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3章 训斥水门（1/1）
月光惨白，映照着凤夜眼中那无法掩饰的失望！
那目光，比任何刀锋都更锐利，深深刺入富岳早已千疮百孔的灵魂！
庭院内，一片死寂。
只有凤夜沉重的喘息声，和富岳如同破风箱般绝望的抽气声在回荡。
鼬握着断刀，僵立在门边，血泪无声滑落。
止水抱着昏迷的小佐助，沉默地看着月光下那怒如雷霆的身影和瘫倒如泥的罪人。
事情不应该是这样的……
宇智波也不应该到了如今这个地步……
“我……”
富岳瘫坐在冰冷染血的地上，那字字泣血的厉喝如同九天落下的审判之雷，将他最后一点用以遮掩的麻木外壳彻底劈碎！
他猛地抬起头，涣散的目光终于聚焦，死死盯着凤夜那张因愤怒而显得异常年轻、却又充满无上威严的脸。
“明亮的……少年……”他嘴唇哆嗦着，无意识地重复着这几个字。
脑海中，那尘封已久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洪水，轰然涌现！
曾经家族演武场上飞扬的黄沙，震耳欲聋的欢呼，泉奈大人赞许的目光，还有……
还有自己站在高台上，迎着烈日，对着整个宇智波，对着那片生养他的土地，用尽全身力气吼出的誓言！
“守护村子……守护宇智波……守护木叶百姓……”
每一个字，都像炽热的烙铁，狠狠烫在他此刻污浊不堪的灵魂上！
那份纯粹，那份滚烫，那份视守护为生命的信念……
曾几何时，是他生命的全部意义！是他力量的源泉！
可现在呢？
他做了什么？
强烈的对比，如同最锋利的锉刀，狠狠锉刮着富岳早已麻木的神经！
巨大的羞耻感如同海啸般瞬间将他吞没！
那是一种比死亡更痛苦、更难以承受的酷刑！
他背叛了自己！背叛了那个曾经明亮的少年！
背叛了所有信任他、将守护重任托付给他的人！
“呃……啊……！！！”
富岳跪在地上嘶吼着，他再也无法支撑，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猛地向前扑倒，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
“砰！”
沉闷的撞击声在死寂的庭院中格外清晰。
富岳的身体剧烈地抽搐着，双手死死抠进石板的缝隙，指甲瞬间翻裂，鲜血混合着泥土渗出。
他不再压抑，也无法再压抑，嚎啕大哭！
这迟来的、如同灵魂被碾碎般的痛哭，比任何辩解都更真实，比任何求饶都更沉重。
这是罪人面对自己罪孽时，最彻底的崩溃与最卑微的忏悔。
凤夜依旧平静，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太杂。
这其实也让他明白，人心是无法改变的。
就算是同族血脉又能如何？你能控制得了他们的思想吗？
“止水，鼬，你们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事有暗部接手了。”
没有多余的废话，他抓起富岳一步踏出，消失在虚空当中。
此刻，火影大楼顶层。
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却弥漫着一种比深夜更沉重的死寂。
长长的走廊里，木叶各个部门的负责人、各大家族的代表，或焦躁不安地来回踱步，或倚墙而立。
他们的目光，或明或暗，都死死钉在那扇紧闭的大门上。
门内，是决定这个村子命运的地方。
门外，是等待审判的众生相。
有人面色惨白，额头冷汗涔涔。
有人眉头紧锁，眼神沉痛，无声叹息。
有人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幸灾乐祸的窃喜。
那是期盼宇智波、千手家因此事大伤元气，好从中渔利的投机者。
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和衣料摩擦的窸窣声在回荡。
每个人都知道，门开的那一刻，便是尘埃落定，有人登天，有人入狱，甚至……有人入土的时刻。
会议室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泉奈依旧是一袭黑色袍，及腰的霜雪长发随意披散，映衬着那张平静得如同古井深潭的面容。他微微闭着双眼，身体放松地靠在宽大的椅背中。
结月恰到好处地为他揉按着太阳穴。
扉间凤手立于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着室内。
水门则坐在泉奈稍下首的位置。
他面前摊开着一份刚刚由暗部呈上的平叛报告。
金发失去了往日的熠熠光泽，显得有些黯淡。
“嗖！”
凤夜的身影如同从水墨画中晕染而出，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泉奈身侧。
他的面容平静，眼神深邃，看不出丝毫波澜，仿佛只是出去散了趟步回来。
“父亲，富岳已经控制起来了。”
他手腕一翻，一道卷轴出现在掌心，“这是我和止水、鼬整理出来的，关于富岳及其核心党羽这些年所做之事的详细卷宗，以及……今晚叛乱的部分直接证据链。”
一旁的结月立刻会意，停下揉按的动作，伸出手从凤夜手中接过了卷轴。
双手托举，恭敬地呈在泉奈面前一尺之处。
卷轴上，墨迹犹新，字字如刀，记载着背叛、阴谋、渎职、以及……数千条枉死的冤魂！
泉奈的瞳孔终于动了动。
“水门。”
泉奈的声音响起，不高，不疾不徐，甚至带着一丝仿佛午后闲聊般的平和。
“这些事，”他用下巴极其轻微地示意了一下结月手中的卷轴，“你不知道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
如同在静谧的深潭中投下了一颗无形的巨石！
水门的身体猛地一僵！他翻阅报告的手指骤然停滞，僵在半空。
他猛地抬起头，碧蓝的眼眸撞上了泉奈那双平静得令人心悸的瞳孔。
那目光里没有怒火，没有斥责，只有一种如同宇宙般深邃的审视。
“知……知道……”水门的声音有些干涩，“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泉奈的声音依旧平和，甚至没有提高半分音量，“只是因为你不忍心？”
“还是说……”
“你真的无能？”
没有厉声呵斥。
没有拍案怒骂。
只有这平静到极致的质问，和那双仿佛能看透灵魂最深处的眼眸！
“宇智波，千手，漩涡……木叶三大家族，相互勾连，沆瀣一气。”
“他们干的这些脏事，擅离职守，构陷同胞，甚至不惜以数千平民的性命为筹码，点燃叛乱之火，只为满足一己私欲，争夺那点可怜的权柄！”
泉奈非常罕见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平静的表象下，是足以冻结灵魂的怒火：
“而你，波风水门，身为火影，执掌国家和村子最高权柄七载……”
“这些年，你又在做什么？”
“是沉溺于火影身份的游戏？还是被所谓的‘情谊’蒙蔽了双眼？抑或是……被这看似坚不可摧的家族根基，缚住了手脚？！”
“唉……”泉奈微微叹息，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穿越漫长时光的疲惫与无力。
他微微侧过头，看向一直静立窗边的扉间，“看来当初……我们还是太过手软了，只想着打破轮替的桎梏，却未曾彻底清理干净那依附于旧制度之上的腐肉。”
“埋下的雷，终究……还是炸了。”
泉奈缓缓转过身，月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他身上投下清冷的轮廓。
“顶峰会产生骄傲，骄傲会滋生自大，自大膨胀到极致，便会点燃无穷的欲望，最终导向癫狂。这是人性深处难以根除的顽疾，是任何制度、任何时代都避免不了的轮回。”
“宇智波和千手因为我们的存在已经站在顶峰太久了。”
扉间目光扫过脸色有些惨白的水门，劝解道，“泉奈，你也不必太过苛责水门。”
“他是我一手调教出来的学生，对宇智波和千手的感情，早已融入骨血。”
“要他举起屠刀，斩向血脉相连的根基……这其中的挣扎，非亲历者难以体会啊。”
“我并非责怪他的‘情’”泉奈摇了摇头，“我责问的，是他的‘位’，他的‘责’！”
“身为火之国最高权力的‘影’！这是你的责任！你的使命！你手中握着的，不是平衡木，而是裁决生死的权柄！”
“你本有机会阻止！在边境初露端倪之时！在富岳身边那些人开始串联密谋之时！甚至在千手，漩涡两族被刻意调离之时！你手握情报，洞察人心，你本可以雷霆万钧，将祸患扼杀于萌芽！”
泉奈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时空的力量，将水门这些年的每一次犹豫、每一次妥协都清晰地摊开在审判台上：
“而你选择了什么？选择了隐忍？选择了观望？选择了寄希望于那点虚无缥缈的‘自我醒悟’？！”
“结果呢？”泉奈猛地抬手，指向窗外那片依旧弥漫着硝烟与血腥气息的夜空，“看看！看看这片被战火蹂躏的土地！听听那些无辜者的悲鸣！”
“他们是在自己的家园，自己的村子，被自己人残杀。”
“你作为火影，怎么面对他们？”
“我们固然可以高高在上，轻描淡写地说一句‘一切尚可挽回’，动用无上伟力，抹平创伤，重建秩序！
“可是，那些死去的无辜者呢？！”
“他们的生命！谁来帮他们挽留？！谁来还他们一个公道？！！”
“水门！告诉我！你来为他们负责吗？”
这声质问，如同九天落下的惊雷，带着对逝去生命的终极诘问，狠狠劈在水门的灵魂深处！
巨大的负罪感和无力感如同灭顶的洪水，将他彻底淹没！
水门碧蓝的眼眸中充满了被彻底击溃的茫然。
他对着泉奈和扉间，用尽全身力气，一个标准到近乎卑微的九十度鞠躬！
“泉奈大人！扉间大人！”
“非常……非常抱歉！是我辜负了您二位的信任！让您们……失望了！”
扉间静静地看着水门那几乎弯折到尘埃里的背影，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
自己好像一次看到水门如此模样。
他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淡，却带着最终裁决：
“这一次的烂摊子，由千手和宇智波发起，我们两个老家伙，会帮你收拾干净。”
“但是，水门，你记住——”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我不希望这个村子，再有内乱的硝烟燃起！”
“若下一次，再出现类似祸乱的苗头……”扉间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森寒，如同来自九幽的寒风，“那便只能证明一件事——”
“你，波门水门……”
“不再适合坐在木叶火影的位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