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财迷心窍（2/1）
抱山村因四面环山得名。下雨是这里最常见的天气，不管是热还是冷，前面都得加一个“湿”字。
吴去在马上打了一路瞌睡，马停住他也醒了。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跳下马，自怀中掏出一副画像，朝路边唯一一位路人走过去。
“敢问老丈，可曾见过此人？”
画中一白面书生，长眉细目，眉间一颗朱砂红痣。
老人拄着拐杖茫然摇头，让他去别处问问。
吴去道声谢收起画像牵马往前走。
村子很小，大约二三十户住家，此刻临近傍晚，各家都在生火做饭，茅屋顶飘起袅袅炊烟。
吴去敲响一处院门，院子里正在追鸡的孩童见到陌生人，胆怯的跑到屋门口，含着手指看他。屋子里走出一位妇人，头上包着头巾，手里拎着菜刀。“你找谁？”
“打扰了，在下途径此地，想借宿一晚，不知可方便？”
“不方便。”妇人菜刀一挥，拉着孩童回屋了。
吴去摇摇头，又去叩隔壁的门。这样连续问了四五家，才有一对老夫妻愿意让他留宿。吴去千恩万谢进了院子。
老者带吴去进屋，老妇自去收拾厢房。在一张掉了漆的木桌边坐定，老者倒杯水递给吴去。“小伙子，勿怪他们不愿收留你，你生的着实怪了些，若非我老夫妻无儿无女也无财帛，没什么值得惦记的，也不敢轻易留你过夜。”
吴去点头称是，拿出银子给老者，老者推辞不收。老者见吴去态度和善，又问：“小伙子，我看你神色疲惫似乎赶了很久的路，不知此去何处啊？”
“在下此行是为寻人。”吴去顺势取出画像平铺在桌上，“老丈可曾见过他？”
老者捏着胡子眯着眼睛看了半天，摇头道：“这后生生的虽比你好，却貌似狐狸，尤其这眉间红痣，带有煞气，不是福相啊！不过这般模样必定令人印象深刻，老夫想来确实没见过。”
吴去并没抱多大期望，闻言收起画像打听去青山县的路。还没等老者回答，老妇已在外面招呼吴去可以去厢房睡觉了。吴去没再多问，随老妇去厢房休息。
当夜三更时分，厢房外出现两道人影。房内黑漆漆的毫无声息，一人贴在窗前听了一会儿，回头朝同伴做了个手势，浅淡的月光照在她脸上，正是老妇。
老妇做个手势示意吴去已被迷晕，老者上前推开了门。
屋内依旧没有反应。老者蹑手蹑脚走至床边，借月光看到床上人正蒙头大睡，他毫不迟疑挥刀就砍。
“噗！”
血溅了满身满脸。老者下意识抬手去抹，却发现自己的手不在手腕上。他想大喊，咽喉处忽然多了一把刀——他自己的刀。
他立刻身体向后倒去躲开刀刃，却被点住穴道动弹不得。
老者进屋时间虽然很短，但对于杀一个毫无知觉的人来说还是太长，外面老妇察觉到不对提刀冲了进来。
“两位有心了。”
声音来自床头。老妇快步挥刀砍过去，却扑了个空，刀只斩断了一截床幔。她知晓上当，猛然转身，却看到老者倒在地上。
老妇骇然，手中刀都在颤抖。她没看到人没听到声音，甚至连空气变化都未感觉到，同伴就已经被杀了！
云遮住了本就黯淡的月亮，屋内变得伸手不见五指。老妇怕暴露自己位置不敢出声，但瞎子般待在原地也不安全。她不敢再留在屋内，凭记忆纵身跳出窗外。
院子里，吴去抱着胳膊站在窗边，老妇一跳出来就被他抵住咽喉。
他玩味的笑道：“没想到黎阳双鬼自黎阳围剿侥幸逃脱销声匿迹却跑到此地为非作歹。”
老妇更加惊骇：“你认识我们，你是谁？”
“本来还不太确认，怪只怪你家老头子看见银子眼里都要伸出手来了。再说，先用迷药迷晕再杀人取货，这不是你们夫妻惯用的伎俩嘛！”
“你杀了我吧，他死了我也不独活。想要银子，没门！”老妇神色决然。
吴去却嘲讽的压了压老妇的刀说：“呵呵，还真是舍命不舍财。你若真想死在屋里直接抹脖子就是，还跑出来作甚。”
“我——”
“再说，谁说老头子死了。”吴去一副玩世不恭的神态，“我对你们的命没兴趣，对你们的银子更没兴趣。”
“你想怎么样？”
“进去说。”
吴去押着老妇进了屋子，命她点燃烛灯，然后放下刀，摊开画像。
“他在哪儿？”
吴去没问老妇见没见过，因为老者看到画像时的神情已经告诉他答案。
老妇却依然装傻：“老头子说了，没见过。”
“是吗？不妨再好好想想。”吴去把烛灯凑到老妇眼前。“这座村子如此隐蔽，三十几户人家看到陌生人要么惊慌要么戒备，若我所料不错，大抵都是和你们夫妻一样的人吧！”
老妇神色不变，皱纹却似乎比方才深了许多。
吴去继续道：“其他人都不愿留我过夜，多半怕被我识破，泄漏了他们行藏。偏偏你们夫妻俩财迷心窍，想趁夜深人静杀了我，得了我的钱财。那些人虽然看到你们收留我，但若明日一早我是个死人，他们想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若我仍然活蹦乱跳的走出去，你们夫妻俩还有命数银子吗？”
老妇的脸被烛火映得蜡黄，似已病入膏肓。
“那个拎菜刀的凶妇，是手握几十条人命，被三国联名通缉的毒蝎子上官燕，她院子里追鸡的孩童应该就是她的师弟矮头陀时贵。至于村口拄拐的老丈，若没猜错，就是十几年前大闹上京城的紫衣大盗。你瞧，我知道的人还不少。”
老妇眼中透出了绝望。“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还知道，黎阳双鬼不是安云国人。”吴去眸光闪烁，“在你们的家乡，还有一双儿女已经成家立业，日日盼着他们的爹娘早日回去同他们团聚。告诉我他在哪儿，我保证你们夫妻俩性命无忧。”
刀就放在桌上，吴去也没绑着老妇，老妇若突袭或有一线希望。但看看地上昏死过去的老者，再看看平静淡然的吴去，她忍住了。
“他是屠夫的人。你要救他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