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徐明德(1/1)
蔡君墨神色憋屈,半晌才道:“这人什么都不好,就是命好,左尚书的姐姐就是如今的皇后娘娘。徐明德的母亲乃是官家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生他不久就大出血去世了。左尚书平日公务繁忙,无人管教孩子,这才养成他嚣张跋扈的性子,官家对他也是愧疚有加,瞧见就直抹泪,故而做的不是太过分,权当没看见。”
“上次若不是做的实在过分,他那同窗父亲带着被打的鼻青脸肿的儿子一路从御史台告到朝堂之上,估计也会不了了之,汴京人可痛恨这仗势欺人的不肖子弟。”
奚春和薛女女听的直皱眉,面色惊惶不知所以然,她有些后怕的想,这混不吝的等会儿直接找上二楼上可如何是好。
蔡君墨瞧见她有些失神的模样,担忧的露出一抹笑意,奚春摇头示意自己无事,她觉得自己的运气也忒差了,好好的游玩碰上这事,谁也没了好心情。
薛女女嫉恶如仇:“我在汴京如此久,竟然没听过这混账的名讳。”
卫芝筠一时失笑,瞧见女孩气鼓鼓的模样,言语安慰:“这人混账,在酒楼勾栏瓦舍,我们也不过是国子监的同窗才知晓些旁人不清楚的腌攒之事,四妹妹养在深闺,年纪小又不常出门,怎会知晓。”
正当屋内人言语谈论之际,就听一阵惊心动魄的混乱声,只见那徐明德的狗腿子簇拥着他大咧咧的朝二楼来了,一阵珠帘清脆声响,室内立即进入一个不速之客,空气中瞬间剑拔弩张。
奚春和薛女女还有各自的几个丫鬟被卫芝筠护在身后,刚从上往下看的不真切,如今才发现这为首的纨绔子弟颇有几分不被当朝所认同的审美,一双黑眸眯眼看人时颇有几分寡冷不定的死人感,骨像凛冽,在配上一身的肃杀阴气和腰间的佩刀,她后脖颈子都凉了。
徐明德眼神一一扫过在场几人,嘴唇微翘:“清高,做灯的商户,蠢货,乡下来的野丫头,你们一席人还真是绝配。”
随后自顾自的坐下,捻起一双筷子慢条斯理的吃起来。
奚春被他这气定神闲的模样惊呆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刚才是将我们都骂了一遍吗?这该死的下贱胚子,舔一下嘴能被自己毒死吧。
卫芝筠一个安抚的眼神抛向二位气到握拳的妹妹,眼神不屑看,嘴里轻快:“戍边之奴,边关役夫回来了。”
徐明德握筷子的手一僵,黑眸一眯,面色难看到不行。
卫芝筠却是大手一挥,笑声和缓:“就委屈四妹妹和五妹妹同这吃白食的人一席了,这次招待不周,下回我再做东。”
奚春只觉得一阵扬眉吐气,暗道四姐夫骂的好,她掀开手帕遮住眼睛以下部分,双眼灵动婉转,学着林妹妹的阴阳人的语气:“卫哥哥不必介怀,就当他是个蝗虫罢了。”
众人噗呲一下笑出声,肩膀不停的耸,薛女女更是高兴的去抓五妹妹的胳膊,连声赞叹:“还是你会说,难怪读了这些书。”
奚春双眼惊讶睁的圆溜溜:“我能读什么书,不过识得几个字,不做那睁眼瞎罢了。”看向中间男人,话锋一转:“比不了有些人,在国子监读了这圣贤书,却连礼义廉耻都不知,我瞧他该再学一遍弟子规。”
奚春还想接着讽刺,却见什么东西嗖得从眼前飞过,啪的一下撞在墙上,发出清脆的声响,随后重重掉落在地,力道之大足以可见扔它之人的愤怒。
徐明德锐利的眼神似鹰隼,牢牢锁定在这个乡野女子身上,脸色冷漠:“五姑娘还真是生的一张巧嘴,如此伶牙俐齿,真让我这嘴笨之人羡慕。”
“不若我将你的牙齿一颗一颗拔下来,用麻线拴在一起塞进我嘴里,看看会不会和你一样能说,亦或是我拔掉你的舌头。”男人一字一顿道。
室内本就焦躁的气氛瞬间凝固,蔡君墨一张俊脸气到通红,终于无法再忍受,猛一拍桌子:“你说什么了,如此血腥残暴,罔顾律法,怎堪为刑部侍郎。”屋内人皆是一脸怒意的看着他。
奚春被威胁一通反而不怕了,昂着脑袋露出一口牙,手指向自己:“你若敢拔现在就来拔,我还敬你是一条汉子,就是不知你担不担的起后果。”
徐明德阴恻恻的眼神扫过小姑娘漂亮的红口白牙,面色一窒,许久之后懒洋洋的倚靠在椅背上,玩味一笑:“我不过同你们开些玩笑罢了,瞧你们这喊打喊杀的模样,可真没意思。”
奚春毫不畏惧的对视上去,直至这人视线缓慢移开,冷哼一声:“玩笑要大家都觉得好笑才叫开玩笑,我看您真是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垢也,猴子穿上衣服也不像人。”
蔡君墨和薛女女笑的不行,一手撑脑袋,一手扶桌子,生怕自己笑摔下去。倒是卫芝筠若有所思的看了好几眼,他从不知这人性子变好了,以往若是敢当众讽刺他,不论男女,吃瘪倒是一定的。
徐明德不理会席间人对自己的嘲讽,端坐在靠近门边的位置也不说离开,眼睛就看向几人背后的窗户,窗户后是一轮圆月,他这个位置正好可以看见各个楼檐的莲花灯,
卫芝筠见他没有要走的意思,眉心不停的跳:“徐大人的包间不是在隔壁,您的门客可真是好等啊,怎么还一直赖在我们这不成,难道大过节的想争元宵吃不成。”
又是一阵闷笑声,奚春余光撇了这人一眼,突然想起自己上次的锈面绷灯就是卖给左尚书家,这人严格意义上来说还是甲方,府上娘子出手如此大方,怎么养了个混世魔王。
不对不对,他母亲不是离世了,想必是继母,自古自来继母最是难当,何况还是官家的外甥,更难做人。
就在众人把酒言欢,意兴阑珊之际,窗外掠过一道黑影,只一瞬就跃上白矾楼上一层,徐明德冷不防出声:“安静。”