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2章 睁开你的狗眼（1/1）
死寂，如同实质的冰水，淹没了整个房间。
鼬不知道自己如何走到父母身后。
他手中的长刀，沉重得仿佛由整座山脉铸成。
此刻他的身体抖得如同狂风中的枯叶。
每一寸肌肉都在痉挛，每一根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牙齿死死咬住下唇，几乎要将那薄薄的唇瓣咬穿，浓重的铁锈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却压不住那股从灵魂深处翻涌上来的、撕裂一切的剧痛！
血泪在他稚嫩却写满痛苦的脸上肆意流淌，那双猩红的三勾玉写轮眼剧烈地波动着，如同破碎的琉璃映照出跪在前方父母的身影。
那给予他生命，曾经仰望如山的背影，此刻却成了他必须亲手斩断的罪孽！
弑亲？
这滔天的罪孽，这撕裂灵魂的酷刑，让他如何下得去手？！
“哥哥！！！”
“你在做什么啊！”
撕心裂肺的哭喊如同尖锥，狠狠刺破了凝滞的死寂！
止水眼疾手快，一把将跑过来佐助搂在怀中。
他小小的身体疯狂地扭动挣扎，泪水和鼻涕糊满了整张小脸。
他看到了什么？
他最崇拜、最依赖的哥哥，正站在他最爱的爸爸妈妈身后，举着那把滴血的刀！
那刀尖，正对着爸爸的脖子！
“哥哥！你在做什么啊？！不要！不要伤害爸爸妈妈！”
“止水哥，你不要让他伤害爸爸妈妈！”
佐助稚嫩的嗓音因为极度的恐惧和不解而彻底变了调，尖锐得刺耳。
他小小的世界里，天塌了，地陷了！
他无法理解眼前这如同噩梦般的景象！
他只知道，他最信任的哥哥，要杀死他最爱的爸爸妈妈！
止水下颌线绷得死紧，眼中也掠过一丝不忍。
他看向僵立的鼬，极其轻微，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催促，点了一下头。
那一点头，像是一道冰冷的指令，也像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鼬浑身剧震！
血泪如同决堤的洪水，更加汹涌地奔涌而出！
他看着父母平静等待的背影，听着佐助撕心裂肺的哭喊，感受着手中长刀那冰冷刺骨的杀意……
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绝望，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将他彻底吞噬！
“父亲……母亲……”鼬的声音破碎不堪，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泣血的颤音，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从喉咙深处挤出，“请……请你们……原谅我……”
原谅我的懦弱，原谅我的无力阻止，原谅我……即将亲手犯下的、这不可饶恕的罪孽！
富岳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挺直了脊背，声音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解脱般的宽慰：“我为你骄傲，鼬。结束……我的罪恶吧。”
对他而言，这不是赴死，而是走向一场期待已久的救赎。
美琴依旧温柔地搂着丈夫的胸膛，脸颊贴着他的背脊，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清晰地传入鼬的耳中：“鼬……辛苦你了……以后……佐助……就交给你了……”
“不要啊——！！！哥哥——！！！”
佐助的哭喊达到了顶点，小小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几乎要挣脱止水的束缚！
“啊——！！！”
鼬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如同濒死野兽般的绝望嘶吼！
所有的理智、所有的犹豫、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声嘶吼中轰然粉碎！
只剩下一种被逼到悬崖尽头的疯狂！
他猛地闭上了眼睛！
手臂带动长刀，带着撕裂一切的气势，狠狠劈落！
刀锋划破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
千钧一发之际！
“嗡——！”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一只大手，毫无征兆地从那片荡漾的虚空中探出！
两根手指，如同世间最精准的镊子，在刀锋距离富岳，美琴脖颈肌肤仅仅一寸之遥的刹那……
叮！
一声清脆到极致的金铁交鸣！
灌注了鼬全身力量的一刀，竟被那两根手指，轻描淡写地夹住了刀锋！
刀势戛然而止！
狂暴的力量被瞬间消弭于无形！
鼬猛地睁开血泪模糊的双眼，惊骇欲绝地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月光下，凤夜的身影如同从虚无中凝聚，静静地站在鼬身侧。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
那双如同古井般的眼眸，扫过跪在地上的富岳夫妇，最后落在那被手指夹住的长刀上。
“不要冲动。”
“凤夜大人……”鼬的声音嘶哑干涩，巨大的反震力几乎让他手臂脱臼。
他望着突然出现的凤夜，瞳孔深处翻涌的疯狂绝望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劫后余生般的空洞茫然，
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微微放松。
至少，这弑亲的罪孽，不必由他亲手背负了。
“小南，带美琴先下去。”凤夜打了一个响指，小南瞬间从暗处踏出，没有多余的话语，按住美琴的肩膀，身形一动。
两人化作万千千纸鹤飘然离去。
“富岳！”凤夜的声音不高，却像裹挟着寒风，“这就是你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富岳如遭雷击！
他撑起上半身，闻言浑身剧震，猛地抬起头，对上凤夜那双蕴含着风暴的眼眸。
他嘴唇哆嗦着：“没……没想到您亲自来了……凤夜……大哥……”
“大哥？”
凤夜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刺骨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一丝暖意，只有无尽的失望！
他猛地踏前一步，身形瞬间出现在富岳面前！
“砰——！！！”
凤夜根本没有给富岳任何解释的机会，右脚如同攻城重锤，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踹在他的胸膛上！
富岳整个人如同破麻袋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庭院冰冷的青石板上。
凤夜的身影如影随形！在富岳落地的瞬间，他已一步踏至！大手如同铁钳，猛地揪住富岳染血的衣领，将他整个人如同拎小鸡般粗暴地提了起来！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凤夜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九天惊雷在死寂的庭院中炸响！
他揪着富岳的衣领，强迫他扭过头，指向外面市东南西北那四个方向！
虽然火光已渐熄，但浓烟依旧滚滚升腾，烙印在村子的夜空！
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和隐约传来的哭喊，是这场叛乱最真实的注脚！
“看看你干的好事！！”
“因为你的软弱！因为你的无能！因为你那点可悲的，被狗吃了的所谓‘家族念想’！木叶陷入叛乱！房屋被焚毁？街道被炸塌？多少无辜的百姓在睡梦中被惊醒，在恐惧中奔逃，甚至……在混乱中丧命？！”
“我们的村子，宇智波的村子，何曾发生过这种惨事？”
“宇智波带土和千手家小姑娘叛逃，你知道吗？不，你不知道，你在关心什么？”
凤夜揪着富岳衣领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几乎要将他勒得窒息！
那双如同古井寒潭的眼眸深处，此刻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
“你在这里！上演你那套令人作呕的‘家长里短’？！还妄想让自己的亲生儿子用刀结束你的罪恶？！”
“好一个逃避责任！好一个懦夫行径！！”
凤夜字字诛心，将富岳那点摇摇欲坠的“体面”和“解脱”撕得粉碎！
“那我问你！”凤夜猛地将他的脸拉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你一死了之，倒是解脱了！干净了！那村子的百姓呢？！”
“那些因为你的放纵和愚蠢，家园被毁、亲人离散、甚至失去生命的平民呢？！”
“他们活该吗？！活该成为你宇智波富岳软弱无能、优柔寡断下的牺牲品？！活该化作你所谓‘家族荣光’祭坛上的一捧尘土吗？！！”
“宇智波富岳！！！”凤夜的声音陡然带上了一丝痛楚，那是同族兄长看着至亲手足堕入深渊却无力挽回的锥心之痛！
他几年前就提醒过，敲打过，可是没用。
就像父亲说的那样，一个人不会改变，他只会越来越像真实的自己。
“你就是这样对待宇智波的名号？！”
“你就是这样守护现在的荣耀？！”
“你忘了吗？！！！”
凤夜猛地松开揪住衣领的手，身影在月光下投下阴影。
他俯视着瘫软如泥的富岳，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带着穿越时空的力量，狠狠撞击着富岳灵魂深处：
“忘了吗？！当年击败所有同辈，被我父亲亲自点名，擢升为木叶警备总队长时，站在我面前的那个少年？！！”
富岳的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个盛夏的午后，那个浑身浴汗却眼神明亮如星、脊梁挺得笔直、如同出鞘利剑般的少年！
那个少年拍着胸脯，对着他这位同族大哥，对着泉奈，对着整个宇智波许下的誓言。
永远会恪尽职守，守护村子，守护家人，守护宇智波。
“那个意气风发、誓言守护村子和家族的明亮少年呢？！！！”
凤夜的声音陡然拔到最高，带着一种近乎悲怆的质问，如同最后的审判，响彻整个死寂的庭院！
他指着瘫倒在地、面如死灰、浑身沾满自己鲜血和泥土的张岳，厉声喝问：
“告诉我！宇智波富岳！那个明亮的少年，被你丢到哪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