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南下的商队(1/1)
很快,一支支肩负特殊使命的“商队”从繁华似锦、热闹非凡的广州、泉州等港口城市陆续启程,踏上未知而又充满希望的征程。
广州码头边,工程师周正明正小心翼翼、全神贯注地将装有精密水准仪的木箱牢牢捆扎在船舱立杆上,那铜制仪器在阳光下泛着冷冽光芒,仿佛带着一种神秘而庄严的气息,箱角的防震棉垫被压出细密褶皱,每一个褶皱都像是在诉说着这仪器的重要性。
“周工,这亮晶晶的铁疙瘩比咱永汉的曲辕犁还金贵?”
挑夫阿福扛着两袋沉重的水泥路过,他身上的粗布短褂早已被汗水浸透,汗水顺着脊梁沟淌成小溪,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他脚下的青石板被水泥袋压出浅浅凹痕,那凹痕像是岁月在这码头留下的印记。
周正明从工具箱抽出黄铜卡尺比划:“这叫水平仪,水泡移一分,水渠就偏三尺。你可知爪哇稻田因缺水,亩产还不及咱广东三成?去年巴达维亚城饿死的人,能填满整个珠江!”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对爪哇人民苦难的同情和对自己工作的使命感。
不远处,医师林淑贞正用银镊子夹取金鸡纳霜药瓶,标签上“奎宁含量72%”的字样在阴凉处依然醒目,仿佛在向世人宣告着它的珍贵。
“林大夫,带这么多药能用完吗?”
小护士抱着摞成塔状的纱布问,指尖被麻绳勒出红印,那红印像是她辛劳工作的勋章。
林淑贞突然掀开药箱暗格,露出里面码放整齐的手术刀:“苏门答腊的疟疾能让一村人死绝,上个月我在棉兰接生,产妇和婴儿都发着疟疾,血跟酱油似的......”
她突然别过头,望着远处驶来的“福船号”,桅杆上飘扬的龙旗正被海风扯成直线,旗角扫过船舷的青铜锚链,发出细碎的碰撞声,那声音像是在为他们即将展开的伟大事业奏响序曲。
在爪哇日惹城外,永汉工程师周正明踩着吱呀作响的竹制脚手架,红漆在木桩上划出的水平线比发丝还直,那笔直的线条就像是他严谨工作态度的写照。
“左边再低三寸!”他朝下面喊,声音被热风揉成碎片,传到每个工匠的耳中。
爪哇工匠卡鲁托举着木锤的手微微发抖,假肢上的铜虎头护膝在阳光下反光——这是他当年抵抗荷南人时被火枪打断的右腿,护膝内侧还刻着妻子的名字,那名字承载着他与妻子之间深厚的感情。
三个月后,当渠水漫过干裂稻田的瞬间,卡鲁托的妻子抱着陶罐跪在田埂上,新米从罐口滚落三颗,在阳光下像碎银子般发亮。
“周先生,以前我们要靠天吃饭,”
她突然哽咽,陶罐边缘的湿泥蹭脏靛蓝纱笼,“现在水渠流过的地方,连石头缝都长出了稻穗......”
远处突然传来欢呼声,二十多个村民抬着竹编的周正明雕像走来,雕像眼睛是用槟郎核做的,在阳光下闪着奇异的光,底座还刻着一行爪哇文:“水神的使者”,这雕像代表着村民们对周正明的敬仰与感激。
苏门答腊棉兰的茅草屋里,医师林淑贞正用银质探针给高烧孩童喂药,奎宁溶液在青瓷药碗里泛着琥珀色光泽,那光泽像是生命的希望。
“这金鸡纳霜苦得很,”
她轻声哄着,将冰糖塞进孩子嘴里,糖渣粘在他干裂的嘴唇上,“但吃完就不打摆子了,你看隔壁哈桑家的小女儿,现在都能追着鸡跑。”
屋外突然爆发出欢呼,村长带着十几个痊愈的村民跪在泥地上,捧着自家种的豆蔻、肉桂、丁香,在地上铺成彩虹般的花毯。
瘸腿的铁匠默罕默德突然摘下头巾,露出因疟疾留下的斑秃:“林大夫,我们想给桑陛下立长生牌位。”
林淑贞笑着摆手,却发现村民们早已用香蕉叶折成牌位,上面用炭笔歪歪扭扭写着“永汉皇帝桑明川之位”,牌位前还摆着三个椰壳碗,盛着清水、稻米和刚摘的栀子花。
屋檐下,几只燕子正叼着泥巴筑巢,其中一只突然俯冲下来,衔走了牌位旁的一粒豆蔻,引得众人一阵哄笑,这笑声里充满了对生活的热爱与希望。
马来半岛马六甲的学堂里,教师陈敬之在黑板上写下“人之初”三个字,粉笔灰簌簌落在藏青色长衫上,那白色的粉笔灰像是知识的种子。
“先生,为啥汉文的‘人’字要这样写?”穿纱笼的土着男孩艾哈迈德举手,辫子上系着的红绳沾着海风带来的盐粒,那盐粒像是海洋的味道。
陈敬之握住他的小手在沙盘上画:“你看这一撇一捺,像不像两个人互相搀扶?”
窗外,五个马来妇女正趴在窗台上偷听,其中怀孕的莎丽卡悄悄用炭条在芭蕉叶上临摹,叶片上的“仁”字中间多了一横。
突然,她肚子里的孩子踢了一脚,炭条在叶面上划出长长的弧线,恰好把“仁”字变成了抱着婴儿的形状。
陈敬之突然提高声音:“艾哈迈德,你说如果两个人不互相帮助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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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脱口而出:“会像荷南人那样,抢我们的香料还打我们!”
教室里爆发出哄笑,窗外的妇女们却突然安静下来,莎丽卡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肚子,炭条从指间滑落进草丛,她的动作里充满了对未来孩子的期望。
“这才是真正的征服啊。”桑明川坐在紫檀木办公桌前,手指轻叩着爪哇送来的稻米样本——谷粒饱满得能映出人影,那饱满的谷粒像是丰收的象征。
“陛下,周正明从爪哇传回的奏报说,当地水稻亩产已达三石二斗。”
内侍监总管李德全捧着奏折笑道,眼角的皱纹里还夹着几粒御书房的檀香灰,那檀香灰像是宫廷生活的一种点缀。
桑明川突然将稻米撒在地图上,米粒沿着爪哇、苏门答腊的海岸线连成一串:“李德全,你说刀剑能让他们心甘情愿种咱的稻种吗?”
他拿起一枚金灿灿的稻粒对着阳光照,稻壳上的细毛清晰可见,“当年秦始皇修长城,百姓敢怒不敢言;如今咱修水渠,他们却把永汉工程师当神佛供着。”
说到此处,他突然将稻米撒向空中,米粒如金雨般落在奏章上:“这才是真正的征服——让他们觉得,跟着永汉有饭吃,有好日子过。”
更令人称道的是,永汉银行在南洋各主要港口设立分行。
马六甲分行开业那天,行长赵文楷亲自为第一位储户——波斯商人哈桑办理业务。
哈桑将一袋西班牙银元倒在柜台上,银元碰撞声清脆悦耳,其中一枚边缘还留着牙印——这是他父亲当年验货时咬的。
“赵行长,这‘贸易汉币’真能比鹰洋还值钱?”他突然压低声音,袖口露出半截古兰经纹身。
赵文楷拿起崭新的永汉币,币上桑明川的头像在灯光下格外清晰,币纹中的凹凸纹细腻而精细。
“您看这制作工艺,全世界都没有人可以仿造,永汉皇家造币厂担保,三年后若贬值,银行十倍赔偿。”
哈桑突然抓起永汉币,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每一个条纹都显得那么精致美丽。
“全换成永汉币!”他猛地将整袋银元推过去,银袋子口露出半张荷南东印度公司的汇票,“我信你们永汉人,比信那些红毛鬼强!”
三年后,当哈桑用永汉币结算香料生意时,发现比用银元节省了两成手续费,他摸着账房里一箱箱的永汉币,突然对着广州方向作揖——那里,永汉银行的电报线正将汇率信息传向整个南洋,电流声像极了古兰经的诵经声,而他账房墙上,不知何时已挂上桑明川的画像,画像旁贴着永汉币与香料的兑换表,这一切都像是命运的安排。
“经济一体化是政治一体化的基础。”桑明川站在财政部的大厅里,手指重重敲在南洋地图上的马六甲海峡,羊皮地图被敲出细微褶皱,那褶皱像是他对这片土地深深的思考。
财政尚书王茂才躬身问:“陛下,上月永汉币在爪哇的流通量已超三成,但暹罗仍坚持用银元结算,他们的使者说‘宁可要生锈的银元,不要亮闪闪的永汉纸币’。”
桑明川突然从袖中抽出一张永汉币,币中的山峰刻印在火把映照下像一把锋利的刀刃。
“告诉暹罗国王,用永汉币结算,永汉的铁轨就铺到曼谷;不用,就让他们的稻米烂在仓里。”
他顿了顿,声音突然放缓:“王尚书,你可知百姓为何认永汉币?”
没等对方回答,他已将永汉币抛向空中,币面“永汉帝国值印币”七个字在火光中一闪而过:“因为拿着它能买到永汉的棉布、铁器、药品!这比十万大军还管用——当年咱打马尼拉用了三千人,现在推广永汉币,一个商人顶十个兵!你看这币值......”
他突然将永汉币按在王茂才手心,“三年来只涨不跌,比你们财政部的算盘还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