机冲向兽头,脚下的泥土被蚀龙涎泡得松软,每走一步都像陷进泥沼,靴底传来刺骨的灼痛,显然是被黏液腐蚀了。

守炉兽的嘴突然张开,喷出股巨大的黏液柱,直取吴迪面门。他猛地矮身,黏液擦着头皮飞过,溅在身后的屏障上,金光瞬间黯淡下去,好几根触须趁机钻了进去,朝着草芽扑去。

“拦住它们!”吴迪大喊。老李挥舞着青铜锤冲过去,锤头的金光砸在触须上,却被黏液溅得冒出黑烟,老李疼得闷哼一声,却死死抓住触须不放。张婶和赵师傅也冲了上去,用博山炉的金光和布条化作的金龙缠住触须,暂时保住了草芽。

吴迪趁机爬上兽头,血手按在青铜片的符纸上。“吴”字接触到他的血,突然发出耀眼的红光,青铜片上的“囚”字剧烈震动起来,守炉兽发出痛苦的嘶吼,触须的攻势顿时弱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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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把骨引的粉末塞进缝隙里!”师傅将布包扔过来。吴迪接住布包,撕开缺口,将骨粉顺着青铜片的缝隙倒进去。骨粉刚接触到兽头的皮肤,就发出“噼啪”的声响,像烧红的烙铁烫在肉上,守炉兽的嘶吼变成了凄厉的惨叫,整个头颅都在剧烈摇晃,差点把吴迪甩下去。

青铜片上的“囚”字慢慢清晰起来,守炉兽的触须开始萎缩,鳞片纷纷脱落,露出里面洁白的骨骼,竟也是青铜色的,上面刻满了细密的山峦纹。“它的骨头是炉身做的!”吴迪恍然大悟,“它不是被镇住的祸害,是被炼化的炉兽!”

守炉兽的嘶吼渐渐变成了呜咽,头颅上的青铜片开始发烫,蚀龙涎不再涌出,反而顺着裂缝往回退,像是在害怕什么。吴迪突然感觉到一股温暖的力量从青铜片里传来,与自己的博山炉产生了共鸣,兽骨上的山峦纹与炉身的纹路渐渐重合,形成个巨大的图案,像条腾飞的龙。

“是地脉的力量!”师傅激动地大喊,“它在把自己的炉灵渡给你!”

吴迪感觉博山炉越来越烫,炉里的金光与兽骨的青铜色交织在一起,在半空凝成个巨大的龙影,盘旋着冲向裂缝深处。裂缝里传来声悠长的龙吟,像是解脱,又像是不舍,然后所有的触须都缩回了裂缝,山壁的碎裂声也停了下来,只有那块青铜片还在微微发烫,上面的“囚”字已经变成了金色的“守”字。

草芽重新挺直了腰杆,枯萎的地方又冒出了新的绿芽,带着股清新的泥土气息。老李他们身上的灼痛也消失了,只是衣服上还留着被腐蚀的破洞,像挂着些奇怪的勋章。

吴迪从兽头上跳下来,手里的博山炉重了许多,炉身的山峦纹里多了条青色的龙影,正在缓缓游动。他看向裂缝,那里已经被新长出来的岩石封住,只留下那块青铜片嵌在岩壁上,像块巨大的勋章。

“它把自己的炉灵给了我们。”师傅抚摸着青铜片上的“守”字,眼里闪着泪光,“以后断炉谷的地脉,就由它的炉灵守护了。”

皮夹克从包里掏出个东西,是块从守炉兽鳞片上捡来的透明碎片,对着阳光一看,里面竟嵌着些细小的画面——有第一批守炉人炼化炉兽的场景,有太爷爷贴符的身影,还有焚余党用蚀龙涎唤醒它的经过,像部浓缩的史书。

“这是‘忆鳞’。”皮夹克翻看着碎片,“里面藏着它的记忆。你看,焚余党不止在断炉谷有动作,他们在找‘九地炉’。”

碎片里最后出现的画面,是张复杂的地图,标注着九个不同的地点,每个地点都画着个炉形的符号,断炉谷只是其中之一,其他的地点都在更遥远的地方,有些甚至在茫茫大海之中。

“九地炉是第一批守炉人用九条地脉的炉兽炼化的,”师傅看着地图,脸色凝重,“传说集齐它们的炉灵,就能重铸‘天地炉’,既能烧尽万物,也能生养万物。焚余党想找的,恐怕就是这个。”

吴迪握紧博山炉,感觉里面的龙影正在轻轻躁动,像是在催促他上路。他看向那些新长出的草芽,它们已经长得有手指高了,叶片上的金色纹路越来越清晰,像一个个小小的博山炉。

“我们得去其他地方看看。”吴迪将忆鳞揣进怀里,“不能让焚余党先找到其他的地炉。”

街坊们都点了点头,张婶的博山炉里飞出只小小的光鸟,在断炉谷上空盘旋一圈,然后朝着地图上标注的下一个地点飞去,像个引路的使者。老李将青铜锤往地上一顿,锤头的金光映得他满脸通红:“走,让那些杂碎看看,守炉人不是好惹的!”

小船再次起航,这次帆上的虚影又多了个巨大的龙影,与之前的人影交织在一起,在晨光里显得格外壮观。吴迪站在船头,看着断炉谷的山峦渐渐远去,心里却没有不舍,只有种踏实的期待。他知道,这只是九地炉的第一站,后面还有更长的路要走,更严峻的挑战在等着他们。

但他不怕。因为手里的博山炉里,有断炉谷守炉兽的炉灵,有龙谷的温暖,有归炉岛的光芒,还有无数个守炉人的念想。身边的人都在,师傅的洛阳铲闪着寒光,张婶的博山炉飘着金光,老李的青铜锤蓄势待发,赵师傅的布条在风中猎猎作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坚定的笑容。

远方的海平线在晨光里泛着金光,像条无尽的路。吴迪知道,不管这条路有多长,有多险,他们都会走下去,因为他们是守炉人,是那些炉灵的守护者,是那些念想的托生者,是所有温暖与光芒的传递者。

小船朝着下一个地炉的方向驶去,身影渐渐消失在海天相接的地方,只有那只青铜博山炉的轮廓,还在晨光中闪闪发亮,像个永不褪色的誓言。

船帆上的龙影在海风里舒展,鳞甲的纹路泛着青铜光泽,与吴迪怀里博山炉的山峦纹隐隐呼应。第九个地炉的标记在海图上泛着红光,像枚即将成熟的果实,嵌在名为“沉炉礁”的海域中央。海水在这里突然变成墨黑色,浪头卷着细碎的青铜屑,拍在船板上发出“叮叮”的脆响,像是无数把小锤在敲打。

“这海水里掺了炉灰。”师傅用瓷碗舀起一碗海水,静置片刻,碗底沉着层青灰色的粉末,指尖捻起一点,触感细腻如绸缎,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是天地炉的残灰,比蚀龙涎更霸道,能冻住炉灵。”

话音未落,船底突然传来“咔”的脆响,像是撞上了暗礁。吴迪冲到船舷边,看见船底缠着些灰黑色的水草,草叶上挂着半透明的冰碴,正顺着船板往上爬,所过之处,青铜船身竟凝结出层白霜,连帆上的龙影都黯淡了几分。

“是‘寒炉草’。”皮夹克认出了这东西,从怀里掏出块忆鳞碎片,对着阳光照去,碎片里浮现出沉炉礁的画面——海底立着座冰蓝色的炉子,炉身缠着无数水草,每个草叶都嵌着细小的冰晶,像被冻住的泪滴,“第九地炉被冻在海底三千年,这些草是它的根须,能把活物冻成炉灰。”

老李挥起青铜锤砸向水草,锤头刚接触到冰碴就被粘住,寒气顺着锤柄往上窜,冻得他手指发僵。“妈的,这破草还带黏性!”他骂了句,另一只手摸出火折子,想烧断水草,火苗却刚靠近就被寒气扑灭,只冒了点青烟。

张婶将博山炉贴近船板,金光融化了部分白霜,却被更多的寒炉草涌上来覆盖。“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船要被冻住了!”她的声音带着焦急,怀里的小炉正发出微弱的嗡鸣,显然也在对抗寒气。

吴迪突然想起断炉谷守炉兽的龙影,将博山炉举过头顶,催动体内暖流。炉身的龙影猛地窜出,在船周围盘旋一周,金色的火焰灼烧着寒炉草,发出“滋滋”的声响,冰碴融化成黑色的汁液,滴在海里竟激起细小的水花,像滚烫的油滴进冷水。

“跟着龙影走!”吴迪大喊,驾着小船朝着龙影指引的方向冲去。那里的海水颜色稍浅,隐约能看见海底有团冰蓝色的光,像颗被遗忘的星辰。

越靠近光团,海水的温度就越低,船板上的白霜结得越来越厚,连龙影的金光都开始闪烁。吴迪看见海面上漂浮着些船只的残骸,木板上覆盖着厚厚的冰层,里面冻着些模糊的人影,有的举着锤子,有的抱着博山炉,显然是之前来找地炉的焚余党,却被寒炉草冻成了标本。

“焚余党来过。”皮夹克指着块残骸上的标记,是个被冻住的“烬”字,边缘处还粘着些灰黑色的粉末,“他们想用烬火融冰,反被地炉的寒气冻住了。”

龙影突然俯冲下去,一头扎进海里,激起巨大的水花。小船被浪头掀得倾斜,吴迪趁机看清了海底的景象——第九地炉果然是冰蓝色的,炉身刻着繁复的水纹,与博山炉的山峦纹形成奇妙的呼应,炉口结着层厚厚的冰,里面隐约能看见团白色的影子,像只蜷缩的兽。

“是守炉兽的冰灵!”师傅激动地大喊,“它还活着!”

寒炉草突然疯狂地涌上来,像无数条黑色的蛇,缠住了小船的桅杆。吴迪举起博山炉,龙影从海里冲出,金色的火焰与冰蓝色的地炉光撞在一起,在半空炸开漫天冰雾,雾气里竟飘出些细小的光丝,像被解冻的炉灵,在海面上盘旋。

“用骨引粉末!”吴迪想起断炉谷的经验,将布包里的骨粉撒向地炉。骨粉刚接触到冰层,就发出“噼啪”的声响,冰层开始出现裂纹,冰蓝色的光从裂缝里透出,越来越亮。

海底的地炉突然震动起来,炉口的冰层“咔嚓”一声裂开,里面的白色影子慢慢舒展,竟是只巨大的冰鸟,翅膀展开足有小船那么大,羽毛上凝结着细小的冰晶,眼睛是两颗透明的蓝宝石,正幽幽地盯着他们。

“是‘冰鸾’!”师傅的声音带着敬畏,“传说中守护水脉的神鸟,没想到真的存在。”

冰鸾突然发出声清越的鸣叫,声音穿透冰雾,震得寒炉草纷纷后退。它展开翅膀,冰蓝色的羽毛上飘下些细小的光粒,落在小船上,白霜瞬间融化,船板恢复了青铜的光泽。

寒炉草却没有退缩,反而凝聚成个巨大的球,朝着地炉撞去,显然是想毁掉地炉的核心。冰鸾猛地俯冲下去,翅膀扇出股寒气,将草球冻成个巨大的冰坨,然后用喙猛地一啄,冰坨瞬间碎裂,寒炉草化作无数黑色的粉末,消散在海里。

吴迪趁机驾着小船靠近地炉,将博山炉贴在裂开的冰层上。金光与冰蓝色的光融合在一起,在地炉周围形成个巨大的漩涡,漩涡里浮出无数个透明的人影,都是被冻在海底的守炉人,他们朝着吴迪拱手作揖,然后化作光丝,融入地炉。

地炉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炉身的水纹与博山炉的山峦纹完全重合,冰鸾发出声欢快的鸣叫,一头扎进地炉,炉口的冰层彻底融化,露出里面的核心——是颗冰蓝色的珠子,与断炉谷守炉兽的精元很像,却更透明,里面能看见无数条游动的小鱼,像个小小的水世界。

“是水脉的炉灵!”吴迪将珠子捧在手里,感觉一股清凉的力量顺着手臂流进体内,与之前的龙影力量形成奇妙的平衡,“九地炉的灵,我们已经集齐两个了。”

冰雾渐渐散去,海面上的光丝越来越多,像条金色的河,朝着远方流去。寒炉草彻底消失了,海水恢复了清澈,能看见海底的地炉正在慢慢变得透明,最后化作颗冰蓝色的星星,融入了博山炉的龙影里。

小船重新起航,这次帆上的龙影旁边多了只冰鸾的虚影,金色与冰蓝色交织在一起,在海面上划出美丽的弧线。吴迪看着手里的冰蓝色珠子,感觉博山炉越来越重,却也越来越温暖,像是承载着整个水脉的力量。

“还有七个地炉。”皮夹克摊开海图,上面的其他标记都在隐隐发光,像是在呼应他们,“下一个在‘焚炉原’,那里的地炉被烬火烤了千年,炉灵怕是已经被烧成了灰烬。”

吴迪看向远方的海平面,那里的天空泛着淡淡的红光,显然是焚炉原的方向。他握紧博山炉,龙影与冰鸾的虚影在炉身盘旋,像是在积蓄力量。他知道,焚炉原的挑战会比断炉谷和沉炉礁更严峻,烬火与冰灵的碰撞,不知道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但他不怕。因为手里的博山炉里,已经有了地脉与水脉的力量,有了龙谷和归炉岛的念想,有了无数个守炉人的祝福。身边的人都在,师傅的洛阳铲闪着寒光,张婶的博山炉飘着金光,老李的青铜锤蓄势待发,赵师傅的布条在风中猎猎作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坚定的笑容。

海面上的光丝汇成条金色的路,指引着他们前进的方向。吴迪站在船头,看着远方的红光,心里充满了期待。他知道,九地炉的收集之路才刚刚开始,后面还有更长的路要走,更强大的敌人在等着他们。

但只要博山炉的火还在燃烧,只要身边的人还在,他们就会一直走下去。因为他们是守炉人,是天地炉的守护者,是所有念想的托生者,是光明与温暖的传递者。

小船朝着焚炉原的方向驶去,身影渐渐消失在红色的霞光里,只有那只青铜博山炉的轮廓,还在海面上闪闪发亮,像个永不熄灭的信念。

船帆上的冰鸾虚影在接近焚炉原时开始不安地躁动,羽毛上的冰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化作细小的水珠顺着帆布往下淌,在甲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刚聚起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浪蒸成白雾。吴迪抬手挡在眼前,掌心的博山炉烫得惊人,炉身的龙影与冰鸾虚影正剧烈碰撞,金色与冰蓝的光团在炉口交替闪烁,像在角力。

“这地方的烬火比断炉谷强十倍。”师傅用湿透的毛巾裹住口鼻,声音闷在布团里,“空气里飘着的不是烟,是烧熔的炉灵,吸一口能把肺烫穿。”他指着远处的地平线,那里的天空被染成铁锈红,云层像被点燃的棉絮,缓缓往下掉着火星,落在海面上竟激起细小的火圈,久久不熄。

皮夹克突然将忆鳞碎片扔进水里,碎片遇水不沉,反而浮在水面发出幽幽的光,映出海底的景象——不是泥沙,是层层叠叠的青铜残片,像被敲碎的镜面,每片残片里都嵌着团跳动的火焰,颜色从金黄到墨黑不等,显然是不同火候的烬火灼烧后的痕迹。

“焚炉原以前是座火山,”皮夹克盯着碎片里的画面,“第九地炉的守炉兽‘火麒麟’当年为了镇压火山喷发,把自己的炉灵融进了岩浆,才让这里变成平原。现在火山要醒了,地炉的灵怕是已经和岩浆缠在一块儿了。”

小船刚驶进焚炉原的浅滩,船底就传来“滋滋”的声响,原本光滑的青铜船板竟开始氧化,长出层红褐色的锈迹,像被泼了层滚烫的铁水。吴迪忙将博山炉贴近船底,冰鸾虚影猛地窜出,在船底凝结出层薄冰,暂时抵挡住了高温,却被持续的热浪烤得“噼啪”作响,冰屑纷飞。

登陆的沙滩是红褐色的,踩上去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鞋底很快就冒出了白烟。远处的平原上矗立着些奇形怪状的石柱,走近了才发现是被烧熔后凝固的青铜,柱身上的山峦纹扭曲成火焰的形状,顶端还在往外喷着细小的火星,像永不熄灭的香烛。

“看那些石柱的排列。”张婶突然指向天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无数根青铜柱竟在空中勾勒出个巨大的炉形轮廓,炉口正对着火山的方向,“这是座天然的炼炉,火山是炉芯,这些柱子是炉壁。”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几根离得近的青铜柱轰然倒塌,砸在地上激起漫天火星。吴迪看见柱底的沙地里钻出些暗红色的虫子,形状与断炉谷的蚀龙涎所化之物相似,却长着透明的翅膀,翅膀扇动时带起的风都是烫的,爬过的地方留下道焦黑的痕迹。

“是‘火蚁’,”师傅认出了这东西,“是火麒麟的炉灵被烬火逼出的残识,现在成了这副样子,见什么烧什么。”他将骨引粉末撒向虫群,粉末遇火即燃,爆发出刺眼的金光,火蚁像被点燃的纸团,纷纷蜷成火球,却在燃烧时发出尖锐的嘶鸣,化作更细小的火星,朝着青铜柱的方向飘去。

火山方向突然传来声震耳的咆哮,不是兽吼,是岩浆翻滚的轰鸣。吴迪抬头,看见火山口喷出道粗壮的火柱,直冲云霄,将那巨大的炉形轮廓染成赤金色,无数火星顺着轮廓的纹路流淌,像给这座天然炼炉注入了生命。

“火麒麟要出来了!”皮夹克突然拽住吴迪的胳膊,指着火山脚下的裂缝,“它的灵被困在岩浆里,这是在求我们帮忙!”

裂缝里涌出股滚烫的气浪,夹杂着些青铜碎片,片上的纹路与博山炉的山峦纹隐隐相合,只是颜色被烧得发黑。吴迪将博山炉贴近裂缝,龙影与冰鸾虚影突然同时窜出,在裂缝上方交织成个太极图案,金色的火焰与冰蓝色的寒气碰撞,激起漫天蒸汽,竟在裂缝周围凝结出片暂时清凉的区域。

“快把地炉的灵引出来!”师傅大喊,将太爷爷的符纸扔进裂缝。符纸遇热不燃,反而化作道红光,顺着裂缝往里钻,很快就传来声沉闷的爆响,裂缝突然扩大,露出里面翻滚的岩浆,岩浆中央浮着个巨大的阴影,轮廓像头披着火的麒麟,正痛苦地挣扎。

“是火麒麟的残魂!”吴迪看清了阴影的样子,它的身体被无数根青铜链缠着,链尾深深扎进岩浆里,每根链条上都刻着“烬”字,显然是焚余党留下的禁锢,“它被锁在这儿,用自己的灵火维持着火山不喷发!”

冰鸾虚影突然俯冲下去,翅膀扇出的寒气在岩浆上凝结出条冰桥,直通火麒麟的残魂。吴迪握紧博山炉,踩着冰桥往前冲,高温炙烤得他皮肤刺痛,喉咙干得像要冒烟,却不敢停下——冰桥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每一步都伴随着冰面碎裂的脆响。

离火麒麟还有丈许远时,岩浆里突然冒出无数只火蚁,顺着冰桥爬来,翅膀扇动的热浪几乎要将冰桥烤化。吴迪将博山炉猛地往前一推,龙影咆哮着冲出,金色的火焰与火蚁撞在一起,竟将火蚁的火星全部吸收,龙影变得更加凝实,鳞甲上泛着赤金色的光。

“原来它们能互补!”师傅在后面大喊,“龙影吸火,冰鸾化寒,这俩灵体是天生的搭档!”

吴迪趁机冲到火麒麟面前,将博山炉贴在它被锁链缠绕的身体上。火麒麟的残魂突然抬起头,眼里喷出两团金色的火焰,与博山炉的光芒融为一体。那些刻着“烬”字的锁链开始剧烈震动,在两种力量的夹击下寸寸断裂,化作无数火星,被龙影张口吸尽。

随着最后一根锁链断裂,火麒麟的残魂发出声畅快的咆哮,身体渐渐变得透明,化作团赤金色的光,钻进博山炉里。炉身的龙影与冰鸾虚影突然交缠在一起,金色与冰蓝的光芒交织成耀眼的白光,将整个焚炉原都笼罩其中。

火山的轰鸣渐渐平息,岩浆开始退回地底,红褐色的天空慢慢恢复清澈,青铜柱顶端的火星也渐渐熄灭,露出原本的山峦纹。沙滩上的高温退去,海风带来了久违的清凉,吹在脸上竟带着股草木的清香。

吴迪瘫坐在冷却的岩浆岩上,看着手里的博山炉。炉身的山峦纹里多了个赤金色的麒麟虚影,正与龙影、冰鸾虚影盘旋嬉戏,三种光芒交替闪烁,映得他脸上忽明忽暗。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火山的脉动,不再是之前的狂暴,而是变得沉稳有力,像巨人的心跳。

“三个地炉的灵了。”师傅递过来一壶水,壶嘴刚碰到嘴唇,就被吴迪一饮而尽,清凉的水流过喉咙,带着股淡淡的青铜味,“剩下的六个地炉,怕是藏在更险的地方。”

皮夹克突然指着忆鳞碎片,碎片里的画面变了,不再是单一的地炉景象,而是出现了张完整的地图,标注着九地炉的位置,除了已经找到的三个,剩下的六个分别藏在雪山、沼泽、沙漠、深海、石林和古城里,每个地点都画着个小小的标记,像不同的兽类。

“你看这个。”皮夹克指着古城标记旁边的符号,是个由九个“烬”字组成的图案,“焚余党的大部队在那儿集结,他们好像找到了唤醒天地炉的方法,正在等最后几个地炉的灵。”

吴迪握紧博山炉,感觉里面的三个灵体同时躁动起来,像是在预警。他看向远处的雪山方向,那里的天空还很清澈,却隐约能看见些银色的光点,像被风吹动的雪粒,正朝着古城的方向汇聚。

“我们得赶在他们前面找到剩下的地炉。”吴迪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古城里的战斗,怕是躲不过去了。”

街坊们都点了点头,张婶怀里的博山炉突然飞出只光鸟,在天空盘旋一周后朝着雪山的方向飞去,显然是在指引路线。老李将青铜锤扛在肩上,锤头的金光映着他黝黑的脸庞:“管他什么焚余党,来了就给他们一锤子,让他们知道守炉人的厉害!”

小船重新驶入大海,这次帆上的虚影又多了个火麒麟的轮廓,金色、冰蓝与赤红三色交织,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芒。吴迪站在船头,看着焚炉原的轮廓渐渐远去,心里却没有丝毫放松——他知道,找到剩下的六个地炉只是第一步,真正的硬仗在古城,在那场决定天地炉归属的战斗里。

但他的手握着博山炉,能感受到里面三个灵体的力量在缓缓流淌,像三条不同的河流汇入大海。身边的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却眼神明亮,师傅正用洛阳铲清理船板上的锈迹,张婶在给大家分发干粮,老李和赵师傅在检查武器,皮夹克则在研究忆鳞碎片里的地图,每个人都在为下一段旅程做着准备。

远方的雪山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像一头沉睡的巨兽。吴迪知道,那里藏着第四地炉的守炉兽“雪蛟”,等着他们去唤醒。而雪山之后,还有沼泽里的“毒蟾”,沙漠中的“沙驼”,深海下的“玄龟”……每一个地炉的灵,都是天地炉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也是他们必须守护的责任。

小船在海面上划出道白色的航迹,朝着雪山的方向驶去。天空渐渐放晴,海鸟围着船舷盘旋,发出欢快的鸣叫。吴迪低头看着博山炉,炉口的光芒温暖而稳定,像个小小的太阳。他知道,前路必然艰险,焚余党的阴谋,天地炉的奥秘,还有那些沉睡的守炉兽,都在等着他们揭开面纱。

但只要这炉火不灭,只要身边的人还在,他们就会一直走下去。因为他们是守炉人,是九地炉灵的唤醒者,是天地炉的守护者,是所有温暖与光明的延续者。

小船渐渐消失在海天相接的地方,只有那只青铜博山炉的轮廓,还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个永不褪色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