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2)(1/1)

羽天面无表情看向他,平静地:“不能。”

好吧,就知道!

就算他装的再怎么人畜无害,羽天也不可能傻傻地和一个认识两天不到的人诉说什么。

其实羽天能告诉他名字榭夕挺惊讶的,后来想想,羽天可能只是单纯不想他喊她殿下之类的称呼。

“啊,啊抱歉我就是好奇,抱歉。”榭夕有点慌张地挠头,然后羽天声音幽幽传来:“不用老和我道歉。”

好家伙,这下真的像个傻子了。

羽天想了想,决定浅浅善意一把,提醒道:“我们是陌生人,我们之间并不适合谈论这些。”顿了顿,继续道:“包括你刚刚说的所有。”

谁知道榭夕一脸天真:“你能这么说说明你肯定不是坏人,坏人可不会和我说这些。”

羽天:………………累了,仁至义尽了。

羽天真的不懂,一个看起来比她还大还经历过绑架的人是怎么有这么……“单纯”的脑子。

这里的“单纯”不是好话。

羽天当时也不大,加上她长期缺乏与人接触——其实她身边人不少,宫殿里的仆人是一个庞大的基数,但几乎是零交流。

所以她判断人都是凭感觉,她没有感受到榭夕的恶意——这也是羽天会和他待着的重要原因之一。

但她看不出榭夕这份“单纯”是装出来的——换成以后的她她肯定能看出来,但当时的小孩羽天就一点没看出来,只是觉得这个人单纯得愚蠢。

“羽天。”榭夕喊她的名字,羽天疑惑地看着他。

榭夕发现这个小殿下怪可爱的,虽然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但每次他和她说话她都会看着他,——除了某些没营养的废话。还会提醒他不要和陌生人说太多,她不知道她说这些时,眼里的纯粹都要溢出来了,一眼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啧啧啧,真的是个小孩呢。

这么想着,榭夕突然有种骗小孩的负罪感。

“没事。”然后突然说到:“你叫我哥哥吧,你看我比你大这么多……你是不知道,我一直都想有个弟弟或者妹妹……”

又来了,少年你再多几句呢,是不是连你几岁尿床都要交代了。

“你多大?”羽天突然问。

“啊?我吗,我九岁。”

羽天面不改色的撒谎:“哦,那我比你大。”

榭夕一下没绷住,笑出了声:“你比我大?妹妹,说谎也要打草稿吧,不想叫直说呗,哈哈哈哈哈这理由……”

“嗯,我不想叫。”羽天也是很干脆承认了。

榭夕突然伸手捏了捏羽天的脸——羽天当时没反应过来,加上两人距离又近,反应过来时榭夕手已经放下去了。

“你好可爱啊。”

很直白的一句话,弄的羽天不好意思起来,虽然她维持着脸上表情不变,但红红的脸出卖了她。

榭夕突然站起来,靠近羽天低下头:“那你有没有想过,我可能是坏人呢?”

羽天抬头看着他,脸上的红褪下去,脸色一下子冷了下来。

“等等等!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我真开玩笑的!羽天你信我!”

羽天见他的真诚的样子,神色恢复平静,“嗯”了一声。

榭夕一下愣住了,不是,就这么相信了?!是他之前蠢得太超过了,还是羽天太单纯了。

实际上前个原因占了起码百分之八十的概率。

榭夕当时只感觉罪恶感爆棚。

心里互相蛐蛐对方的两人安静地坐在树上。

“我明天也来,你呢?”榭夕突然看向她,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羽天想了想,脸上出现了意味深长的笑:“不知道。”

不知道,她真的不知道,谁知道她那个父亲什么时候会再次把她叫去“训练”。

榭夕眼睛里一下子没光了——这倒不是演的,他真的有点失望。

两人都没说话一直坐到了傍晚,夕阳染红了半边天,榭夕突然意识到什么,说:“我要回家了。”

羽天点头表示知道了。

榭夕开了个阵门,要进去时突然转过头:“我会一直在这等你的。”

羽天愣了愣,没说话,也没有任何表态,榭夕钻进阵里,阵门缓缓关上了。

羽天继续靠着树坐着,看着红色一点点褪去,变黑,星星出现……

“回家。”

是传音,能给她传音的只有一个人。

羽天目光暗了暗,开阵,进去,阵门瞬间消失。

羽天站在男人面前,低头不去看他。

男人蹲下身,轻声说:“羽天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有训练哦。”

说完还揉了揉羽天的头。

羽天没吭声,身体轻微的颤抖起来。

“别怕,不会要你命的,父王舍不得。”

……

两人再见面是将近一个月后,羽天没管身上的伤,她只是不想待在家里,但她没去老地方,她找了个新的树,这棵树离宫殿更远,已经看不见宫殿了,羽天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靠树倚靠着。

榭夕在原本的位置等了半天,他没看到羽天,他失望地慢吞吞走回去。

走到羽天那棵树附近时,他莫名其妙地就想抬头看看,然后他就看见了羽天。

他当时心里什么感觉呢,高兴,看到了想见的人,不高兴,他觉得羽天躲着他。

他一下子跳上树枝,看见羽天闭眼靠树半躺着,身上是件黑色的衣服,刚想开口发现空气里有股血腥味。

榭夕愣住了,想到第一次看到羽天时她的行为……

榭夕立马上前查看,他轻轻拍了拍羽天的脸,没反应——不是睡着了,她是昏迷了!

榭夕伸手想把人抱起来送医院,结果碰到她手臂时羽天无意识地“嘶”了一声,榭夕立马收回手。

想了想,他拿魔法控制羽天飘起来,开阵,进去,阵门立刻也关上了。

羽天睁开眼,闻到医院特有的魔法药水的味道,耳朵里传来:“医生,医生,她醒了!”

然后声音变得近了一些:“妹妹,你有哪里不舒服吗?哎呀我这什么问题,伤成这样了肯定哪里都不舒服……”

接着她感觉到有人凑到耳边,轻声说:“我没说你的身份,我和医生说你是我的妹妹。”

羽天把眼睛闭上,又睁开,模糊的视野变得清晰起来,她偏头看了眼榭夕,张了张口但没发出任何声音。

“这位家属,你先出去,我们要对患者进行检查。”

检查是要出去的吗?

榭夕出去后医生问羽天:“能点头摇头吗?”

羽天轻轻点了点。

然后医生凑近羽天,压低音量问:“小妹妹,那个人真的是你哥哥吗?不要怕,这里是医院,只要你摇头,我们立刻把他控制起来。”

羽天:………………

羽天又轻轻点了点头,医生松了一口气,又问了一遍:“你确定吗?”

羽天点头,嘴角还微微勾出一抹弧度。

不怪医生这么问,一个浑身都是伤的小孩,很难让人不怀疑啊。

医生和榭夕交代完后榭夕进来了,看见羽天正直勾勾看着他。

榭夕凑到她旁边俯下身轻声问:“有什么想说的吗?”

问完以后他才意识到个问题,又试探地:“你要喝水吗?”

点头。

榭夕很快端来一杯水,他看见羽天已经坐起来了,羽天接过水,慢慢喝了几口后才感觉嗓子没这么哑了,她把杯子放到一边,朝榭夕伸出手——手里是个银圈。

榭夕伸手接过,同时,他开玩笑般说了句:“就你这小身板,真出事了你怎么救我。”

羽天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然后看着窗户里透进来的月色:“过去多久了?”

“啊?哦哦,几个小时而已,医生都挺惊讶的,你身上这么严重的伤,这么快就醒了。”

习惯了而已。

“你该回家了。”顿了顿补充道:“不然你家人该担心了。”

“没事。”榭夕苦笑了一下:“反正我回家了也是一个人。”

羽天有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说了句“抱歉”。

“哎,没事儿。”榭夕语气很轻松,看不出一点伤心。

“能问你个问题吗?”

羽天点点头。

“你的伤是……”

“是我父亲弄的吗?”羽天接上他的欲言又止:“想问这个?”

“嗯。”榭夕本来想说你要是不方便的话不说也没关系,但羽天已经开口了:“和他有关,但不是他弄的。”

“简单来说就是他为了磨练我,会让我做危险的训练。”

“那也太危险了吧,每次看到你你都是受着伤的。”

羽天闭了闭眼,然后看着榭夕:“谢谢你每次都能救我。”

虽然第一次没什么必要……

但还是谢谢你,你明明可以直接视而不见。

榭夕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感觉耳朵有点发烫了。

“你好奇为什么我要对医生隐瞒你的身份吗?”

“能猜到。”

榭夕敲了敲羽天的头:“你这个小孩怎么一点面子不给,你这样让我怎么装得很有实力。”

“哦,那为什么?”羽天给了个台阶:“说出来看看我猜的对不对。”

榭夕很乖巧的顺坡下驴:“你的身份很高,但你还只是个小孩,甚至当时你还受伤昏迷了。”

世界上不乏好人,但恶人也不少。

“所以,你是好人吗?”羽天突然问。

“那我肯定是好人啊!”

“哦,这样啊,那之前为什么在我面前装傻?”

“………………你怎么看出来的?”

羽天往后靠了靠,道:“本来没看出来,但这次的训练就是甄别装傻充愣呢。”

加上就他这处理问题的方式,怎么看也不是个大傻子。

榭夕听到这疑惑了一下,也不管自己掉马这事:“既然只是甄别,那为什么你会受这么严重的伤?”

“任何事,错了都要付出代价。”

“…………”

“你也休息吧。”羽天话题转得很突然:“辛苦你照顾我了。”

被羽天这么一说榭夕才发觉自己好困,找了个陪护的小床就睡着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

“榭夕,榭夕。”羽天轻声喊了榭夕两声,没反应,看来是睡熟了。

羽天轻轻下床,到走廊,开阵门。

过了十来分钟,羽天回来了,背上多了个背包。羽天重新回到房间,躺上床仰头看着天花板——挺神奇的,第一次来医院,居然是个认识了没几天的人陪着她。

榭夕醒过来时看见羽天正坐在床边看她,她还换了身衣服。

“我办好出院了。”羽天的意思不言而喻。

………

“你真没事了吗?”

“嗯。”

“那你明天还会来吗?”

“看情况。”

“殿下,陛下为什么要那么做?”

羽天停住脚步,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当然是为了训练我,让我以后有自保能力啊。”

“可是……”

“可是,他才是我最大的危险。”羽天接话,眼睛里没有小孩的单纯,眸子里闪着奇异的光。

榭夕愣愣地看着羽天,直到羽天提醒道“我脸上有东西吗?拿这个眼神盯着我”才急忙收回目光。

“这个给你,我先回去了。”羽天从背包里拿了个盒子递给他,盒子小小的,里面东西也重,等榭夕回过神羽天已经走了。

打开就一张纸条在信封上,纸条上写着:还你,谢谢照顾。

信封里是他帮忙垫付的医药费金额,甚至多出来了一些。

三天后——

“羽天,好久不见。”说完打量了她一番,然后惊讶道:“这次居然没受伤。”

起码露在外面的他看得见的部分是这样的。

羽天靠坐着树,抬眼看了看他,没说话。

“这次训练是什么?”

羽天依旧没说话,眼睛直勾勾盯着他看。

榭夕被看得发毛,心虚地说:“怎么了?”

羽天措不及防开口:“你是他培养的暗卫?”

这里的“他”指谁两人心知肚明,榭夕感觉心脏咯噔一下,随即换上笑容——即使羽天没睁眼看过他:“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