绛霄司掌印(1/1)
天光大亮,江芷离后半夜几乎没怎么做梦,睡的很好。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看到身边人,不知今夕是何年,抱得紧了紧:“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都没怎么睡好。”
她凭着肌肉记忆仰头亲了一下洛晏清的下巴:“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洛晏清颤颤巍巍开口:“师……姐……”
江芷离:“?”
“!”她脑子轰的一声,这下子是彻底清醒了!!
“对对对对……对不起!!!!”江芷离从他怀里出来:“我刚没睡醒,脑子进水了!”
洛晏清像是被调戏的良家少女,背对着江芷离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江芷离都能看到他从耳朵到脖子都红透了。
“我……师姐你慢慢收拾……我在外面等你。”说罢也不敢看江芷离是个什么脸色,三步并两步地冲了出去,还差点把自己绊倒在门槛处。
江芷离半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知道自己禽兽,但没想到自己这么禽兽,她现在只盼望昨天晚上她没有像前世一样干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要怎么走出这个房间。。怎么面对她的“师弟”。
来个人杀了她吧,就现在。
洛晏清下楼又被老板娘缠上了,他应付这老板娘,余光看到走下来的江芷离。
活了两辈子就是不一样,她已经练就一张金刚不坏的脸皮。懊恼了没多久,她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下楼了。
老板娘又殷勤的向洛晏清投去了关心:“小郎君啊,昨夜睡的怎么样?我给你挑的房间是不是很好啊!”
不说昨夜还好,一说这个洛晏清耳朵又红了:“挺好的。”
江芷离在他身边坐下来,看着老板娘:“挺好的,要是有两个房间会更好。”听起来像是咬着后槽牙说的。
老板娘尬笑两声,八卦之心熊熊燃起:“你们俩……昨晚睡一起了?”说完还用那种“我都懂”的眼神看着他俩。
“……”
“我俩是兄妹。”
“噗——”江芷离一口茶喷了出来!她难以置信的目光直直射向洛晏清,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咳咳!!咳咳……”她咳的脸色涨红,洛晏清还非常贴心地拍了拍她的背,“喝慢点。”
老板娘也愣了一下:“啊?兄妹啊……”
等老板娘走后,江芷离恨不得把洛晏清拍桌子上:“洛晏清!!你占我便宜!!!!”
洛晏清示意她小点声:“师姐,总不好一直让别人误会吧。”
江芷离怎么能被他这么骗了?她咬牙切齿道:“那你怎么不说是姐弟啊。”
洛晏清沉默了。
她眼角直抽抽:“洛晏清,你应该庆幸,我们现在是在外面。你等回去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话音未落,一群带刀侍卫已经冲进客栈,为首的男人带着斗笠,络腮胡,皮肤黝黑,看起来便不是个善茬。
他一刀劈开了面前的空桌子:“绛霄司查案!全部带走!”
客栈内的百姓吓得瑟瑟发抖,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姑娘被吓得号啕大哭,女人一把捂住她的嘴蹲在角落:“别哭……别出声……”
老板娘虽然也有些害怕,但还是摇曳着身姿迎了上去:“官爷,你们找错了吧,我这店在这也开了几十年了,可都做的良心买卖!”
男人看她一眼,冷哼道:“我们也是遵圣旨办事,你有什么话还是留着给掌印说吧!”
客栈中几十人全被带走,其中也包括江芷离和洛晏清。
江芷离低头走在最后面,趁着人不注意悄悄对洛晏清道:“我正愁找不到机会进皇宫,他们就送上门来了。”
洛晏清却在沉思另一件事:“据我所知,绛霄司负责的是皇室刑案,怎么会查到我们头上来?”
“后面的那两个!说什么呢!!”一名侍卫气势汹汹走到江芷离跟前:“你跟你的情郎有什么话说不完?!非要在这说?!”
他抽刀出来吓唬江芷离:“再敢废话就砍了你的脑袋!”
这要换作是哪个平民百姓,肯定已经吓得屁滚尿流绝不敢再说半个字,但对江芷离来说这毫无威慑力。
更何况,她现在巴不得被领头的人注意上。
“你们把我们抓来,总是要查问我们,但我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如何交代?”
领头的男人闻声走过来,眼神上下打量,洛晏清默默站到江芷离身前挡住了他的视线:“凤临王殿下在宫中遇刺,现在全城搜查凶手。”
凤临王,当今圣上的亲弟弟,常年领兵在外驻守边关,江芷离记得她前世下山游历时,此人已经死于谋反。
到了绛霄司,众人被赶着往深处走去,越来越浓重的血腥味让江芷离忍不住皱眉,抬眼看去,昏暗的刑房里摆着数不清的刑具,有的沾了血已经微微生锈,时不时传来的惨叫声让众人恐惧不已。
他们把众人安排到不同的房间。
很快就开始了审问,江芷离没想到走进来的竟然会是刚刚的领头人:“我竟有如此荣幸,能劳您亲自审问?”
男人不欲与她废话,让下人抬了凳子坐到她面前:“上个月你在什么地方?”
“家里。”
“家住何处?”
“衡山。”
男人沉默一瞬,随后接着问道:“昨天你在什么地方?”
“宁安城内,我昨日刚进的城。”
男人豁然起身,伸手想要捏住她的下巴,却被江芷离偏头躲过:“我不是犯人,还请您自重。”她刻意把最后几个字咬的很重。
男人眼中的杀意一闪而过,随即冷笑道:“你撒谎。你的情郎可不是这么说的。”
江芷离心知这是诈自己的话术,并不理睬,依旧坚持自己的说法:“我说的句句属实。”
几个狱卒冲上来就要摁住江芷离,她条件反射性地几个侧身躲过:“你们这是要屈打成招吗?”
男人没想到她竟然敢躲,顿时气血上涌:“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绛霄司!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他不知从哪里拿出的鞭子,上面还沾着血水就要往江芷离身上抽,却被一道淡漠的声音打断:“章平。”
明章平停下手中的动作,之前那副桀骜不驯的样子一瞬消失,转身恭敬道:“掌印。”
来人并不似江芷离所想,不是肌肉发达的壮汉,眉眼中也没有绛霄司的杀气与戾气,反倒是一张淡漠的脸,无悲无喜,好像世间生死都与他无关。
她对这张脸有一种莫名的熟悉与恐惧。
他接过狱卒递来的手帕,漫不经心地擦拭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指,头也不抬:“若是寻常女子进了绛霄司,必然是两股发颤,你不仅没有半点恐惧之色,甚至如此咄咄逼人。”
江芷离也不知哪就被他们盯上了,殊不知,从她和洛晏清进入宁安城的那一刻就有无数双眼睛看着他们。
江芷离反唇相讥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凤临王遇刺与我无关,我为什么要害怕?”
祁月寒刚要说什么,却听江芷离又说道:“再说了,如果凶手真是我……”
她上前一步,手撑着面前的桌子,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坐着的祁月寒道:“我连凤临王都敢杀,还会怕你?”
明章平心中大骇,他悄悄看了看掌印的脸,心中对江芷离充满了莫名的“敬佩”,祁月寒出身不高,却能凭借自己一步一步爬到今天,成为绛霄司最年轻的一任掌印,手段和城府自是不必多说。
当今圣上对他的评价是“心狠手辣,冷心冷情。”
祁月寒在众人或恐惧或不屑的目光中弯唇笑了:“你比你那情郎有脾气多了,你骨头最好能一直这么硬。”
江芷离顾不得什么情郎不情郎的,她只抓住了其中的重点,死死盯着祁月寒:“你把他怎么了?!”
祁月寒弯着唇,笑意却不达眼底:“没怎么,毕竟你俩都身手了得,这些狱卒可不是你们二位的对手。”
江芷离反复在心里告诫自己:这里是凡间,不能用术法,不能用……
祁月寒在江芷离警惕的目光中挥手让其余人都下去。
房中只剩二人,他缓步走向江芷离,俯下身,贴着江芷离的耳边,似恶魔低语:“江怀壁若是知道,他的宝贝女儿落在了我的手里……”
江芷离只觉得头皮发麻:“你是谁?”
祁月寒不语,江芷离一把抓住他的手,感受到了他体内汹涌的灵力:“你……你怎么会……”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他状似无意地撇了一眼隔壁,轻笑道:“但是……”
他伏在江芷离耳边说了什么。
“不!”江芷离眼神惊惧:“你怎么会知道?!”
祁月寒对她这副样子感到陌生又好笑,褪去了所有的伪装:“阿离,你也会有为了一个男人如此失态的一天吗?”
这熟稔的语气,让江芷离想起一个故人:“祁月寒……”
祁月寒用指腹擦过她的嘴唇:“是我,你竟然到了此刻才认出我来,可真让我……伤心啊。”
那是一张被刻意遗忘了几百年的面容,曾在无数个夜晚日日夜夜折磨着她。
“你说,如果我把这事告诉旁人了,他会什么样?”
江芷离并不在乎眼前之人,她嘴唇轻颤:“别告诉他……”
祁月寒被她眼中的卑微刺痛,终于不再笑了,骤然捏住她的下巴:“你就这么怕他知道这个秘密?”
她当然怕。
前世若不是她自作多情把这个秘密告诉洛晏清,或许他就不会死,或许……他还是那个受万人景仰的洛宗师。
她毁了他一次,绝不能再害他第二次。
这一次,就算死她也要守住这个秘密
“我可以答应你做任何事……”江芷离阖了阖眼。
她从前世到今生都想过杀祁月寒,但始终没有动手,且不说他的身份特殊,单从修为上来说,他的修为与裴言川不分上下,皆在化神期,江芷离并不是他的对手。
虽然他好像也从来没想过要与她作对。
祁月寒快要忍不住内心澎湃的杀意:“阿离,你就这么在意他?在意到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江芷离颤抖着,却并不回答。
他的手覆上江芷离的咽喉,脆弱的好像一捏就会断:“阿离,你陪我一起下地狱吧。”
江芷离却倏然笑出声,抬眼直直看他:“那你杀了我啊。”
她双手抓住祁月寒的手,厉声道:“有本事杀了我!”
祁月寒不说话,半晌,江芷离才后撤一步,将他的手打落:“你是个懦夫。”
祁月寒又恢复了冷漠的神情:“对,我是个懦夫,还是个疯子,所以阿离,你最好乖乖听我的话,否则的话我也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