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共和体雏形(1/1)
马尼拉光复的消息,犹如一道惊雷在南洋海面轰然炸响。
正午的阳光穿透云层,将三佛齐香料商船的柚木甲板烤得发烫,胡椒商人们攥着秤杆的掌心沁出汗水,铜秤砣敲击货箱的脆响在湿热的海风里此起彼伏。
“听说永汉军的蒸汽炮能打十里远!“穿靛蓝纱笼的马来商人踮脚张望,腰间的青铜腰刀随动作晃出细碎声响。
隔壁摊位的福建掌柜突然扯下遮阳草帽:“何止!我表兄在马尼拉港当账房,说那些铁船不用风帆也能跑,烟囱里冒的黑烟能把太阳都遮住!“
人群中爆发出哄笑,却有老商人摸着花白胡须摇头:“西班鸭人在吕宋经营上百年,哪是说赶就能赶走的?怕是又要打仗咯......“
马六甲商栈的波斯掌柜哈桑正用金线在猩红丝绸上绣制永汉龙旗。
他眯起眼睛,将银针穿过龙爪的第五根趾甲——这是从广州商号特意买来的《永汉舆服志》上记载的细节。
“老爷,暹罗人又来问棉布价格了。“学徒阿米尔捧着账本进来,鼻尖还沾着靛蓝染料。
哈桑头也不抬:“告诉他们,想要永汉的织布机,就得答应桑明川的条件。“
他突然用剪刀剪断丝线,龙旗的龙眼在夕阳下闪过诡异红光:“当年帖木儿大帝没能做到的事,这个东方皇帝或许真能做成......“
远处清真寺的唤礼声传来时,他已将绣好的龙旗挂在商栈门口,恰好遮住荷南东印度公司的徽章。
爪哇檀香集市的沙地上,土着商贩杜拉用贝壳拼出的钢铁巨轮已有半人高。
他的脚趾深深陷进灼热的沙粒,额头上的汗珠滴在“烟囱“位置,将细沙冲出道道沟壑。
“不对不对,“穿粗布短打的华裔学徒阿福蹲下身,用树枝划出螺旋桨的弧度,“我在巴达维亚见过真船,这里应该是倾斜的。“
杜拉突然按住他的手腕,贝壳串成的项链勒进黝黑的皮肤:“白人的船都是方形帆,这个有三个烟囱!“
他指向远处海平面,一艘冒着黑烟的蒸汽轮船正缓缓驶入巽他海峡,甲板上飘扬的永汉龙旗在阳光下格外刺眼。
集市上的商贩们纷纷起身张望,有人开始收拾摊位——据说永汉的商船明天就到。
十日之间,季风将消息吹遍南洋三十国。
暹罗使者披耶·阿瑜陀耶的贡船驶入珠江口时,镶金象牙权杖在舱内投下七头那伽的阴影,杖首鸽血红宝石随着船身晃动,在丝绸地毯上流淌出血色光斑。
“将军,永汉的引水员来了。“副官低声提醒。
披耶掀开舱帘,看见穿藏青色号衣的引水员正用黄铜望远镜观察桅杆,腰间挂着的珐琅怀表滴答作响——那是暹罗工匠仿制不出的精密物件。
苏门答腊使者端古·伊斯坎达尔的沉香木则用锦缎层层包裹,树心沁出的油脂在船舱里凝结成琥珀,与他腰间祖父传下的 Kris短剑泛起莹莹金属光彩。
柔佛使者默罕默德·沙阿偷偷打开袖中地图时,朱砂标注的暗礁位置在烛火下微微发亮,这是他父亲花三年时间才测绘完成的数据。
“听说永汉军的开花弹能炸穿西班鸭人的石城?”占城使者阮文泰摩挲着腰间的青铜鱼符低声问道,他的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好奇。
渤泥使者则指着远方驶来的蒸汽轮船:“看那冒着黑烟的铁家伙,吃水线比我们的王船还深三尺!”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惊叹,仿佛看到了一个庞然大物正在向他们靠近。
紫禁城太和殿的鎏金铜狮在烈日下泛着冷光,那冷光让人心生敬畏。
檐角走兽嘴里的铁铃被风摇出细碎声响,就像是在演奏一首古老的乐曲。
桑明川身着十二章纹龙袍端坐龙椅,那龙袍上的图案栩栩如生,仿佛要腾空而起。
十二颗东珠在冕旒上轻轻晃动,将他的眼神切割成明暗交错的光斑,那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威严和睿智。
通译官们捧着檀木译板侍立两侧,他们熟练地将暹罗语、爪哇语、马来语汇集成永汉官话,为这场盛大的交流搭建起一座语言的桥梁。
他缓缓抬手,象牙朝笏在金砖地面划出轻响:“诸位远道而来,朕知你们靴底还沾着马六甲的海盐,衣袍带着巽他海峡的椰香。”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众人的耳中。手指轻叩嵌玉御案,“今日不妨开诚布公——朕欲组建‘美亚洲共同体’。”
顿了顿,他摘下腰间的火机点燃龙涎香,青烟袅袅中继续道:“共同体成员将共享三样东西:永汉的蒸汽机车铁轨,铁轨所至之处,十日可达的路程将缩为一日;永汉的医学院典籍,里面记载着能让产妇存活率提高七成的接生法;永汉的格致书院教材,教你们的孩童用象限仪测量日影,而非靠巫师占卜吉凶。”
说到此处,他突然将火机重重拍在案上,金闪闪的火机在明黄桌布上滚动了几圈:“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们需承诺三事:对永汉开放通商口岸,允许朕的舰队在关键岛屿驻军,遇到外侮时与永汉共进退。”
暹罗使者披耶·阿瑜陀耶猛地攥紧手中的蛇纹权杖,象牙柄上的七头那伽神像仿佛因用力而目眦欲裂。
他向前半步,金色的绊尾幔裙扫过金砖地面,露出假肢上镶嵌的铜制虎头护膝——那是当年与缅甸人血战失去右臂时,大城王朝赐予的军功象征。
“陛下此言差矣!”权杖顿地发出闷响,震得案上茶盏轻颤,“开放口岸便是让我暹罗米仓沦为永汉粮仓,去年巴真府的稻米刚够赈灾,若再低价外流......”
占城使者阮文泰悄悄扯他的衣袖,被他反手甩开,青铜护腕撞在阮文泰的象牙烟杆上:“当年安南王匍匐于大明脚下,连王冠上的珍珠都要由天朝赏赐!难道要我暹罗王子也去京师当人质?”
唾沫星子溅在明黄地毯上,他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左胸狰狞的刀疤:“老臣这条命是在象背上捡回来的,宁可战死,不做附庸!”
桑明川非但不恼,反而起身走下丹陛,明黄龙袍的下摆扫过阶前铜鹤的尾羽。
他亲手提起霁蓝釉茶壶,武夷岩茶在壶中翻滚成金红色旋涡时,突然问道:“披耶将军见过吕宋的'血河'吗?”
见对方瞳孔骤缩,他将茶汤注入茶杯,茶叶在水中舒展成完整叶片:“三个月前,西班鸭殖民者将反抗者的心脏挖出来,挂在马尼拉城头晾晒。帕西格河漂着三百具尸体,河面红得像你们暹罗的胭脂河,下游土着喝了那水,上吐下泻死了半个村子。”
茶盏被轻轻推到披耶面前时,桑明川的指甲掐进对方假肢的铜虎头:“而现在,永汉医官教他们种植奎宁防治疟疾,工兵营用水泥加固的河堤能抵御百年一遇的洪水,上个月马尼拉港运出的蔗糖......”
他突然提高声音,御座两侧灵人侍卫“唰”地按住刀柄上的吞口兽首刀:“够暹罗全国吃三年!朕要的不是跪地称臣的附庸!”
茶盏被重重顿在案上,茶水溅在披耶的金裙上:“是能并肩对抗欧洲.....强盗火枪队!你们的港口将停靠永汉战舰,也能驶出载满香料去欧洲的商船!你们土地上会有永汉军营,更会有用牛痘疫苗根治天花!”
三日后京师西郊蒸汽工厂,二十丈高的烟囱吐出滚滚白烟,将天空熏成铅灰色。
苏门答腊使者端古·伊斯坎达尔伸手触碰轰鸣的机床,铸铁外壳烫得他指尖发红,引得周围工匠一阵善意哄笑。
他慌忙缩回手,指尖已烫出细密水泡,却顾不上疼痛,眼睛死死盯着机床吞吐的钢梭。
“这铁疙瘩一日能织多少匹布?“他用马来语揉着手指问,通译刚译完。
车间主任便扯过一匹咔叽布抖得哗哗作响,布料上还留着蒸汽熨斗的焦痕:“顶你们二十个手工织坊!这布做军装,刀枪不入!“
隔壁电报局里,发报员手指翻飞如蝶,滴滴答答的电流声中,广州商栈的生丝价格顺着铜线传至千里之外。
最让使者们震撼的是格致书院——十岁学童用算盘计算抛物线轨迹时,算珠碰撞声清脆如玉石相击;黑板上地球绕日运行的示意图旁,标注着“日心说“三个朱笔大字。
桑明川突然将一个铜制地球仪抛给爪哇使者拉登·莽古尼哥罗:“看到澳洲大陆的红色吗?那是永汉的新疆域!五年后,你们的都城也会有这样的学堂,你们的王子将与朕的学生同窗,用这地球仪丈量南洋的季风航线。“
爪哇使者拉登·莽古尼哥罗摸着花白的胡须,腰间的克利斯短剑在阳光下泛着寒光——剑鞘上镶嵌的红宝石,是去年从荷南东印度公司商人手里抢来的。
他与身旁的渤泥使者交换眼神,用马来语低声嘀咕:“蒸汽机能造枪炮,也能碾稻谷;电报能传军情,也能报商情。“
渤泥使者阿旺·达雅点头附和,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的鲨鱼牙项链:“可驻军权......“话未说完,便被拉登用眼神制止。
桑明川仿佛听见他们的私语,突然从御案上拿起一卷海图,图上用胭脂标出“福船号“的航线:“朕不强人所难。给你们半年时间。“
他将海图掷在案上,朱砂笔在马六甲海峡画了个圈:“永汉的'福船号'明日启航,会满载景德镇的青花缠枝莲瓷、江南的云锦妆花缎停靠你们的港口。“
突然压低声音,手指重重戳在图上的巴达维亚:“加入共同体的港口,商税少三成;拒绝的港口......“
他从袖中抽出荷南东印度公司的火枪,枪托砸在案上发出闷响:“恐怕要独自面对这种能打百步的鸟铳了。“
夕阳将太和殿的剪影拉得很长,鎏金瓦当在暮色中变成暗铜色。
使者们怀着复杂的心情走出宫门,披耶·阿瑜陀耶的象牙权杖在石板路上划出火星,杖首宝石折射的光斑惊飞了檐下的灰鸽;拉登·莽古尼哥罗的克利斯剑鞘撞出闷响,剑刃在鞘中微微颤动。
忽然街角传来孩童的嬉笑——几个穿着靛蓝学堂制服的孩子正在玩铁制轨道车,那巴掌大的蒸汽机车“呜呜“喷着气,黄铜烟囱里冒出的青烟与远处工厂的黑烟在暮色中交融。
木刻的永汉商船模型沿着粉笔画出的航线,正驶过用石子堆成的“马六甲海峡“。
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女孩突然抓起“商船“,将它稳稳停在“暹罗湾“的位置:“这里要加驻军,不然会被荷南人抢走!“
男孩们哄笑着反驳:“书上说要平等合作!“
披耶的假肢突然陷进石板缝隙,他低头看见轨道车的车轮竟是用前明铜钱铸造,方孔中穿着棉线制成的车轴。
这一幕让所有使者脚步微顿,通译官听见占城使者阮文泰轻声叹息,鱼符从颤抖的指间滑落:“或许该让国内的王子......“
那鱼符在青石板上滚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在寂静的宫门前投下一颗石子,激起圈圈涟漪。
阮文泰弯腰拾起鱼符,指尖冰凉,仿佛触碰到了占城未来的命运。
他抬头望向天边绚烂的晚霞,心中百感交集,是继续固守传统,还是抓住这或许能改变国家命运的机遇,一时间难以抉择。
而在不远处,柔佛使者默罕默德·沙阿紧了紧手中的袖珍地图,那上面的每一处暗礁、每一条航线,都关乎着柔佛在南洋贸易中的生死存亡,永汉提出的共同体,对他们而言,既是诱惑,也是未知的挑战。
夜风似乎也带着南洋的湿热气息,悄然吹拂着这些使者们的心弦,让他们在历史的十字路口徘徊不定。
夜色渐浓时,使者们的驿馆灯火通明。
披耶·阿瑜陀耶独坐窗前,假肢上的铜虎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案上摊开的《永汉农事新策》被烛火烤得边角卷曲。
他想起白日里蒸汽工厂轰鸣的织机,想起格致书院孩童笔下的抛物线公式,更想起桑明川那句“并肩对抗欧洲.......强盗的火枪队”
去年暹罗北部边境,确实有戴着貂皮帽子的异族人在勘察地形,他们的火绳枪射程比缅甸人的滑膛枪远了足足两丈。
突然,窗外传来轻微的窸窣声,他猛地攥住蛇纹权杖,却见阿米尔捧着个锦盒站在廊下,正是马六甲商栈哈桑的学徒。
“波斯掌柜托我送来这个。”阿米尔打开盒盖,里面是块用永汉玻璃镜打磨的镜片,镜中映出披耶鬓角的白发,以及镜片边缘刻着的小字:“同袍同泽,共御风霜。”
与此同时,端古·伊斯坎达尔正在驿馆后院用树枝演算。
地上画满了密密麻麻的算式:苏门答腊的胡椒产量、永汉商船的载货量、欧洲市场的香料价格……当算到“若引入蒸汽碾米机,稻米出口量可增三成”时,他突然折断树枝,想起家乡那些因疟疾死去的族人。
前日在医学院,他亲眼见医官用牛痘疫苗在孩童手臂上划下浅浅的划痕,那孩子第二天便活蹦乱跳,而他的小女儿正是死于天花,脸上至今留着凹下去的痘疤。
“父亲,祖父,”他对着南方叩首,额头磕在冰冷的石板上,“帖木儿大帝没能让我们摆脱瘟疫,或许这个东方皇帝能……”
子夜时分,阮文泰悄悄潜入电报局。
发报员早已睡熟,滴滴答答的电流声却仍在空气中震颤。
他颤抖着手指按下电键,用占城密码敲出一行字:“请王子速带稻米良种来京,另备沉香百斤、象牙十对,切记——勿提称臣之事。”
窗外,那辆孩童玩的铁制轨道车不知何时被风吹到了墙角,黄铜烟囱在月光下亮晶晶的,像一颗不肯熄灭的火种。
七日后,一封封盖着各国王室火漆的密信从京师驿馆发出,顺着运河与驿道流向南洋各地。
披耶·阿瑜陀耶的信中,详细描述了蒸汽工厂的钢梭与医学院的牛痘,却在“驻军权“三字旁画了道醒目的红杠;
端古·伊斯坎达尔则附上了蒸汽碾米机的草图,标注着“每时辰可碾谷二十石“,末尾用朱砂写着“疫苗需优先供应苏门答腊内陆部落“;
默罕默德·沙阿将袖珍地图重新誊绘,在柔佛港与马六甲之间画了条虚线,旁注“拟设电报线,三日可达“。
而阮文泰的信最为简短,只说“永汉欲共商贸易,非为征服“,却随信附上了占城最优良的占城稻种样本,稻壳上还沾着湄公河的湿泥。
半月后,第一批回应从海上抵达。
暹罗王的回信措辞谨慎,同意开放曼谷、清迈两处通商口岸,却坚持“驻军需以暹罗军官为副“;
苏门答腊苏丹则派来三名王子,带着整船的胡椒与沉香,请求在都城棉兰设立医学院分院;
柔佛苏丹更直接,派来船队护送永汉勘测队,协助绘制马六甲海峡的精密海图,条件是“共享欧洲香料市场情报“。
唯有渤泥使者阿旺·达雅迟迟未动,他整日在驿馆抄写格致书院的教材,尤其对“地球绕日运行“的示意图反复描摹,直到某天看见永汉工兵用水泥修补驿馆漏雨的屋顶——那灰色膏状物遇水即凝,坚硬如石,他突然丢下毛笔,疾书一封:“愿以渤泥半数锡矿换取水泥配方,另请派医官防治沿海麻风病。“
消息传到紫禁城时,桑明川正与内阁大臣们在御书房研究南洋地图。
当看到“暹罗副驻军“的条款,户部尚书周培公皱眉:“此乃权宜之计,日久恐生祸端。“
桑明川却指着地图上用红笔圈出的香料群岛:“水至清则无鱼。给他们甜头,才能让共同体扎下根。“
他提起朱笔,在暹罗湾旁添了行小字:“可派永汉教官,不派正职军官!“
又在苏门答腊旁画了个十字:“医学院分院附设格致学堂。“
突然,通译官匆匆闯入,递上爪哇使者拉登·莽古尼哥罗的密函——这位始终沉默的老者,竟愿以荷南东印度公司在巴达维亚的情报,换取永汉新式火枪的制造图纸。
“老狐狸终于松口了。“桑明川将密函递给兵部尚书,“告诉他,图纸可以给,但火药配方需用檀香木关税抵偿。“
一个月后,南洋三十国的使者再次齐聚太和殿。
这一次,披耶·阿瑜陀耶的金裙上绣了朵永汉样式的牡丹,权杖上的七头那伽神像旁,多了圈细小的齿轮纹饰;
端古·伊斯坎达尔的腰间,除了祖父传下的Kris短剑,还多了块永汉制的珐琅怀表,表盖内侧刻着“苏门答腊医学院“;
拉登·莽古尼哥罗则带来了爪哇最优秀的工匠,他们捧着亲手打造的青铜蒸汽机车模型,车头上雕刻着爪哇神话中的神鸟迦楼罗,翅膀下却装着永汉设计的活塞连杆。
当桑明川再次提出“美亚洲共同体“的盟约时,使者们交换的眼神中少了戒备,多了几分期待。
披耶·阿瑜陀耶率先起身,权杖顿地的声响不再刺耳,反而带着一种默契的节奏:“老臣愿代表暹罗,开放通商口岸,共享军事情报,但驻军需由双方共管。“
话音刚落,端古·伊斯坎达尔、默罕默德·沙阿等使者纷纷附和,唯有阿旺·达雅仍在犹豫,直到看见殿外抬来的牛痘疫苗箱——箱子上用金字写着“渤泥优先“,他终于躬身道:“渤泥愿加入共同体,只求永汉助我根治麻风病。“
桑明川看着这些曾经疑虑重重的使者,突然放声大笑:“好!今日起,南洋三十国,便是休戚与共的共同体!“
他从御案下取出三十份盟约,每份盟约的封面都绣着两条缠绕的龙——一条是永汉的五爪金龙,另一条则是各国国徽上的图腾:暹罗的那伽、爪哇的迦楼罗、苏门答腊的猛虎……
“盟约在此,诸位请签字画押!“使者们依次上前,用本国文字签下名字,按上象征王权的指印。
当最后一位使者放下笔时,殿外突然传来震天的欢呼声——原来是蒸汽工厂的工匠们自发赶来,他们抬着巨大的铜钟,钟身上刻着“美亚洲共同体“七个大字,钟声响彻云霄,连紫禁城的琉璃瓦都在微微震颤。
盟约签订后的第一个春天,永汉的蒸汽商船队满载着铁轨、机床与医书,驶入了暹罗湾。
披耶·阿瑜陀耶亲自到港口迎接,他看着卸下的铁轨在阳光下泛着银光,突然对身边的王子说:“当年我失去右臂,以为暹罗再无战力。如今看来,这铁轨铺到哪里,暹罗的国运就能延伸到哪里。“
而在苏门答腊,端古·伊斯坎达尔正带着医官们深入内陆,牛痘疫苗的划痕在一个个孩童手臂上绽放,如同种下希望的种子。
柔佛的港口里,默罕默德·沙阿绘制的海图被铺在巨大的石板上,永汉的勘测队员与柔佛的水手一起,用红漆标注着新发现的航线。
南洋的海面上,从此不仅有香料的芬芳,更有蒸汽轮船的轰鸣与电报线的滴答声,一个崭新的时代,正随着共同体的雏形,缓缓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