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妖皇妖皇不要理(1/1)

登基大典上的事很快就传到了衡帝那里。

虽然预料到秘密会有被揭穿的一天,却未想到这一日会来得如此突然。

登基吉时,血染大殿,再加上异瞳和哑人之事,朝野上下定是要闹上一阵子,至于事态会如何发酵,衡帝也无法预料。

思绪杂乱,不免急火攻心,一口老血吐出,衡帝当场昏厥了过去。

“快,快去传太医。”

淑太妃则扶着衡帝躺下,一边同御前太监总管下令,一边给衡帝拍背顺气,并拿着帕子给他擦嘴边的血。

前朝局势胶着不堪,康寿殿这边也因衡帝病倒而乱成了一锅粥。

只有惠贵妃躲在冷宫里笑得正欢。

她眉开眼笑地问那李公公。

“南疆大将军那边儿也该收到信儿了吧?”

李公公尖声细语地赔着笑。

“主子就放心吧!”

“国舅大人在收到娘娘的密信那日,立马派人去了南疆。”

“这快马加鞭,连日赶程,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南疆大将军应是早就收到信儿了。”

“永王之子李熹毕竟是南疆大将军的姑爷,岂能忍心一直看着自己的女儿和姑爷被幽禁苛待。”

“那南疆大将军也是畏惧君威,一直有怨不敢说罢了。”

“如今知晓当今新帝是个不能说话的怪物,定会尽全力为娘娘,为十殿下做事的,好救出自家女儿和姑爷。”

“不是奴才溜须拍马,娘娘这几步棋走得甚是高。”

李公公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冲惠贵妃竖起大拇指来。

放下拂尘,他跪在地上,又开始给惠贵妃捶腿按摩。

“娘娘虽人困冷宫,却仍能左右前朝局势,实乃女中英杰。”

“奴才以后跟着主子,可是要威风了。”

惠贵妃被哄得合不拢嘴,侧眸觑了一眼李公公,笑道:“你是个忠心的,日后若本宫成了皇太后,定不会亏待你,到时整个内务府都是你的。”

“哎呦。”李公公五体投地磕了几个响头:“奴才先谢过主子了。”

另一边,登基大典强势完礼。

李玄尧回到勤政殿后没多久,穆珩便急匆匆入殿觐见。

奶了几天娃的穆珩顶着一对黑眼圈,面色憔悴地同李玄尧行了跪拜之礼。

“草......”

想起李玄尧不喜听“草民”二字,穆珩立刻改口道:“穆珩叩见皇上。”

李玄尧靠坐在椅子里,面色疲惫消沉。

他捏了捏眉间,还是强撑精神同穆珩手语询问。

【晚上回来便可,为何如此早就回来了?】

穆珩神色紧绷,眼神惶急。

“本是想将他们娘俩安顿好,待晚上再入宫的。”

“但我与夫人在回到京城后,无意间听到几个孩童,还有几个小乞丐,在角落里嬉闹时吟唱的一首打油诗。”

“担心皇上有事,便赶着入宫了。”

一侧异瞳半眯,李玄尧预感不妙。

他目光沉沉,眼神示意穆珩如实道来。

于是,穆珩将那打油诗一字不落地学了一遍。

“异瞳皇上不能言,穆氏公子来代言。妖皇妖皇不要理,妖气森森闹四方。”

“父亲已经又哑又残,断不会再闹出这些是非来。”

穆珩拧眉思索,犯愁道:“也不知道到底是何人躲在暗处作祟?”

人在被气到极点时,是真的会笑。

舌尖顶着腮,李玄尧哂笑了几声,继而怒意和戾气瞬间趋退笑意。

憋了半日的情绪在此刻爆发,他将案桌上的那一摞折子,全都推到了地上,紧握的拳头则用力砸在桌面。

本就是大力的他,这一拳下去,皇家祖传案桌就这么被砸成了两截。

适时,谷昭又入殿禀报。

见眼前这阵仗,一时没敢说话。

待李玄尧紧绷着唇线,冷幽幽的目光刺向他时,谷昭立马会意出声。

“启禀皇上,护送白太傅去西延的人刚刚来了信。”

“回西延的路上一切正常,太傅夫妇也将于五日后抵达西延将军府。”

穆珩自是知晓李玄尧派人护送白隐的深意,遂道:“白太傅为人憨厚端正,虽是父亲的门生,但绝不会对皇上心存二心。”

“眼下要紧的是得想个万全之策,让文武百官臣服,并且迅速揪出此事后面的执棋之人。”

此番困局的执棋之人,李玄尧心中已有定论。

能使得动蔺国安的,除了在冷宫的惠贵妃,还能有谁?

只是,惠贵妃又是如何知晓此事的?

李玄尧突然想起属下之前禀报的一件事。

那时并未在意,现在想来,当初十皇子时常去万佛寺......

莫非是因为穆汐?

难道是穆汐在死前同李铮透漏了什么?

可现在再想这些,已毫无意义。

他该想的,是如何破局。

摆了摆手,李玄尧示意所有人退下。

他颓然走到矮榻坐下,取下头顶的九龙冕扔到一旁,仰面平躺其上,盯着高高的藻井呆望了半晌。

思绪混杂繁乱,而要批的折子还散落在地上。

胸口闷得人近乎窒息。

到底谁来救救他?

李玄尧从衣襟下掏出那藏挂在脖子上的竹哨,放在唇边用力猛吹。

清亮尖锐的一声,刺破薄纱糊的门窗,传出勤政殿。

晴空之下,哔的一声,惊得江箐珂猛然回头。

只见重骑兵营里的一名百户正在吹着竹哨,召回上空盘飞的那只海东青。

心绪不宁地回过头来,江箐珂继续听江止同两位千户闲聊。

落星岱和盘龙岭的这两名千户都是江止的好兄弟。

当初都是西延农户家里的孩子,没名儿,按照在家中排行,一个本来叫王三儿,一个叫赵四儿。

儿时跟江止拜把子后,江止嫌人家名难听,就给人俩改了名。

现在一个叫王朝三,一个叫赵暮四。

江箐珂当时听了也没觉得好听到哪儿去,不仅不好听,还得多叫一个字。

江止问:“西延那边每两日都有人送信吧?”

王朝三答:“那自是当然,大哥你立下的规矩,岂能破?每隔两日便会有信使来禀报西延那边的情况。”

江止懒声问:“西延那边最近还太平吧?”

说到此事,赵暮四拧起眉头,撇了撇嘴。

“刚离开西延时还挺太平,但昨日收到盘龙岭那边的消息,说北齐那边最近蹦跶得厉害。”

江止吐掉咬在唇角的那根草,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怎么个蹦跶法儿?”

赵暮四答:“说北齐与西燕、匈羌两国缔结了同盟,三军联合,时常侵扰西延各地关城,近期怕是要有大动作。”

江止与江箐珂对视了一眼,皆是一脸担忧之色。

王朝三宽慰起两人来。

“大哥和太子妃也不必担心,有老将军和少公子守着呢,绝不会让那三国狗贼踏进西延半步。”

“而且这次皇上只调了五千重骑过来,落星岱和盘龙岭都是易守难攻之处,任北齐那边如何蹦跶,也蹦跶不上来。”

江箐珂点了点头,情绪不大高地漠声更正。

“我不是太子妃了,以前怎么叫我的,以后就怎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