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不是一般人（1/1）
坐在躺椅上晒肚皮是田老大每天必做的事，所以他的肚皮总是露在外面。今天阳光格外充足，肚皮晒的热热乎乎，人也昏昏欲睡。
“老大，香水来了。”
田老大鼻子里哼了哼，手下去把香水带了进来。
“田老大，香水给您送大礼来了！”
一听大礼，田老大睁开眼睛，待见香水双手空空，又闭上了。“什么大礼呀？”
“有人出钱买地下赌场的入门证。”
田老大坐直身子，挥退手下。“什么人，为什么去地下赌场？为何找我？”
香水被田老大陡然生出的气势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说：“一个外乡人，说是要去地下赌场喝‘白云边’，他找到了小的，可小的连地下赌场都没听过，这不寻思着您见多识广，准能找着门路，就答应下来了。一百两银子呢，拱手让给别人多可惜呀！”
“他为何找你一个要饭花子？”田老大继续盘问。
“说起来他算是我的恩人，之前在别处救过我，没想到在此地碰上了，我就想着报恩，他又的确人生地不熟，可能死马当活马医吧！”
“哼，你有私心。”田老大冷哼一声，气势却收敛了些。
“嘻嘻，田老大您挣钱，我报恩，一举两得。”
“明天你带他去天福饭庄。”
……
……
吴去到天福饭庄时田老大已经点好了菜。屋里除了田老大和他随身的一个黑脸乞丐，再就是香水。田老大歪在椅子上一下一下拍着大肚皮，黑脸乞丐立在他身后，香水则坐在桌边，一副屁股底下生了刺的模样。
吴去扫一眼桌上不动声色的入座。
“听香水说你是他的救命恩人，今日这酒席算我替他谢恩了。”田老大用黑乎乎的手指了指桌上的十杯酒，“不知公子喜欢喝什么酒，我特意让人把饭庄所有的酒都上齐了，公子尝尝吧。”说完他凑到香水耳边，故意用吴去能听到的声音说：“这人忒难看了。”
话里话外都在暗示他和香水关系很近。
“我是来买东西的。”吴去无视他的小动作，神情似笑非笑。
“不着急，先喝酒，如果这些酒都喝不下，我看就没必要再惦记‘白云边’了。”田老大颇有些挑衅的说。
香水没料到田老大这么不痛快，担忧的看向吴去。
吴去邪魅一笑，端起一杯酒，朝田老大隔空举了举，仰头便喝了下去。“恩，蓬莱醉，火候不够，味道一般。”
不等田老大表态，吴去端起第二杯，依旧一口干。“女儿红，年头太短，淡了些。”
第三杯梨花春，第四杯竹叶青，第五杯菊花酿……
第十杯：“这杯香千里还算够劲。”吴去装模作样的咂咂嘴。
吴去一口气报完十种酒的名字，香水看得目瞪口呆，心想东家果然不是一般人。
田老大眼睛瞪得溜圆，好像看见亲人一般：“公子豪爽，实乃性情中人，老田我就喜欢能喝酒的，哈哈哈哈！来来来，上好酒，今日不醉不归！”
吴去也不客气，跟田老大推杯换盏，相谈甚欢，很快便称兄道弟，勾肩搭背。
香水在旁干坐着，既不能吃也不能喝，时不时还有菜叶子酒沫子甩到他身上。他偷偷扯吴去衣角：东家，正事，说正事。又给田老大递眼神：老大，别光顾着喝酒，挣钱要紧。
“去去去，一边呆着去，挤眉弄眼看得我心烦！”田老大踹了香水一脚。黑脸乞丐立刻拽走了香水。
“田大哥，那’白云边’当真有那么好？我看这饭庄里酒挺多，怎的不卖？”见火候差不多，吴去问。
“吴老弟你不知道，我喝过一次，哎呀，那味道一辈子也忘不了。可惜‘白云边’的配方只有老迟家有，偏偏那个迟老头懒得很，每日只酿十坛，多一壶都不肯，价钱还齁贵，一般人喝不上。”
“听田大哥这么一说我更想尝尝了。不过说来奇怪，沈记不都是一个老板吗，怎的沈记酒家没得卖，那个赌场里的沈记就有的卖？”
“一个娘养的还有疏有亲呢！更何况沈工长那个宵小之徒！”田老大似乎很厌恶沈记大老板，提起来就是不屑腔调。
被赶出去的香水和黑脸乞丐要了些酒菜找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坐下来吃喝。
香水讨好的说：“黑脸哥，你平时跟着田老大吃香的喝辣的，一准见过不少新奇东西吧？”
黑脸乞丐顺声搭腔：“那是。”其实一个没出过县城的乞丐能见过什么大世面，但被奉承谁不爱听。
“那一准喝过那‘白云边’吧？好不好喝？”
被香水期盼的目光盯着，黑脸乞丐不好意思说没喝过，他装模作样的夹口菜慢慢嚼，咽下才道：“那酒入口甘而不辣，香而不腻，喝一口便回味无穷啊！”
“怪不得。我听说沈记酒楼每天都给他们大老板留一壶。那个大老板比咱田老大可威风多了，有一次我在沈记酒楼门口要饭，就因为大老板在，差点被小二打折腿。”
“我呸！他那威风都是抢来的！”黑脸乞丐狠狠啐了一口。
“怎么说？”
“当年要不是沈老板他沈工长早变白骨了！”黑脸乞丐愤愤不平，好似沈工长抢了他银子。“沈记原先的老板叫沈重山，人好心善，青山县百姓没有不夸赞的。两年前，沈老板回县城路上碰到奄奄一息的沈工长，把他带了回来，又是找大夫医治又是派人伺候，愣是从鬼门关把人给抢了回来，得知他没地方去就收留他在自家做事，过上吃饱穿暖的舒服日子。谁知最后那孙子竟然夺了沈老板产业。大伙都说沈老板救了条冻僵的毒蛇。”
“那沈重山呢？”
“被流放了。也不知道那个沈工长给了官府多少好处！”黑脸乞丐用拳头砸桌面。
“啧啧，敢情是个忘恩负义的。那个词叫什么来着，什么占了什么的窝。”香水摇头感叹。
“鸠占鹊巢！”
“是是是，还是黑脸哥懂得多。那就没人站出来主持公道？”
黑脸乞丐无奈叹气。“大部分人不知道内情，我也是听田老大说的。再者，自古成王败寇，沈工长都得手了，还有官府告示，谁敢说话！那厮也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地道，出入都小心得很。而且，他还找了个惹不起的靠山。”
说了半天都是人家的事，跟东家想干的事没一毛钱关系。
香水把两只杯子满上，瞄了眼四周，把话题扯回来：“那个地下赌场到底在哪儿，怎的那么神秘？”
“我告诉你你可别跟别人说说。”黑脸乞丐做贼似的附在香水耳边小声说：“据说赌场老大是个厉害人物，手上攥着不少人命，你回头提醒你那位恩公留点心，别惹是非。沈工长每月月初都会去地下赌场，除了去窑子找姑娘，还专门欺负外地有钱人，不少人都吃了哑巴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