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赌场规矩（1/1）
一般的地下赌场只是为了躲避官府找个不易被发现的地方，最多弄几个场地区分开小赌和豪赌，青山县这个地下赌场却的确建在地下，而且极尽奢靡。不只房间多，还有各种名头，比如酒赌，茶赌，斗鸡，斗蛐蛐，另外还有供赌客们休息的客栈和青楼，俨然就是一座地下赌城。
赌场里大都是常客，像香水和吴去这种生面孔非常显眼，是以他们一走进赌场就有无数道目光投了过来。
香水求了好久吴去才答应带他来赌场，条件是香水扮主吴去扮仆。
此刻香水走在前面，头戴玉冠，身着裘服，神色傲慢。吴去心道：别看香水平时脏兮兮蜷缩缩的样，洗干净了竟格外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加上特意端着，倒是很像个有钱有势的阔公子。再配上他自带喜感的双眼，流里流气的举止，让人一看便觉来了个大手大脚的败家子。
薛胖子——田老大找的引路人——显然是这里的常客，一路走一路和人打招呼。别人见他们和薛胖子在一起便收回了审视的目光。
香水视线落在一处赌桌，一个大胡子正得意的捋胡子，他对面胖商人则满脸大汗心疼的看着自己面前成堆的筹码全数被推到大胡子那边。
“赌这么大啊！”香水跟着心疼。
薛胖子问：“要不要去玩两把？”
香水赶紧摆手。
薛胖子也不多说直接将他们带到沈记酒肆。“刁掌柜，这位客人特意来买‘白云边’，店里是不是还有存货啊？”
“哟，薛兄，快进来坐，两位贵客也请，江三，快擦桌子。”刁掌柜长得极为和善，对谁都是一副笑脸，让人相信就算有人打他一巴掌他也会笑着把另一边脸凑过去。
伙计江三则正好相反，尖嘴猴腮，眼珠乱转，一副做贼模样，手脚却很勤快，跑前跑后脚不沾地。
吴去多看了江三几眼。
田老大说沈记近三年内只进了两个新人，一个是沈工长，一个就是眼前的江三。不过江三的身材体型与老五相差甚远，那么就只剩下沈工长了。
三人落座，刁掌柜笑眯眯的说：“‘白云边’一百两一壶，客官要多少？”
坐地起价啊！
香水没说话，站在身后的吴去道：“外面五十两一壶，这里却要一百两，莫非刁掌柜的酒壶比外面的大一倍？”
“客官有所不知，地下赌场所有价钱都是外面的两倍，此乃赌场老板定的规矩，我们也是听命行事。”刁掌柜笑眯眯的解释。
薛胖子点头表示的确如此。
香水假模假式的抬抬手，吴去奉命自怀中取出一沓银票，抽出一张放在香水面前，剩余的又塞回怀里。
香水眼皮都不抬的说：“先来一壶尝尝合不合口味。”
薛胖子眼皮直跳——财主啊！还是个心大的财主，钱都放仆人身上，早知道跟田老大多要点了。
刁掌柜笑的更灿烂了，忙不迭收起银票，命江三端来酒和碗。香水示意吴去倒酒。
吴去贴心的倒了三碗，把其中一碗递给薛胖子。
薛胖子受宠若惊：“多谢，多谢。”要知道即便是他这个赌场常客，也鲜有机会喝到“白云边”。
三人端起碗刚要喝，钗环碰撞的叮当声中传来一道清脆悦耳的声音。
“刁掌柜有客人啊！沈老板就快到了，酒准备好了没有，赶紧送过去！”
“如月姑娘稍等，在下这就去拿。几位客官慢坐。”刁掌柜让江三照顾客人，亲自去后面拿酒。
如月姑娘扫一眼众人，也不进店，就站在门口。
她身材婀娜，容貌俊美，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妩媚诱人的风情，却偏偏着一身月牙白罗纱长裙，在妩媚上添了些许清冷，凭空多了种神秘感，愈发的吸引人。
香水小声问：“这位如月姑娘是——”
薛胖子同样小声回：“月雅楼的清倌，沈老板每次来都要去她那儿听一曲儿。”
见香水望着如月姑娘离去的背影久久收不回视线，薛胖子问：“公子对她有兴趣？”
香水不好意思的嘿嘿干笑两声。薛胖子说：“趁沈老板没到，我带你去乐乐？”这么有钱的主不趁机赚他一笔岂不亏了。
“行吗？”
“行，走吧！她虽是清倌，但若对了脾气，留宿一夜也不是不可能，你不妨去碰碰运气，就当赌一把。”
“那好吧。你把酒拿好。”香水吩咐吴去，吴去抓起酒壶别在腰间。
薛胖子偷偷朝江三使个眼色，笑着带香水和吴去直奔月雅楼。
等看不到沈记酒肆了，吴去在香水身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演的不错。”
七拐八拐，耳边充斥着各种赌具和赌徒的声音。薛胖子似乎想让他们看到所有赌博方式，又似乎在诱惑他们去赌两把。
灯火辉煌，人声鼎沸，赌徒们全神贯注盯着赌桌无暇他顾。置身于这样的环境中，吴去仿佛回到了当年。
师父师娘为救五师兄不得不赴千尺的赌约，也是在这样的赌场，赌徒们盯着他们的眼如同狼看到了羊。师父师娘并无惧色，甚至可以说胜券在握，却不料五师兄竟成了千尺的人，倒过来算计他们。
他曾以为五师兄是被千尺逼迫，不得不做出违背良心的事。他虽然恨他，却从没想过要他的命。
在他被推下黑潭后，五师兄偷偷到黑潭边坦白，他方才得知，只因他犯错师父打了他五十棍，他便主动投靠千尺，出卖了师父师娘。
香水吸了吸鼻子问：“是不是快到了？”空气中越来越浓的脂粉味让他想打喷嚏。
“前面就是。”
月雅楼四面八方挂满了大红灯笼，好像生怕别人找不到似的。前后都有大门，所以站在门外一眼就能看到楼对面的长街。
那里，刁掌柜正和门前卖东西的摊贩说着什么。吴去了然：薛胖子故意绕路为的就是避开刁掌柜。
笑眯眯的刁掌柜有什么令薛胖子忌惮的东西？
吴去他们三个很显眼，尤其香水一身绸缎站在灯笼下浑身发光，立刻吸引了龟公注意，迎过来笑着说：“薛爷来啦，这是带了朋友？您三位是听曲儿还是过夜？小的给您找楼里最好的姑娘。”
薛胖子说：“不用，就找如月姑娘。”
“这个嘛——”龟公面露为难。“如月姑娘今日有客，不是很方便。”
薛胖子从袖中拿出一块金元宝在他眼前晃了晃，“我这位朋友可是听了我的推荐才慕名而来的，我这大话都吹出去了，你可不能让我打脸！那位客人不是还没到嘛，我们听一段儿就走，耽误不了多会儿功夫。”
香水瞥了吴去一眼，那意思：瞧着吧，一会儿就得跟你结金元宝的账。
龟公一见金子立刻笑开了花，在头前引路。“可说好了，就一会儿，在客人来之前指定得走。”
薛胖子打包票：“哎，一定一定，放心。”
三人跟在龟公身后上楼，才到二楼就见一人从屋子里摔了出来，脸上一片青紫。龟公连忙解释：“这是彩云姑娘的房间。彩云姑娘人很漂亮，就是性子暴了点儿。不过，有的客人就是喜欢她这脾气。”
香水皱眉问：“如月姑娘不会也很凶吧，我可不禁打。要不，我还是去赌吧。”其实他更心疼那锭金子，听首曲子就得花这么多钱，太不值了，要是把钱给他，他得吃多少天饱饭啊！不行，东家花钱太大手大脚，以后他得时时提醒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