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烟花与摩天轮(其五)(1/1)
“彦凛啊,半年没有见了,你的外语学的怎么样了啊。”希尔教授和洛彦凛握手,“可不能只光顾着玩啊。”
“在学在学……Gute Nacht!”洛彦凛摸着后脑勺笑,希尔教授的手劲完全感受不到这是一个九旬老人的力量。
“还是要加把劲,年轻人可不能只学这么一点。”希尔教授语重心长地说,但没有一丝责备的语气。
“当然当然……”洛彦凛有种当年被老张叫去小黑屋训话的感觉。去年与伊卡瑟德正式签约的时候,希尔教授曾经建议他至少掌握两到三门外国语,方便以后出国执行任务。他也曾经心血来潮的在网上买了全套的德语教程,然后学完第一单元后就把书压到箱底了,记了几天的音标早已忘的一干二净,除了几句旅游必备的常用语。
希尔教授看起来还是那么精神矍铄,银白的头发梳在脑后,一身Giorgio的阿玛尼,擦到发亮的John Lobb定制款皮鞋,还有最闪眼的劳力士玫瑰金表,不用想就知道是常年在最上流社会混的精英。
“亚璃,你也辛苦啦,很抱歉打乱了你的正常工作。”希尔教授笑着说,“这一套和服很合你的身。”
“哪里哪里,我的工作也很清闲呀,现在又是放假,偶尔消失一两天也是无关紧要的啦。”亚璃停下了正在进行的卸妆,端正地站着。在希尔教授的面前,她用着和洛彦凛一模一样的说话语气。像……一对在外面玩了一天的姐弟回家后迎接老父亲的拥抱。
“您还没有休息,尼泽兰先生?”竹内青司小声地插了一句。
“哈哈哈哈,我这把年纪也知道自己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了,浪费生命去睡觉,不如再多看看这个世界。”希尔教授爽朗地大笑,“这是我第二次来日本,上一次是很久以前就不用提了,那时候你们的父辈都还没有出生。这一次我一定要好好欣赏一下这个国家,算是在世界的某个角落留下我的足迹。”
“有马温泉的春樱和秋枫是这里的名景点,可是您来的日子不凑巧。”竹内青司说。
“今天是我来到日本的第一天,因为还有会议要出席我就先来这里了。等到这些繁忙的公务结束后,我决定去东京和北海道看看,如果有多余的时间就去冲绳乘坐渡轮。”希尔教授说。
“这次会议据说对您很不利哦,教授先生。”亚璃提醒希尔教授,“大家主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是啊,您真的一点也不紧张吗?他们可是董事会啊。”洛彦凛凑上去应和。
“我为什么要紧张,我能见到多年不见的老朋友,高兴还来不及呢。”希尔教授活像个老顽童,“他愿意抱着病怏怏的身子从英国飞过来见我,我如果板着脸岂不是对不起他。”
“呃……”洛彦凛一时说不出话了。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就像武侠小说的世外高人,大战三百回合不分胜负,三十年后因为某种契机两位大侠又相见了,尽管都老了,武功和内力远不如以前,但彼此还是使出了毕生功力,一边笑着回忆以前的旧事一边战到不死不休。
“尼泽兰先生真是一位大度的绅士,只可惜以我的立场无法为您献上掌声。”竹内青司说。
“竹内先生过于谨慎了,我现在还不是本家的敌人。”希尔教授说。
“叮叮叮叮”酒店前台的电话铃声突然急促地响起,竹内青司拿起听筒,按下接听键。
“我是竹内,大家主有何吩咐?”竹内青司俨然换成了另一副生硬的口吻。
所有人停下了正在做的事和正在说的话,齐刷刷地看向正在接听电话的竹内青司。
“明白——”“是——”“我知道了——”“请您吩咐——”……竹内青司不停地点头哈腰使用敬语,时不时还主动对着电话里的那个人欠身鞠躬,和日剧里被领导找麻烦的上班族一样。
他挂断了电话,缓了一口气,“恐怕要打断诸位的闲聊了,大家主小姐要求尼泽兰先生立刻去她的房间议事。”这句话他是用中文说的,好像也刻意为了让洛彦凛知道。
“哦?你们大家主这个时间点要见我?”希尔教授冷冷地说,“真不给我这个老头子一点休息的时间啊。”
“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虽然很对不住您,不过请您千万不要违抗大家主小姐的意思。”竹内青司说,“我来带路。”
“请便——我也没有违抗的想法,我倒要知道你们大家主到底想干什么。”希尔教授指指前方的楼梯,示意带路。
“亚璃和洛先生先回房间休息吧。温泉池在二楼,现在是开放时间,但是鉴于明天二位要早起参加会议,所以我暂时不建议二位在今晚享用温泉。”竹内青司把一张电子房卡交给了亚璃,“请——尼泽兰先生,大家主小姐不喜欢磨蹭。”
“哦,有一件事差点忘记叮嘱你们了。”希尔教授走了几步又回过了头,“明天的听证部分,肯定会询问你们关于去年的阿斯蒙蒂斯之战。不论他们问什么,你们把你们所知道的全部如实说出,不用考虑是否会给我带来什么麻烦。你们的证词不会动摇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对我的攻击想法,但如果他们在你们的证词里找到了一些不真实的东西,那我们可能就真的陷入麻烦了。”
说完,希尔教授尤其看了洛彦凛一眼,好像这句话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啊?你表哥只给了我们一张卡,我又要何你住一起了吗?”洛彦凛跟着亚璃上楼的步伐,他凑近看了看她手中握着的电子卡。
“这间酒店的客房房间并不多,要容纳六大家的家主和高级干部,如果我们不勉强挤一个房间,你还想要家主和家主同床异梦吗?”亚璃说。
“可我还是很紧张……”洛彦凛嘟囔着。认识一年以来,这似乎是第一次和她在晚上共处一个房间。
“紧张什么?紧张姐姐我扮鬼吓你啊。放心啦,不会的,如果鬼来了我会保护你的。”她潇洒的甩甩头发,“但是呢——如果你想对我图谋不轨,那我就变成比鬼更可怕的东西,听到没有!”她突然回过头,指着他。
“我哪敢对您图谋不轨啊,您不这么对我我就感激涕零了。”
温泉池水的那一侧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人影从那个方向冲来,穿着脱鞋的脚“怕啦怕啦”拍打着木制的地板,仿佛要把地板震的裂开。
“哎呀——”也许是洛彦凛和亚璃的脚步声太轻了,那个人根本没察觉到转角处有人,转弯的时候没有刹住车,重重地迎面撞上了洛彦凛。
“你……你没事吧?我不是故意的。”洛彦凛说着英语,试图去扶那个人起来。在撞上的前一刻,洛彦凛本能地抬起手臂防御,所以自己并没有感觉到疼痛。反倒是那个人,不仅被撞倒了,身子还飞出了几步远。
“我没事。”那个人自己从地上爬起来了。他穿着酒店提供的男式浴袍,一头娃娃般的金发,说话也有些稚嫩,感觉年龄和洛彦凛相仿甚至还比他小一两岁。他抬起头,和这头金发完美相衬的娃娃脸上泛着红晕,身上散发着香精和浴盐的味道,看起来刚刚泡完温泉。
他看了一眼洛彦凛,又瞥了瞥亚璃。一句话也不说,往客房的方向跑去。
“这……这是,哪个家族的高级干部呢,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啊。”洛彦凛望着男孩消失的方向。
竹内青司和希尔•尼泽兰一前一后在幽深的通道里安静走着。这里是酒店的高档客房区,地面铺着浮世绘地毯,踩在上面发不出一点声音,两侧的墙纸涂抹了金粉,在壁灯下熠熠生辉,像进入了传说中的黄金谷。
“您真的没有一个想要问我的文图吗?”竹内青司放慢了脚步。
“你想要我问你什么问题。”希尔教授说。
“我猜您肯定会想,我既然受到大家主的信任,那么我很有可能知道大家主这么晚召见您是为了什么。”竹内青司说,“这次圆桌会议是我们的大家主召开的,按理说是您这一次最大的敌人,会议的前夜被最大的敌人私人召见,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如果要在董事会里选出我最大的敌人,那也不会是你们的大家主,她不配成为我的敌人。”希尔教授冷冰冰地说,“所以我不用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要她没有想要我的这条老命。”
“您……真是一位伟大的指挥官。”竹内青司不知为何笑出了声。
“指挥官?你还是第一位当面这么评论我的人,竹内先生。”希尔教授说,“这些年我的标签已经被‘暴君’‘独裁者’这些词覆盖,‘指挥官’对于我还很新颖。”
“您知道西乡隆盛吗?”竹内青司问。
“埋骨何须桑梓地,人生无处不青山。”希尔教授用日语吟出了这一句诗,“日本最后的武士,一位遵循理想的殉道者。”他引用了这句马弗尔曾经用来形容自己的话。
“作为维新运动的发起者,他推翻了幕府,本应可以成为国家的英雄。但是他始终坚持着心中的‘大义’,不惜与整个前进的时代为敌,不惜与当年志同道合的朋友为敌,但终究被这不可阻挡的洪流吞没。”竹内青司轻轻地说,“我在您的身上也看到了‘大义’,为了‘大义’,您可以背叛一切,即使是曾经给予过您信任的人。在这一点上,您和西乡隆盛又是出奇的相似,不知道应该说你们固执还是执着呢?”
“我比他好一点。”希尔教授说,“他最后失败了,而我最后一定会成功。如果时代的方向背离了我,我就重新把它扳回正途。”
他的每一个字吐出来都那么轻,墙壁上的声控灯忽暗忽明。
竹内青司的笑容凝住了,他仿佛听到了来自狮王的低语。
道路的尽头是一间传统的和室,雕花的手拉门被浅樱色的珠帘挡住了,像过去待嫁皇女的闺房。门前两侧笔直地站着一高一矮两个漂亮女孩,目光直勾勾地注视着这条幽深安静的通道,像誓死守护主人的忍者。
两个女孩的身高差乍一看构成了莫名的反差萌,细高的那个可以去写真杂志当平面模特,娇小的那个像涉世未深的女高中生。她们都披着根据她们的身材量身定做的羽织,背部印染着青蓝色飞鹰与白色猛虎,但羽织里面的一层可不是素白的长襦袢,而是黑色的连体紧身衣。掀开羽织的那一刹那,她们就从传统的和风少女顷刻变成阴冷的女杀手。
“嗨,两位漂亮的女孩晚上好。”竹内青司率先一步走上前微笑着挥手向两个女孩问好,“大家主要见的尼泽兰先生我带来了。”
身材娇小的女孩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好了,这里没有你的事了,你走吧,竹内君。”她的语气生硬无力,和她几乎不会变的表情一样阴冷冷的。
“哎呀哎呀,爱花小姐还是一如既往对我这么冷淡啊。”竹内青司走上前轻轻地揉捏着女孩高高的双马尾,女孩的发丝像泰迪鬃毛般松软。
女孩仍然不为所动,呆呆地平视一直平视着的前方。脸上的表情依旧冰块般凝固,没有厌恶也没有欣喜,像一只被线操控的人偶。
“住手!竹内!一个下人竟然在大家主居所前如此放肆!”身材细长的女孩厉声斥责还在玩弄女孩头发的竹内青司,凌厉的像一把看不见的刀片。
瞳转过脸,头上还顶着被撸的乱蓬蓬的头发,她轻轻地说,“瞳,不要对竹内君无礼。”
“爱花姐姐,你怎么总是惯着这个无赖,你不知道他和多少女明星一起吃过饭甚至……上过床。”说到最后几个词的时候,瞳的脸微微红了一下。
“没有没有没有,你可别污蔑我啊,瞳小姐。和女明星吃饭嘛,确实有过,这是我的工作,我也没办法,我如果不和她们吃饭我自己就没有饭吃啊。上床什么的,这种事绝对不可能有,我的心里可一直是只爱着爱花小姐的。”竹内青司自信地拍拍胸脯,“不信……不信你问问爱花,除了她我的心里还有没有别的女孩。”
他看见瞳已经卷起了袖子,一副要干人的架势,吓得蹲在了比他矮两个头的瞳的身后,“爱花,快保护我,你的妹妹太暴力了。”
瞳抬起修长纤细的腿扫过爱花的头顶,宛若一阵带着力量的风,爱花的发丝被微微撩起。竹内青司毫无躲闪的机会,脸部被穿着连体紧身衣的腿抽中,带动整个身子仰面朝天。
没等竹内青司爬起来,瞳已经骑在了他的脖子上,把他的两只手控制起来,架在了背后。
“疼疼疼疼疼……断了要断了,爱花救我呀,快管管你的暴力妹妹。”竹内青司痛的哀嚎。
“竹内君惹瞳不高兴了,这是对竹内君的惩罚。”爱花把被弄乱的双马尾重新扎好,还是一成不变的面瘫表情。
希尔教授抽出胸口的手帕擦拭金框老花镜,他从刚才到现在就站在原地看着这场闹剧,一言不发,像在看庭院里小动物之间的打架。
“蝶野,柏木,外面发生了什么?怎么这么吵!”房间里传来一阵女性的声音,听那声音年龄和两个女孩相仿,甚至有一种刚发育成熟的感觉,可是言语里却满满的女王气场。
柏木瞳立即把竹内青司松开,和蝶野爱花一个劲地对着珠帘后面的门鞠躬道歉,“万分抱歉,大家主小姐。”她们看起来已经搭档很久了,道歉的声音和语调都是完全同步的。
“没发生什么,我来了。”希尔教授上前一步,直接掀开珠帘敲门。
“请进——虽然我只见过您的照片,但我肯定您就是尼泽兰先生。”房间里的女人说。
两个女孩注视着希尔教授“无礼”地走进了大家主的房间,转过头来时,竹内青司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了。地毯的质感如此柔软,以至于竹内青司在逃跑时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这是一间装饰华丽的日式传统和室,地上铺着榻榻米,卧室与客厅又隔了一层珠帘。客厅并不大,也没有无线网络这样的现代化的配置,只有一张小小的檀木茶几,茶几上摆着一个纹着夜叉的瓷器茶壶,茶壶边有两个素白的小杯,滚滚发烫的青茶还冒着腾腾热气。
窗敞开着,朦胧的月色倒映在了杯中的茶水里,和不断升腾的青雾一起若隐若现。
绝艳的女孩盘腿坐在檀木茶几的另一头,嘴里含着一根翡翠头簪,火红的唇膏仿佛随时会溢出鲜血,煞白的脸庞像银座的歌姬。她轻轻地撩动丝绸般的长发,把头钗缓慢地插进发梢。
女孩披着一件浅粉色的羽织,和瞳与爱花身披的青鹰猛虎这些凶狠的野兽不同,这件粉色的羽织上只有淡的几乎看不见的碎樱,像漫天的飞雪中随着雪花一起飘落的落樱,孤独地寄居在这场大雪里,在空中舞出的落痕也被掩没了,自始自终仿佛从未存在过。
“向您问好,五十岚小姐。”希尔教授站在女孩的面前,像一头银色的巨熊。
女孩倒是不紧不慢,她一言不发地轻捧起素白的小茶杯,任由青雾环绕自己的脸颊。
“如果您深夜叫我来这里只是让我欣赏您的茶艺,那我可以离开了。”希尔教授冷冷地说。
“请坐——”女孩终于招呼希尔教授坐在她的对面,“我是本家家主五十岚秋织,很高兴见到您,尼泽兰先生,我的两个侍女没有给您添麻烦吧。”
“她们倒是没有给我添麻烦,只是我想知道,难道您的安危全部交给她们两个女孩负责吗?”希尔教授盘腿坐在了女孩的对面,他也捧起茶杯,轻轻摇晃里面的液体。
“她们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虽然我也比她们大不了几岁,私底下她们都直接叫我‘姐姐’。”秋织说,“她们有跆拳道黑带和空手道黑带,还精通柔道和擒拿手,我认为体格健硕的成年男人或许都不是她们的对手。”
“我确实知道了,那个体格健硕的成年男人毫无招架之力。”希尔教授点头表示赞同,“您这么年轻,还是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孩。但是您却坐上了大家主的宝座,我想您一定有一些外表表现不出来的特质。”
秋织掩面轻笑,“能得到伊卡瑟德前辈的夸赞是我的殊荣。”
“能得到五十岚小姐的召见也是我的殊荣,那么现在可以直接谈条件了么?这样坐久了我的腿会发麻的。”希尔教授话题陡转,神情顿时阴沉了下来。
“条件?”
“如果说现在哪一个人理应最不可能见我,我认为您比奥利弗爵士还符合这个条件。您是这次圆桌会议的主导者,公开提出了对我的弹劾,所以您现在应该正在安心养身,明天直接以本家的名义给我投下制裁票。”希尔教授说,“可是您没有,您在深夜召见了我,一个最不可能想见我的人提出了见我,我倒是想听听这个人有什么可以打动我的条件。”
秋织把茶杯无声无响放回了茶几上,“按照董事会的规则,在运送阿斯蒙蒂斯遗骸的货轮途径六大家的管辖地区域时,必须由当地的家族暂时接管这具遗骸,并由家族护送它离开这个国家。而您和您的执行部却违反了这一点,尼泽兰先生。”
“我已经在报告书上说的很清楚,阿斯蒙蒂斯的遗体非常不稳定,必须尽快送到技术部门的手中,容不得时间上的耽搁。”希尔教授说。
“当然,我今晚并不是和您谈论这件事情。”秋织说,“以我现在的立场,我肯定要给您投下对您不利的制裁票。但是以我的立场,我同样可以撤销对您的制裁。”
“撤销?”希尔教授轻轻地笑笑,“哦豁,那格里菲斯的人不得气死才怪。”
“条件只有一个,那就是帮我摆平埃尔南德斯家族。”秋织说的言简意赅,“您别无选择,虽然周先生和奥洛金先生是站在您那边的,但是一旦我和格里菲斯投制裁票,您就陷入了被动。阿方索家族再次缺席了圆桌会议,埃尔南德斯家族想必您不可能在他们身上下赌注。但是如果您帮我摆平了埃尔南德斯家族,就会有三家支持您,虽然不足以直接撤销对您的弹劾,但您在伊卡瑟德的地位包括您的那具遗骸都可以得到保障。”
“哦?那些隔了一个太平洋的墨西哥人怎么得罪你们了?”希尔教授问。
“三个月前,东京警视厅破获了一个贩毒团伙,而据本家在警视厅的线人说,这个团伙来自于本家内部。”秋织说,“这是不可原谅的行为。”
“你们禁止贩毒?”希尔教授说,“看来你们还是有原则的嘛。”
“这是我的爷爷定下的规则,贩毒、滥杀无辜、拐卖人口,触犯了这三个禁忌必须逐出本家。”秋织接着说,“经过审讯,这几个人在半年前得到了一批货源,供货商让他们把这批毒品卖到东京的各个夜总会,然后他们可以拿到所有的利润。”
“幕后的供货商就是埃尔南德斯家族。”秋织的言语里略带怒气。
“利润全部归他们,埃尔南德斯家族在做慈善么?”希尔教授说。
“但是,埃尔南德斯家族补充了一个条件,他们希望通过这次‘愉快’的交易得到更多的毒品流通的渠道,让他们生产的毒品从墨西哥流入到日本。”秋织的眼神闪过了一瞬杀意,“这才是那些墨西哥人的真正目的,他们想打通日本的市场,把毒品卖给日本人,为他们谋取利益!”
“格里菲斯也不比这帮墨西哥人混蛋啊。”希尔教授沉吟。
“所以,这算是我的要求,也是请求。如果您帮我们摆平这些墨西哥人,您犯下的过错我们就既往不咎。”秋织深切地说,“我想这对于我们是双赢的。”
“按理说,如果得到了你们的支持,这是我想要的。不过嘛——我和埃尔南德斯家族交情尚浅,一时想不到办法让他们的势力撤出日本。”希尔教授说,“但是,如果您明天投弃权票,我就有时间帮助您对付埃尔南德斯家族。等到下一轮仲裁的时候,再把弃权票换成支持票,也不迟。”
“好!”秋织郑重地点头,好像坐在她对面的老人才是真正的大家主。
深夜,某房间。
“哥哥,开门,哥哥……”金发娃娃脸的男孩站在房间外,急促地敲门。
“哥哥,快开门,不要睡着了啊,哥哥,我没带房间的门卡……”男孩加快了敲门的力量和速度,“快开门,菲洛!”
“来了来了……”房间里传来慵懒的声音,门拉开了,里面站着一个赤裸上身的男孩,脑后绑着褐色的马尾辫,手里还拧着两个哑铃。
“不要总在我锻炼身体的时候敲门,托利欧。”菲洛抱怨地说道。
娃娃脸男孩赶紧进门,把门关上,他一屁股坐在床上,脱下浴袍披上被子。
“嗯?你受伤了?”菲洛看到了托利欧的腿上有一块新的疤痕。
“上楼的时候摔了一跤,没什么大碍,就是有点疼。”托利欧说,“但是!比我疼,我有更有价值的发现!”
“有价值的发现明天再说吧,如果明天我们都睡过头了,爸爸和爷爷不骂死我们。”菲洛伸手去关灯。
“先别……你一定要听我讲……哥哥。”托利欧忽然变的语无伦次难以启齿。
“所以你到底怎么了?”菲洛说,“我让你过几天等事情忙完了再去泡温泉,你非要现在去,去了回来还摔了一跤,明天记得把伤口遮好。”
“我……”托利欧慢吞吞地说,“我在楼道摔倒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女孩。我一看到她,感觉身体被麻痹了一样,所有的疼痛都消失了。”
“切,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我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女孩”,这句话你这几天已经对我说了多少次啦,啊?虽然你从小就是死宅日漫痴,不过日本女孩的吸引力真的有那么大吗?”菲洛说。
“这一次真的不一样,哥哥。”托利欧说,“这个女孩真的是我见过所有的女孩中,最漂亮、最可爱的,她也住在这座酒店里,我明天带你去看。”
“好好好,明天的事明天再说,现在睡觉,按时作息。”菲洛关掉了灯。
“我想让她成为我们埃尔南德斯家族的新娘。”托利欧补充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